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江州大学旧生入学的第一天，也是果儿进入幼儿园的第一天。
在施小琳的软磨硬泡之下，拧不过小外甥女心思的程成海被迫联系朋友帮忙。短短的两天，果儿就顺利进入了那所堪称华夏模范幼儿园、又被称为小贵族学府的江州市千江幼儿园。
想起早上送果儿去幼儿园时，她那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兴奋的眼神，秦墨就不禁觉得好笑。
收拾了乱思绪，历史科组内，秦墨正准备着他的第一堂课！
“哈哈……小秦老师今天第一次上课，可要加油啊。”教务处的主任程成海顶着他圆圆的肚子，笑呵呵地支持着秦墨。看了看不远处的施小琳，狡黠一笑：“小琳，你可教了两年书，虽然和小秦老师教的科目不同，不过上课的经验还是要多跟新来的老师多多分享的。当然了，小秦老师是高材生，平时没课的时候，你也要去多听听他讲课，互相学习嘛。”
施小琳当然明白自家舅舅是来送助攻的，爽朗应道：“一定会跟秦老师多多学习的。正好我今天早上没课，一会我去听秦老师的第一堂课，顺便给他摇旗助威。”
秦墨笑道：“一会如果我课堂中出丑，小琳可要给我圆场，让我不至于太尴尬了。”
听到秦墨与往日不同的称呼，施小琳双眼一亮，眉开眼笑。
事已办成，程成海又顶着他那圆圆的肚子，乐呵呵地到别的科组“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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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暑假未眠的兴奋，公共课的大教室里热闹非凡。13历史A、B加13地理A、B，一共四个班，他们迎来了二年级的第一节公共课——历史地理学！
上课铃还没响起，一身蓝白色条纹衬衫的年轻男子走进了教室的讲台。
早经坐在课堂最后面的施小琳却发现讲台上的人居然两手空空，根本没有带上课的教材或投影片之类的东西。
“该不会是紧张得忘带了吧？还是准备了PPT？”施小琳喃喃地猜测着。
大胆的女生、姣好的面容，单手支着下巴，染得金黄金黄的直发散落讲台：“同学！我是历史A班的樊菲儿，一年级没见过你呢，你是地理班——啊——”
樊菲儿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推到一边，嘴唇涂得艳红的靓丽女生同样支着下巴，指尖处五彩的指甲油闪闪发亮。
“同学，我是历史B班的田橙。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墨歪了歪脑袋，好奇问道：“甜橙？昵称吗？”
田橙还没来得及解释，樊菲儿已经怒喝道：“田橙！你干嘛推我！”
田橙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对着秦墨笑道：“田地的田，橙子的橙，不是香甜的甜喔！本来呢我是很讨厌别人叫我甜橙的，不过你叫的话我觉得应该会很甜蜜。”
见田橙无视自己，樊菲儿咬牙切齿，推了她一把；田橙不服气，又回推了一下。两个青春亮丽的大学女生一下子吵翻了锅。
后座的施小琳扶了扶额，纳闷秦墨怎么还没上课就惹上了这两个混世小魔王。
讲台上争吵的樊菲儿和田橙都是施小琳教过的学生。在历史系的十六个班中，以历史系A、B这两个班最让人头疼，原因就是有她们两个在。两人都不是安分的主，相貌、身材、性格、家庭背景都相当，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不成朋友，还总是一副仇人见面的样子。所幸她们平日虽然蛮横霸道，也叛逆、另类，做事却不出格，老师对这两人也只有烦恼而谈不上厌恶，只好给她们起了个“混世小魔王”的称号。
“铃铃……”上课的预备铃响起。
秦墨阻止了这两人的莫名争吵：“两位同学，上课铃响了，回座位上去吧。”
田橙乖巧地点了点头：“同学，你座位在哪？我今天来得晚，没位置了，能坐你隔壁吗？”
“我也没找到位置！”樊菲儿不服气道。
秦墨轻轻敲了敲讲桌，指着下面不少的空位：“我的座位就是讲台！你们的座位在下面，空位不少，可以自由选择。”
“老师！”不光是樊菲儿和田橙，偌大的教室都惊叫了起来！
秦墨挂上淡淡的微笑：“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历史地理学的老师——秦墨！”
从讲台走下，樊菲儿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秦墨。走到第一排的某个座位，对已经坐在那里的女生瞪了一眼，却露出甜甜的微笑：“同学，我听力不好，让我坐这可以吗？”
被瞪的女生缩了缩脑袋：“可——可以。”抱着书，一刻也不逗留就往后面跑，想是对这个混世魔王早有耳闻。
田橙也敲了敲樊菲儿旁边的那个座位：“我听力也不——”
