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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离宫(四)

“慢着!”伏完立刻制止。李榷望着他,道,“怎么了伏完,你敢违抗本将军的命令吗?还是这庙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伏完面不改色:“要参拜原是将军的自由,不过下官每次前来都是带着家眷的,将军这么去恐怕大有不便吧。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等让下官送家眷先行离开。”

然而让刘协也出乎意料的是,李榷竟爽快的答应了。刘协刚要转身回去,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李将军不是不信鬼神吗?怎么来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刘协一看,只见一精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腰间陪着一把大刀,不是郭汜又是谁。刘协暗想这一回有好戏看了,也不急着离开,等着看他二人究竟会如何。

李榷横眉微微挑,却很快笑了起来:“原来是郭将军,当真是巧了,今日能在这里遇见。”

郭汜却冷“哼”一声,并不待见:“少废话,你也是为陛下来的吧?”

李榷伏完一时间愣在那里,就连刘协也不禁一愣,有时候直接反倒是最为惊人的。李榷的表情复杂,过了许久才道:“郭将军误会了,我是来这里看伏完的。”

郭汜看了伏完一眼,皱眉:“他有什么好看的?你分明是来找陛下的,休要那他唬我。”

李榷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是反道:“那郭将军呢?又是来做什么?”郭汜道,“自然也是来寻陛下的,方才在城北不见,没想到竟是在城南。”李榷问道,“你怎知是城南?”郭汜反道,“不然你来做什么?”李榷一时语塞,这郭汜倒是机警,知道自己来这里必是有事。自己的确是得到了消息,说陛下出宫了,而且就在城南天王庙中。本想借此惩治那些拥护陛下的人,后来听贾诩的劝说,让他们落一个把柄在自己手中也不错,因此这件事万万不能让郭汜抢先。想到这里,李榷道,“也不知是谁胡乱告诉将军,我不过是顺路进来看看伏完。”说完拍了拍他,“伏完他一直在庙中,陛下在或不在他难道还不清楚吗?”伏完立刻点头,“李将军说得不错,下官一直在庙中,并未见过什么陛下。”

郭汜刚要开口,忽有下人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郭汜一笑,道:“带上了。”那人点头便退下了。

李榷伏完一头雾水,郭汜望着李伏二人笑道:“这庙这么大,伏完一人怎么能看得过来呢?不过我已将庙中的僧人全部抓了起来,有没有一问便知。”

接着果然有大批僧人被带出来,伏完见到慧安时脸色微变。刘协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好在自己是没回去,否则不就让郭汜抓了个正着吗?

伏完问道:“郭将军搜寺了?”

郭汜摇摇头:“你放心,本将军只是搜了和尚的禅房,至于东厢房本将军自是不会干扰的,本将军知道,那是伏大人的家眷。”

伏完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放松,试探道:“那不知将军是否搜到什么?”郭汜皱眉,“我若搜着了还用在这里同你们废话吗?”李榷脸色微变。刘协看着,心知道郭汜和李榷的关系是真的僵了。如此一来真像赫方说的,有些牺牲真的是值得的。看样子现在寺中全是郭汜的人,自己是不能出去了,好在留在这里也暂时安全。

郭汜让僧人们站成三排,按刀依次从他们身边走过:“本将军问你们,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伏完皱眉,“这里是佛门之地,将军......”

“你闭嘴。”郭汜一声倒真把他呵了回去,郭汜道,“本将军审问他们,你们谁也不许插嘴。”李榷脸色微变,当然这个谁也包括他在内。只是郭汜与他平起平坐,今日如此嚣张倒真让他有些咽不下气。手刚一按上剑柄,却被人拉住了。

贾诩摇摇头,低声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

伏完离二人近倒是听得清楚,早听闻李郭二人之变便是这贾诩的主意,此人当真是心思深沉。刘协虽听不见他的话,但看到口型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暗想若无贾诩,李榷便是折翼之鹤,根本不堪一击。只是真如赫方所说,若要胜过贾诩恐怕也只有李儒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既是一国之君,自然是说一不二,李儒是断然用不得的。否则自己如何同天下交代?岂不是要愧对列祖列宗?

