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姑娘,你可真有福气,被我们家老爷给看上了,老爷对我们这些下人极好。这就是你的卧室,老爷吩咐了,先让姑娘休息几天,几位先生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教授才艺,如果没什么事,老身就先退下了,要是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就好。”
刘姑姑为人和善,嘱咐了一通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胡梦蝶轻声问了句:“刘姑,刚才楼下的那名女子,是何来历?”
“哦,你说的应该是柳姑娘吧,她呀,叫柳依依,可是咱们忘忧谷的大红人,人长得漂亮不说,才艺也好,多少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为了博她一笑,不惜千金。”
刘姑姑回过神来,捂着嘴,笑呵呵地说道,“对了,胡姑娘,你不知道,咱们忘忧谷的姑娘们可是谁也不服谁,你可要当心着点。”
“我知道了,刘姑。”
胡梦蝶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柳叶眉,眯着眼睛,心里念叨的却是,“如此说来,这柳依依却和惹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一般,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了。也是,单单看刚才那一眼,也不是什么善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若再犯,斩草除根!”
刘姑姑走远,走廊中只剩下胡梦蝶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兰香阁,好雅致的名字。有句话叫: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看来这吕品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商人。”
胡梦蝶此刻的心绪几位平静,如一波清池水,听到旁边有脚步声,这才轻轻推门而入,把门掩上,想了想,防人之心不可无,便上了闩。
这兰香阁装饰的极为雅致。
吊兰两盆,白发绽放;正中一座梳妆台,彩贝玳瑁镶嵌而成;妆台两侧各有两幅刺绣丝帛,从右往左分别为梅、兰、竹、菊四君子;琵琶、古筝、玉箫等乐器站在一处案几摆放的整齐有序;八仙桌上,白玉壶、夜光杯,银质托盘雕兰花;……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胡梦蝶似乎对这些装饰不太在意,推开窗户,竟是一条叮咚的小溪,百年古槐,枝叶繁茂,真可谓:流泉拨清韵,古槐弄清风。
忽然“当当”两声门响,把出神的胡梦蝶拉回了现实。
“谁?”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睛,问道。
“胡妹妹,是我,柳依依。妹妹初来乍到,姐姐过来看看你。”
门外响起极其狐媚的声音,如果是个男人,早就酥了半边身体,可惜胡梦蝶并不吃这一套,甚至有股恶心的冲动,彼此并不熟稔,就一口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而实则巴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这种女人,着实可憎。
“刘姐姐美意,妹妹心领了,只是我身体稍有不适,不便下床,请回吧。”
胡梦蝶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才装作虚弱的样子,对着门口说道。
“哎呀,妹妹刚到忘忧谷,就身体不适,哪里不舒服,这叫下人去请大夫。”
门口柳依依的声音显得很急切,随后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继续说道,“对了,胡妹妹,你初来,还不知道,这兰香阁里可死过人。听人说,是上吊死的,所以这屋子空了很长时间,没一点人气,你一来,这感觉好多了,不似以前那么阴森森的。”
“哼,这里死过人又如何?如果给她说,我胡梦蝶就是死过的人,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
胡梦蝶冷哼一声,微微一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叫了一声“啊”,随后战战兢兢的语气,说道,“姐姐,你可别吓我,我最胆小最怕鬼了,万一这冤魂回来索命,我该咋办啊?”
柳依依站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心里不免泛起一抹异样的兴奋,得意洋洋地说道:“别怕,妹妹长得这般可人,就算真有鬼,想必这鬼也会怜香惜玉,不舍得伤害妹妹半分。黄莺,你说是不是?好了,如果妹妹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对了,我在飞雪阁,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姐……姐,慢走。”
屋内,胡梦蝶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小姐,这胡梦蝶刚来,被你这么一说,要是吓坏了该如何是好?”
走廊里,黄莺跟在柳依依身后,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死丫头,你懂什么!先给她个下马威,省得以后兴风作浪。”
柳依依满脸的鄙夷,反正没有给什么好脸色,说完,大步走前面去了。
黄昏时分,刘姑姑送来了一些吃的,还有一食盒精致的小点心,瓜子花生等零嘴儿也不少。
“刘姑,过去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这兰香阁里上吊?”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胡梦蝶才打开了话题。
“嘘!胡姑娘,这,你看,老爷说了,这种事情是不让给你们这些姑娘家说的,省得吓着了你们。”
刘姑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出头向外看了看,没人,这才重新关门,上了闩,回到屋里坐下,拉起胡梦蝶的手,抚着说道,“这香兰阁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但老爷吩咐每天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说以后定然有人会住在里面。这不,你不是来了吗?”
虽然刘姑姑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听这话的意思,确实有这么回事,胡梦蝶不慌不忙地说道:“刘姑可知那人缘何而死?”
“这都两年前的事了,死的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忘忧谷花旦——萧媚儿,听说是被富家子弟玩弄了感情想不开。其实,很多人都说是被忘忧谷的自家姐妹给害死的……”
刘姑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自己的脸庞“啪”拍了一耳光,忙不跌停地说道,“瞧我这张嘴哦,胡姑娘,这都是过去老掉牙的事儿了,你可别胡思乱想。”
“多谢刘姑关心,梦蝶不怕鬼,反倒更怕人。”
胡梦蝶说完,笑了笑,把刘姑姑送到门口,刚好又看到一堆女子嘻嘻哈哈簇拥着柳依依在走廊的尽头。
“依依姐,听说你去看望那新来的丫头,被拒之门外,吃了闭门羹?”这对女子中有人发问。
“去去,她一个小小的新人,依依姐过去看她是抬举她!给她个下马威,教训一下,好让她老实点。”黄莺连忙替自家的小姐辩解。
“抬举?下马威?教训?难道没有听说过有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既然我胡梦蝶来了,那你柳依依就等着死在沙滩上吧。”
胡梦蝶关上门的同时,眼神犀利,如天空中盘旋的鹞鹰,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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