“可以。”也不待她说完，座位上的女生就从长长的桌子底下钻出，撒腿就跑。
教室没有因为秦墨而安静下来，只是从喧闹改成窃窃私语。
“哎！你看他像不像校园网上的明星老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
“哇！明星老师当我们的老师呢。”
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切~一堆眼瞎的花痴！帅哥坐在这里这么久了，她们居然看不到！”
“还行，作为男生我都忍不住要给他打个九分，就比我差一分了。”
“舍长，你能要点脸不？”
“这种小白脸一般都讲不好课。”
“+1！”
“+100！”
“+10086！”
秦墨压了压手掌，示意课堂安静。
“要学这一门学科，大家首先要知道什么叫历史地理学。那是研究在历史发展中地理环境及其演变规律的学科。它分为三大体系：历史自然地理学、历史人文地理学、区域历史地理学……”
第一堂课，没有书本，没有投影，也没有PPT，年轻的老师空着双手，缓踱着脚步，在讲台上洋洋洒洒了40分钟，直至下课铃响起。
秦墨的课讲得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精彩、特别引人入胜，却也没有什么错失的地方。
教室后面的施小琳也微微吃惊，没想到第一次讲课的秦墨居然大胆到脱稿，还一直挥洒自如。相比之下，自己就逊色多了。想起两年前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还是讲得断断续续，把课堂闹得尴尬紧张。
就在秦墨准备走出教室暂时休息的时候，一个不合时的声音响起：“秦老师，你刚刚课堂里讲的都是历史地理学的学术意义。我想问问这门课有什么现实意义吗？请不要说什么官方的话，我只想请教它的真实意义。”
发问的是一个颇高大的男学生，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却没有捉弄老师的戏谑神色。
秦墨笑了笑：“一张考卷，一道考题，你花了五分钟，结果做错了，失了分。下一次，考题类似，变了几个数字，你可能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填写的答案却是正确的，得了分。触类旁通以进步，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历史地理的真实意义之一。当然，更现实的意义在于这是你们在江州大学的必修课，老师讲的课和书本的知识都是你们要消化的，不然考试不及格可是要交钱花时重修，这就是要你们正视历史地理的现实意义。”
“哈哈……”教室喧闹，不少人都被秦墨逗笑了。没有多久，教室里又陷入了安静，因为他们都意识到秦墨的话并不仅是表面上的举例，更是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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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外，秦墨眺望着远方。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多老师在下课时几乎都做这个统一的动作，实在是一节课下来，头脑发晕、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秦——墨，第一堂课上得很不错，像个老学究一样。”不知何时，施小琳悄悄出现在秦墨的身后，微红着脸，第一次当面叫出秦墨的称呼。
收回远眺的目光，秦墨揉了揉太阳穴：“完蛋了！才上了一节课我就成了老学究。在我自己的印象中，老学究都是形容古板固执、一成不变、迂腐浮夸的。”
“要是让王组长听到你就真的完蛋了。”施小琳窃笑：“真的没想到你第一次上课居然上得中规中矩的，在我的印象中，国外的高材生不是应该都不受拘束、天马行空吗？”
“偏听、偏见。施老师，这可要不得。”秦墨嬉笑：“国外的教学也没有国内‘专家’和国内网民想的那样天马行空、跳跃怪诞，大多也是中规中矩、教学严谨，太过异想天开的学生基本都在退学名单里了。”
施小琳和秦墨并肩站齐，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施老师？也太见外了吧？早上你还叫我小琳，刚刚我还叫你秦墨呢，像我和穗姐从来不会什么老师什么老师这样称呼的。”
“嘿嘿。其实我也不习惯，连人都疏远了。”
“那以后我叫你秦墨，你叫我小琳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聊了好几分钟，直到预备的铃声又再次响起。
“老学究的第二节课来了。”秦墨笑道。
“嘻嘻……”施小琳窃笑着，又默默回到教室后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