郭汜打量着僧人,倒也没有留意到贾诩的话。只见他忽然拔刀,插在地上,倒是让不少人心中一跳。只听他对僧人道:“本将军问你们可否见到当今天子?”

刘协一听不免好笑,这些僧人平日里就呆在这里,即便见到了又如何能知道自己就是天子?果然郭汜手下还是缺少像贾诩的谋士,终究要吃亏些。

僧人们具是摇头否认。

郭汜以为是自己的威仪不够,还未能震慑他们,随手提出一个僧人,不是别人,正是慧安。郭汜左手抡着他的前襟,右手拔出大刀架在他脖子上:“我问你可否见过天子?”

慧安双手合十,平静道:“施主的问题贫僧方才已回答过了,我等皆是清修之人,如何能有幸窥见天颜。”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郭汜用刀尖指了众僧人一圈,最终又回到了慧安的脖子上。对众僧人道,“你们若不说实话,他就没命了。”

众僧人原本都低头撵珠,此刻也不禁动容。然而他们着实未见过天颜,心中虽急也不知该如何营救。只见一僧人回来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对郭汜一拜:“我等却不知情,请将军放了慧安师叔,贫僧愿代师叔一死。”

李榷在一旁看热闹,面带笑意,等着看他如何收场。伏完原也清楚郭汜不过是吓唬,毕竟在寺庙残杀僧人,恐怕会激起群愤。但眼见着郭汜下不了台,恐他一时冲动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才道:“将军息怒,这些僧人并未说谎,下官来寺中半日并未见过天子。他们久居寺庙未见天颜,难道下官还认不出天子吗?”说完又转过头望了李榷一眼,“下官也不知二位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话,竟以为陛下在这里,陛下不应该在宫中吗?不如让下官进宫,替二位将军看看陛下是否安好?”

刘协暗叹,这伏完倒是聪明。找到脱身理由,还打着李郭二人的名义将自己送回宫中。光想想便是有趣,若让二人知道了真相,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呢。只是转念一想,这件事瞒得过李郭,恐怕瞒不过另一个人。他的目光落在贾诩身上,果然见他开口:“主公,属下觉得这主意不错,伏大人既有心为主公与郭将军跑一趟,主公又如何拒绝他的美意呢?”

刘协惊讶不已,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贾诩非但没阻止,还帮着伏完劝说李榷。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刘协忽然觉得这世上最讨厌的人莫过于此,亦正亦邪,让人根本猜不透他要做什么。就是猜不透,才会觉得不安。

贾诩一开口,李榷立刻同意。郭汜对伏完的映像本不坏,他既要替自己跑一趟,就成全他便是,于是也点头同意。

看到这里,刘协不免有些紧张。看样子伏完是要离开了,可要在此之前与他会面,否则回不了宫定会被发掘。伏完既走定会带上家眷,他记得刚才听郭汜说伏完的家眷在东厢房。刘协刚一出屋子,便见门外有很多守卫,绕过了几个朝着东面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东厢房,却见门外有士兵围着。

看来是郭汜的人,郭汜说并未派人搜查东厢,自己竟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该如何进去呢?他刚一想到这里,忽觉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抵在背上,一个声音道:“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

刘协暗道不好,果然惊动了东厢的守军。

刘协低头不语,心想这下遭了,不被发现不行了。几个守军围了过俩,打量他一番,只听一人问道:“你是伏完的家奴?”

刘协这才想起自己的装扮,慌忙点头。

那人道:“没事,没事,让他进去吧。”顺带还警告了一句,“可别再乱跑了,不然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了。”

刘协点点头,心中却不禁松了口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伏完想必还没赶来,只是在此之间要如何同他家人说呢?想着想着,便被推进了屋中,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刘协站稳了身子,却见屋中人全都在打量着他。屋中有三男三女,男的是同他一样的下人装束,女的只一人是丫鬟的模样。其余两人一人是高贵端庄的妇人,另一人则是十来岁的女子。那妇人端坐在正中,正喝着杯茶,见到有陌生人进入不禁皱眉。那女子明眸皓齿,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衫更显肤光胜雪,此刻也好奇的打量着他,问道:“你是谁?怎么我从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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