钱红开着自家的皮卡，送凌飞的奶奶进城就医。她把女儿余小言安排在副驾上，返程回家的时候才好有个伴儿。车的后排座位是赵红玉陪伴在老太太身边。凌飞和秋月只好并肩箕坐在车斗里面，凝望着满天繁星。突然，一颗流星划破宁静的夜空，朝着西面天际坠落。
“啊，流星！”秋月赶忙拿双手捂着眼睛，不让自己看到。
“你做什么？”凌飞诧异的问秋月。
“我不要看到流星……小时候妈妈告诉我，看到流星不吉利，那预示有亲人要离开！还记得吗，那年我和你都看到了流星，然后没几天就发生了地震。”
“傻瓜，假如那是真的，那么谁还敢看流星雨，不怕沾亲带故的人灭绝了呀？”凌飞叹口气说，“我情愿相信对着流星许愿可以心想事成。”
“刚刚你许愿了吗？”
凌飞乐呵呵的说：“许了呀，希望奶奶没病没痛……还多许了一个，好事成双嘛！”
“切，你真是贪心。”
急诊医生结合老太太的描述和病人疼痛部位综合判断，初步推断病人患了胆结石。医生马上开了单，让家属领着病人去做包括超声波在内的一系列检查。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最终急诊科医生确诊老太太患了胆结石。
“老人的胆结石已经很大，先前就没有任何症状吗？”
老实说，包括凌飞在内，对老太太的健康问题从没有重视过，在他们的心目中老太太就是一个疾病绝缘体。凌飞一直认为奶奶会没病没痛的长命百岁，经历了今晚，凌飞突然意识到奶奶只是一点在风中摇摆的烛火。
“病人的结石太大，药物溶石和体外碎石的手段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效果和意义，只有采取手术才能治愈病人。病人年纪已经很大，手术存在很大风险，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不过手术是唯一有效的途径。”医生如实告知病人家属，“在急诊这边，我会安排挂吊瓶，暂时缓解病人的疼痛症状。明天你们去给病人办理入院手续，先入院观察，再根据医生意见择期进行取石手术。”
听说要开刀，老太太坚决不同意。用刀把肚子划开，人还能活啊？
“我都说了，不打紧，不打紧！你们非要把我当牲口一样宰了哇？”
“妈，哪有那么严重！”赵红玉安抚老太太，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挂了一阵吊瓶，兴许是药起了效，老太太的肚子不再那么痛，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也难怪，折腾了一晚上，她老人家肯定累坏了。看到奶奶憔悴惨白的脸，凌飞心里真不是滋味，情愿受苦的是自己。
“还要两三个小时才天亮，你们先眯一会吧，奶奶我一个人看着就行。”赵红玉对凌飞和秋月说。
“妈，我真怕你一直不理我！”秋月捉着赵红玉的手说。
“唉，我也想清楚了，一家人这么僵着怪难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是你爸那老怪物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气，要想和和美美不容易。”
奶奶已经睡着了，而且有母亲看着，凌飞和秋月一起到医院外面透透气。两个人并排坐在一条长椅上。
“怎么办呢？非得做手术吗？”秋月愁眉苦脸。
凌飞没有回应，埋着头，嘴里嘟嘟囔囔，计算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在计算我变金溪鳟的精灵幻术准确失效时间。”
“怎么样？”
“还有九天时间就到了七十二天的有效期。”
“明天卖一次金溪鳟，就不能再卖了。我已经帮你计算过，这批鱼一共能卖十次，能赚一百一十几万，现在银行账户上存了整整一百万。换句话说，你用了两个月时间把自己变成了百万富翁。”
“我不是计算这个。医生说奶奶的胆结石太大，所以必须手术。但是再等上九天，我就可以让奶奶的结石大石化小，那不就可以吃药排石了吗？”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你怎么可能想得到，小傻瓜！”
秋月把嘴一撇，怏怏说：“什么小傻瓜，没大没小，我大你六岁呢！”
“五岁九个月，不到六岁。”
“说起来你的生日就快到了诶！说说看，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嗯。”凌飞作思考状，然后嬉笑说，“想要一个吻——你亲我一下，或者我亲你一下！”
上次在福临门聚餐回家，两个人差那么丁点就对上了嘴，可惜被讨厌的米朵搅了局。也许那次的冲动和妄为跟晚上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有关。那一夜过后，两人的心意更加明明白白，可惜再没有一个对上嘴的氛围和契机。
“不行！”秋月嘴上拒绝了。
“连董二狗都亲了，还不让我亲啊！”
“还敢提这件事，讨厌！”
秋月狠狠的踩了凌飞一脚，然后赌气走了。凌飞疼得呲牙咧嘴。
“我真是活该，怎么也不知道穿双鞋出来？”
第二天上午，凌飞给老太太办理了住院，要了一个单人间。临近中午的时候，老太太的三个儿子和媳妇都齐了。
凌孝乾两口子一进病房就一左一右牵着老太太的手，不停解释昨天晚上凌锐为什么没能送奶奶进医院、今天凌锐又为什么能来看她老人家。凌孝乾看着老大两口子惺惺作态的样子就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凌孝国弓起背，凑近老太太，问：“妈，你好些了没？医生说是啥来头？”
“不打紧，不打紧，现在一点都不痛了，你们快把我送回去。”
秋月像哄小孩一样哄老太太，说：“奶奶，听话，在这里安安心心住几天，观察观察，如果以后都不痛了，我们就回去。”
“不开刀啦？”
“不开，保证不开刀，只是吃药。”
听了秋月的话，老太太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不手术，干嘛还要住院，还要住单人间！”古萍提出异议。
凌飞知道三婶又在心痛钱了，便对她承诺：“奶奶在医院的一切花销我和秋月包了，三婶你要是高兴就买几个水果来，就算空手来看奶奶也欢迎。”
“有钱了，口气就是不一样啊！”
三爸说了句公道话：“妈有儿子，还是三个，怎么就轮到孙辈儿来承担医药费了呢？”
赵红玉接茬说：“老三的话在理，医药费就分三份儿，三个儿子平摊。”
老大两口子没有表态，持观望态度。古萍坚决不同意，怎么说也应该二哥占大头，毕竟凌飞挖鱼塘得了老太太的好处。凌飞坚持说得奶奶便宜的是自己，所以奶奶的医药费由自己一律承担。
最终没有争出个结果，事情不了了之，负担医药费的还是只有凌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