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二天,璐瑶起得比芯蕊要早些。本来她想叫醒芯蕊,但见芯蕊睡得正酣,再想到昨晚她心事重重,就没去叫她。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屋外传来一个宫婢的叫喊声。她急冲冲地从璐瑶房门口一晃而过。
“发生了什么事?”璐瑶打开门,问道。
那个宫婢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大把大把地喘气道:“昨…晚…上…明…灯…灭…了。”
璐瑶一愣,忙又问道“怎么会?”
那个宫婢道:“我不知道,刚才就听到一个宫女说,昨晚尹方睡着了,今早上长明灯就灭了。”
听到这,璐瑶的心微微发抖。长明灯关系大唐命运,它灭了,意味着什么?突然间,她开始为尹方担心起来。
璐瑶知道,像长明灯熄灭这样的大事,是必须报告太后和皇上的。而那个玩忽职守者肯定会被判死罪,至于会不会牵连家人,就要看太后和皇上的心情了。
尹方怎么会睡着呢?她在佛院待了一年,守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在昨晚出事?璐瑶皱着眉头,心里迷糊着。
这时,芯蕊伸了个懒腰,睁开朦朦初醒的双眼。她见璐瑶面朝门外,傻呆呆地站着,便问:“璐瑶,发生什么事了?”
璐瑶转过头,目视芯蕊。昨晚上,是她告诉芯蕊,关于尹方害她之事,也是她告诉芯蕊,是尹方守灯。难道…她道:“芯蕊,昨晚,长明灯熄灭了,而尹方…”对于那个死罪,璐瑶没有勇气说下去。
芯蕊先是一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唉!她仰天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想不到,她是第三个。”
芯蕊口中的第三是指她和璐瑶认识的宫婢中,尹方是第三个死者。
“昨晚,你有见尹方吗?”芯蕊是璐瑶的结拜姐妹,她虽然不想怀疑是芯蕊对尹方下的毒手,但好奇心依然触动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芯蕊何等聪明,璐瑶的一个问句,她立刻猜到了璐瑶心里想着些什么。
后院也种植着不少银杏树。寒风中,银杏叶缓缓而落。这时,一片黄黄的东西飘进屋内,落在地上。芯蕊指着地面,问道:“璐瑶,你看,这窗外飞进来的是什么?”
璐瑶有点奇怪,她在和芯蕊谈尹方的事,她怎么有心情说景。她瞧也没瞧上一眼,直接回答道:“是银杏叶。”
芯蕊摇了摇头,道:“你没看怎么这么肯定是银杏叶?”
璐瑶道:“这里四周都是银杏树,又逢秋日,银杏叶飘进屋内,这很正常。”
芯蕊淡淡一笑,道:“其实飞进来的是黄蝶,而不是银杏叶。”
璐瑶一振,忙向那块黄物望去。只见那小东西,平躺在地上,微微抖动着翅膀。这时,璐瑶才觉得自己好似惭愧,无凭无据就妄加猜测。“我…”璐瑶想说上两句道歉的话,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芯蕊边穿着衣服,边道:“尹方这次真的难逃死劫。幸好我昨晚没去找她,如果去了,只怕难逃牵连。”
说话间,璐瑶的手微微颤抖,她本想拿盆水,让芯蕊先洗洗手,但一个不稳,当的一声,铜盆翻了,水洒了一地。
巨响让芯蕊的心一阵。她莫不出声,只望着璐瑶慢慢蹲下身子,去拾起那个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