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醉倒在天缘居，清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睡在秋月的床上。而秋月坐在矮凳上，趴在床沿边，枕着手睡着了。
昨夜的记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片段，一幕一幕杂乱无章的浮现在脑海。他知道自己说了很多胡话，也做了很多滑稽的事，虽然印象模糊，但是现在回忆起那些狼狈不堪场面感觉挺丢脸。看着嫂子疲倦的面庞，想必这一宿没少给嫂子添麻烦，凌飞挺愧疚。
凌飞稍微动弹一下，秋月马上警觉的抬起了头。
“怎么啦，还想吐？”
“没有，只是想翻身换个酷一点的姿势。”
“感觉怎么样？”
“一觉到天亮，感觉帅呆了！”
“折腾一宿，还好意思嘚瑟！”
“还真怕你不管我，任我自生自灭。”
“我后悔没有狠心一点儿！”秋月怏怏说，“为一个齐梦雪把自己作践成……懒得说你！”
凌飞翻身起来，拍拍床铺，让秋月床上躺着。一宿没踏实睡上一会儿，他心想店铺开张营业前让她舒舒坦坦躺会儿。凌飞的体贴让秋月有点不习惯，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对自己这么细心过。凌飞性情的转变让她有些沮丧，心想一定是村里的谣言让彼此生分了。秋月在床上躺下。凌飞替她把被子提上来。
“你能不能不这样啊？”秋月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嫂子在凌飞心里一直乖巧的小白兔，很难想象她情绪失控是什么样子。突然被她莫名其妙的吼一通，凌飞被吓愣住了。
“怎么了呀，我？”凌飞一脸无辜。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照顾？”
“这些年我受你的照顾还少吗？昨晚你还照顾我一宿呢，我做这么一丁点儿回馈算什么呀？”
“可是这样都不像你了呀！”
“那我应该是怎样的呀？”凌飞有点糊涂了。
“你应该……”秋月一边回忆，一边掰着手指头，“贪玩，不懂事，爱捉弄人……”
“行了，嫂子，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德行！”凌飞有点伤感。
“但是我高兴你那样。这些年我们这样过着生活，不是很开心吗……可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那些谣言，我们好像变陌生了。”
“是陌生了，因为你不回家，存心躲着我。”
“不然呢？我哪有脸面对你，面对爸妈！”
“这是你的错吗？我们不需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人和谣言。”
“但是爸妈不高兴，他们不会原谅我。”
“原谅？”凌飞不高兴秋月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和我有那些混账事吗，你究竟有什么错？”
“错在我是你嫂。”
凌飞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是“小叔子和嫂子”这层特殊关系。因为这层关系，别有用心的人才一个劲儿造谣，传谣的人才乐此不疲，父母才觉得丢了脸面，自己和秋月才有了不必要的烦恼。当即，凌飞下了决心。
“嫂子，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我改口。”
“叫‘姐’来听听。”
“不，我就叫你秋月。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要跟我划清界限？”
“你怎么这么笨——不是我跟你划清界限，是我们家跟你划清界限。”
“有什么不一样？”秋月一头雾水。
“说白了，我哥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了，你们的婚姻关系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家想占你便宜才霸占着你不放。其实你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我都上网查过了，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去开个人口失踪证明，然后解除你和我哥的婚姻关系。你和我哥不存在关系了，别人还能怎么传谣？传也没多大意思呀！好比那个廖寡妇，比你风骚多了吧，男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人家活得直挺挺的？本来嘛，人家单身，怎么过日子关旁人屁事！”
“讨厌，干嘛拿我跟廖寡妇比？我不喜欢。”
“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我又不傻。但是我如果办离婚，爸妈肯定不高兴。而且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家，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还不傻？最傻的就是你，都为别人打算，你自己呢，真的跟我哥的灵魂过一辈子不再嫁人？”
“反正不想离开这个家。”
“那就把自己当女儿，招郎上门呗！”
“爸妈同意吗？而且村里把你和我都传成那样了，还有谁愿意上门，谁肯要我？”
“听这意思，你是不是想要赖上我呀？”
秋月不想跟他说话，侧身到另外一边，拿屁股对着他。凌飞盯着秋月浑圆的屁股，嗅着她身上梅花的幽香，心里又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着秋月的身体产生歪念了。而且最近一年里，发生得比较频繁。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男性荷尔蒙造成的本能反应，还是爱恋渴望升华。他很肯定自己喜欢齐梦雪，因为一见到她就怦然心动。对比起来，他对秋月的情感显然复杂得多，见到了就忍不住想要捉弄，见不到心里就空落落的；从来没有为她着想，却总相信她会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明很在意她，却说不出一句窝心的话……
或许因为年轻顽劣不懂情，或许因为嫂子嫂子叫顺了嘴，凌飞看不清自己对秋月的情感。所以今天他决定改口，希望在没有伦常暗示的情况下，看清楚季秋月究竟住在自己心间哪个房间。
在凌飞的陪同下，秋月鼓起勇气回家。他们没有被允许进屋，被凌孝坤拦在门外，免得羞死仙人。
赵红玉见到秋月，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要找男人滚远点儿！”
秋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妈，我们真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请你相信我！”秋月一边哭一边哀求。
“我跟秋月没有偷鸡摸狗，她不需要受你们的窝囊气。今天回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如果家里容不下她，她就去开失踪证明，跟哥办离婚，以后各过各的。”
“你叫她啥？”
“我叫她秋月，你没有听错。”
“你个臭小子……”赵红玉说着就要来薅凌飞的耳朵，这回却不像往常一样顺利，被他敏捷的躲开了。
凌飞把秋月带到奶奶家住，自己住窝棚。在父母妥协以前，他们就这样过。有了凌飞的支持，秋月突然觉得那些谣言没有那么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