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沾染不少露水。
一醉南柯。
亭中,几人风花雪月,正如火如荼。
“莫为我例外,用秋心玉碗罢。”说着便作势去抢象牙酒壶,莫自然不想特地为难她,象牙酒壶轻而易举的被她抢了去。
抢了之后,她便急急的给自已斟了一大碗酒,瞧着玉碗上缓缓绽开的菡萏,她傻傻的笑了。
馥郁浓香的酒气飘散在空气之中,未喝似乎就已先醉了。
如君御之前那般,她自然要深深嗅几口十里香馥郁浓香的酒味。
酒水甫一入口,浓厚的酒味便扑面而来。
她鲜少饮酒,平日里所饮之酒均是低浓度的酒水。
这会儿,陡然饮到如此味香醇厚的酒水,还有点不习惯。
衣诀随风飘散,她饮酒之姿态洒脱,但在莫的眼中她饮酒就如牛饮。
半响过去,一大碗酒水终湮灭。
不少酒水洒在东陵钰衣襟之上,她豪爽的一擦嘴,打了一个酒嗝。
“不知接下到谁……”她口齿不清,大声嚎叫着。
此刻的她,一大碗酒水下肚,头脑俨然昏沉,意识不清。
昏昏沉沉醉倒了的东陵钰没意识到自已醉倒,莹白如玉的五掌合并,指着九天大声嚎叫:“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君御本低垂着头,双眼无神的盯着玉石桌面。
她这么大声一嚎,醉眼迷蒙的抬眸,仰视着她。
姚煌面冷若霜,只是嘴角忍不住的轻轻抽搐。
这两人,一个醉了,不吵不闹,另一个截然相反。
杞柳立马站起,扶着步伐不稳,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东陵钰,“墨茗——墨茗——”
他不住的在东陵钰眼前晃动着手掌,可她似乎没瞧见般,视若无睹,眼神游移。
如此扫兴!
该醉的醉了,不该醉的也醉了。
“人都醉得差不多了,这五步成诗,七步成词也该消了罢。”莫摇头说道,似乎东陵钰和君御醉了扫了他的雅兴。
语毕,他独自斟酒在拇指般大小的象牙酒杯,这般自斟自饮了起来。
姚煌一脸冷若冰霜无动摇,略剽掠了莫一眼,不理会他的举动,也不语。
杞柳眉高高扬起,似不同意莫这个提议,似又无异议。
三杯过后,杞柳满意的看着莫倒在桌上。
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
这才是十里香的威效,可惜乎这应不是真的十里香!
月圆星稀,一片银华洒满大地。
丝丝凉风从身畔拂过,卷起金黄的落叶。
东陵钰这一醉,便是三日。
而君御这一醉,却是三年。
酒醒的翌日。
是夜。
又是侍寝之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侍寝之日已经从原来没事召唤一下她,转变成了每月十五后一次。
且每次去城主府内,唯一的温泉沐浴时,都会莫名其妙的酣睡,而后再莫名其妙的苏醒在侍寝室柔软的床上。
对此,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在想。
流年悄逝,这些时日,这城主府她已经混熟不少,许多旧人陆续的出了城主府,回到了家族中,新人也不断的陆续入府内。
而白柒不告而辞,离开了城主府。
据杞柳说,他是月圆十五后离去的。
就是她醉的那三日,白柒走了。
一切如黄粱一梦般,醒来时就全消失了。
幸好,杞柳、姚煌还在。
檀香袅袅飘散在室内,一室静谧。
屋内的布置,与她的卧室一模一样,这么一来,就增加了熟悉感,让她在这儿就更自在了。况且,这些时日以来,她没有一次侍寝碰见城主驾到。
不过,她频繁的梦到一些重叠的梦境。
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仿若那梦中人就是她自已!
屋内摆设一如往昔。
中间置放一梨花木圆桌椅,上置琉璃镶嵌晶石茶杯。
梨花木大床对面则是一面棕褐色雕花大镜,上摆放许多款式精致的妆奁。
八尺高三尺宽的屏风横栏在梳妆台前,屏风上画着的乃是一蝶恋花,彩蝶绕着娇艳欲滴的花儿,恋恋不舍。
东陵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呆滞的凝视着深红色凤舞九天的床幔。
床上本有着两番叠置整整齐齐的鸳鸯戏水的锦被,但这次却换成了低调的“山寺桃花始盛开”,花海无边的绫罗绸被。
这绫罗绸被乃是仙界的天蚕丝所织,城主府内,怕是除了城主,其余的可能杞柳和九玄才会有几尺罢了。
静室内就只闻她轻轻的起伏的呼吸,床沿边的案几烟熏袅袅,是她熟悉的梅花香,淡淡幽幽,沁人心脾。
她身上穿着乃是现代一件常见的睡衣。
这睡衣乃是杞柳这家伙送给她的。
都说杞柳这家伙钱财满贯,不仅如此,原来他在九幽冥域也有亲戚在。
这不,一件现代睡衣就这样子偷渡过来了。
据说,九幽冥域的黑白无常可吃香了,富得流油。
杞柳曾说,他有个三大姑的女儿的朋友的姐姐的表弟的大姨父……曾经在地府做判官,而后退休回家族。
那人,之后便是灵界屈指可数的首富,没有之一。
城主屋不仅摆设华丽,且床也够柔软,东陵钰躺在其上,昏昏欲睡。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她便沉沉的睡去!
一室静悄,床畔的案几袅袅香烟飘散在烟雾之中,但不知为何,烟雾没有飘散,反而越来越浓郁,直至凝聚成形,显现一人身形来。
一人从袅袅烟雾中缓步走出,约莫八九尺的颀长身影,似乎是个男子。
果不其然,待到烟雾缓缓散去,一长身玉立的身姿便显现在这夜明珠大盛的光芒中,裳服乃为墨绿,宽肩窄腰,外罩一同色薄纱,给人一种不染纤尘之感。
三千墨发却用玉簪绾起,余留丝丝于背。
玉乃是好玉,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散发着温润的柔光。
纤长的玉簪做工精致,上雕刻些许梅花始盛开之模样,若仔细瞧的话,还可瞧见,上面分明用着同那醉亭九十九台阶般的古老文字,雕刻着一句话——“只是当时已惘然”。
而,他的背影被夜明珠所散发的光晕拉得长长的,反倒显出几丝寂寞之感。
来者何人?
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