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一轮上弦月挂在柳梢。
芙蕖的清香随着微风飘入鼻端。
白柒抱着东陵钰,眼微阖。他可清晰的感受到怀中抱着那人的温软,真当如软玉温香,怪不得仙界少许仙家宁肯软玉温香在怀,也不愿再求长远仙途。
白柒的怀抱,本不温暖,带有丝丝凉意。若在夏日,这怀抱自然是好,可夜凉如水,寒意不免渗入东陵钰的身。只见像小猫那般,把自已缩卷成小小一团。
白柒见着,暗自念起秘语。怀中的温度渐渐上升,而东陵钰蜷缩的身躯微微打开,小手下意识的搂住他窄细的腰身。
见此,本欲放下她的白柒不由得轻叹一声,任她所为。
次日清晨。
细细密密的金光打在灵仙池上,万丈霞光映照着两人。
无意识的呻吟一声,东陵钰继而转醒。手揉搓眼,她下意识的蹭蹭,待到睁开眼时,却被眼前情景吓得神智完全清醒。
她所躺的下方,铺垫的乃是白柒的外裳,头所枕的也是白柒的手臂,而她正与白柒同船而眠。
她吞咽下口水,暗自想道:酒果然害人不浅啊!
白柒被东陵钰的小动作给弄醒了,他凭空变出一块洁白的布巾,抽出枕在她脖下的手。酥麻酥麻的感觉从手臂处不断传来,他暗自念起秘语,驱除酥麻之感。
而后,就着池水,小番的洗漱。
东陵钰在一旁看着白柒所作所为,见他自醒来后就不言不语,也没言语。自顾自的念起了净身咒,除去一身酒味。打算等回告别之后,去后山温泉泡上一泡。
半响后,一切事毕。
白柒道:“钰儿一夜歇外,定然有诸多不惯。趁天色还早,回去再歇歇。”
这话听在东陵钰耳中却像极了逐客令。
她也不是那般不识趣的人儿,随即美言一番昨夜良辰美景如何如何,决口不提刚刚之事。
末了,还不忘关怀白柒,显示一下兄弟情。
入温泉时,东陵钰发现自已左手腕处一圈青紫。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处青紫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何事。
温泉位于城主府东北角一隅,是一天然温泉。
四周种植着大片的桃花,枝叶随风飘荡,其叶蓁蓁,花开灼灼艳若人面,惬意的绽放着。而一大片桃花林中央便是温泉水,水雾气氤氲,奶白色的泡泡在翻滚着,几片桃花还点缀其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东陵钰有感而念。
之后又接二连三念了几句关于桃花的诗句,最让东陵钰颇有感触的,自然还是那“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依旧笑春风……”
东陵钰不住的念叨这句,念着念着,她突然笑了,笑得无比淋漓,无比灿烂。
待到洗浴完毕,她穿上一袭自制的卡通睡衣,是一件超大版的哆啦A梦睡衣。
回到小院后,东陵钰直奔书房“听雨轩”。
看了会儿《仙草三百种》,便困了,不由得在“听雨轩”小憩片刻。
歇下不久,她便入梦了。
青烟从眼前冒出,一片烟雾缭绕。待烟雾渐渐散去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繁花似锦,各式各样的花儿娇艳的绽放,展露自已最美的一面。
她随着自已的心意,沿着花丛中的一条羊肠小道走着。
花香扑鼻而入,沁人的花香浓得醉人。
她不由得也醉了。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之后,再次睁眼时,一股洪荒的苍茫之气迎面扑面扑来。
莽莽荒原,一片尘沙。
玄黄的世界。
举目四顾,她眼神毫无焦距,迷茫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如海市蜃楼般,一方殿宇外缓缓从荒漠戈壁中升起。
殿宇四面空荡,空余四柱,柱上雕刻着一些她看不甚懂的古老文字。
步入殿宇,四处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的走过这片黑暗的大殿,等走出大殿后,才发现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一派高山流水,山清水秀,诗情画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殿宇高台,尽现于此。
她沿着长廊走,长廊壁柱刻画了不少精美画壁,她一一看去,发现这似乎是一个故事,等走到尽头时,才顿悟,这个故事有点熟悉,似乎是上古神话?!
长廊尽头,是一大殿。
“玄荒殿……”
玄荒殿旁是一偌大的照壁,照壁上雕刻着“负天下人”几字。
上书“玄荒殿的牌匾”,字闪闪发光,苍拔有力,龙飞凤舞。
玄荒殿后是一方小亭,上挂一小牌匾“青苑”,字灵秀小巧,看得出乃是女子所书写。青苑建筑奇巧,四面开朗。青苑以北是一楼阁,楼阁三重檐十字歇山琉璃顶,前环山流水,后连小楼阁。
东陵钰仿若被控制的傀儡,步伐僵硬的一一迈入其中,一一瞧着这一切景物,心中五味参杂,眼眶不禁微微发红,而实际上,她发誓她眼眶发红想流泪,绝对不是因为这些恍若熟悉又若陌生的景物触动了自已的心弦,而是因为不知道哪个死家伙竟然放了一大盘洋葱在刚刚她路过的地方,洋葱的味道,可真浓烈又刺激啊!
渐渐的,路已然到了尽头,场景再次转换。
这一回,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场繁华盛宴。
身穿华服的公子哥,风情万种的青楼歌妓?
东陵钰抬头仰望一下头上方偌大的金光闪闪的牌匾,上书:繁华醉。
繁华醉?
东陵钰细细的咀嚼了一下别有深意的青楼名,世间种种繁华犹如过眼云烟,不如一醉!如太白那般对酒解千愁。
东陵钰思绪还在转动,沉思着,脚却不受控制的迈入,与一般青楼不同,繁华醉并没有她所想的那般乌烟瘴气,反而如一般豪门大院般,处处透着宁静与雅致。
几张桌椅有序摆放,桌边只孤单坐着几位或暮年或壮年或青年的修士,他们目不斜视的独自饮着茶水。
大堂的几人依旧当她是透明人般,并不理会她,而她的腿脚仿若有自已的意识般,不受她控制的朝楼上迈进,走上楼梯,绕过一个拐角,来到一牌子上挂着“兰”字的房门前,她推开那扇门,步入。
雅致的摆设,前方有一桌,上设置茶水,四周挂着些许山水画点缀,转过屏风,见到的是随风飘荡红纱帐,没有意外,一声声隐忍的呻吟从里头传出,东陵钰本不想走入其中,打扰人家的闺房趣事,但难何腿脚不停使唤。
风从半开的窗飘入,荡开红纱幔,东陵钰清晰可见墙上交叠的影子。
此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竟然有停止的感觉,而呼吸也渐渐困难,头疼渐渐袭来。
一幕幕场景像倒带般,瞬间从她脑海中划过,但想抓又抓不到,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