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洗着冷水澡一边揉着肩膀还一边喃喃的骂着:“该死的小恶霸,小恶魔。小魔鬼~”
脑子里不断重演着刚进门的那一刻,江文媛的似笑非笑和林离一切明了的眼神,千千慌张地摆手,急急地解释,又拿出她还僵着的手来作证,还不住的强调古少宇还未成年,在昨晚之前。她们一个斜睨着眼颜色淡淡“这种事发生也正常,都是大人了”,一个带点小羞怯和小暧昧“没关系的,又不是古时候,我们不会看不起你。”她们认定了有什么事发生,千千无法,陀拉着一声哀叹,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谁会相信孤男寡女一个晚上在一起却什么也不干,可她这是冤枉啊!
若是照着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不应当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然后未免女生受寒,半夜抱着女生到温暖的被窝;或者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下,女生睁开迷蒙的眼,幸福的发现自己靠在男主角温暖的臂膀,身上还暖暖的围着男生的外套。最不济,男主角害羞或者潇洒地走掉也行啊!
但是,到了千千身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今天早上简直可以说是不堪回首。
两人在亭上醒来,几乎是同时。她稍微早点,微微侧头看他靠在自己肩上,淡淡的晨光中,长长的睫毛在那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还来不及细细欣赏美男起床的姿态,就被一阵麻麻酥酥的感觉袭遍了全身。原来这美男虽是以地为席,却是以她为枕,确切的说是以她的臂膀为枕。那几乎一半边的身子瞬时僵掉了。
可是,昨晚她安慰半天的小鬼,张开眼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的骨头好咯人,以后多吃点。”然后拉了她一把,侧过头来,乌漆的眼睛,唇浅浅地蠕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没说出来,千千正眼巴巴地指望着他能说一些感恩的话,或者是为他以前做的事抱歉什么的,他就突然变了一个神情,大声嚷着说有沈先生的教学课,迟到不得,便施施然的扬长而去。留下她一阵无语问苍天,只道小恶魔冷血加狠心。
“滴滴滴”古少宇拿起手机,“少宇,祝贺你,回来我们再给你补上礼物。”昨日家里一阵手忙脚乱,听德叔说是老太爷有紧急的事情要召开家庭会议。父亲和哥哥连夜赶去了上海。古氏家族古老,但人丁稀少,每次讨论什么事都要所有人出席,但由于他回国不久,他们也不勉强于他。相较于他,只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几乎是从小开始便得出席,承担了多出很多的压力和责任。
心此刻似乎柔软的不可思议,像一块酥软蓬松的蛋糕,在阳光下在每个毛细孔里散发着融融的暖意和甜甜的香气。
告别了炎热的夏天,气候已经进入了凉爽的初秋,秋天的美,美在一份明净,一份高远。远处的朝阳落在那一大片松林上,葱翠的叶子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空气湿润如雨后,青草味,泥土香,还有湿湿的感觉迎面而来。古少宇觉得此刻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想起昨夜呢喃在耳边的话: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目的,那就是——使你变得更强大。
浅浅的笑,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她的关怀和叮咛落在他的耳朵里如同落在心上,照亮了他整个十七岁的秋天。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吃饭睡觉,被古少宇欺压。古少宇依旧不改恶霸本性只是多了几分开朗和一丁丁的体贴。
托他的福,麻烦少了不少。那天不巧又小小地撞到程雄,本来他就要破口大骂了,可一看到她的脸,脚伸到一半又活生生地缩了回来。这次千千居然毫发无伤地度过。庆幸之余,不由微微感激一下古少宇。
虽然,最近他们的距离感觉亲近了不少,可是千千依然不敢求他什么,首先千千不喜欢求人,再说,据古少宇不小心透露,当然她也是旁敲侧影地打探,才知道古少麒去了上海,至今未归。她暗地里松了口气。这些天,林离时不时地在她耳边念叨,说是快到了最后的截稿期,整个杂志都设计好了,就等着她了云云。况且在她的观念里两人若是发生了关系必定是极亲密的,她坚信走古少宇这条道路是可行的,如果他不帮忙,必是她没尽力。再看着她偶尔流露的哀求神态,她实在拒绝不下去,并且原来就答应过她。
终于那个明亮的中午,千千再一次见到了他。
那人仍是眉如画,眼若行云流水,即使带了不少的疲倦却仍是优雅无边。
“哥。”古少宇故作稳重地上前,声音里掩饰不住点点的欢快、紧张。
他应了声,递给他一个小盒子,微笑示意他打开。
古少宇手紧张的冒汗,眼里更多的是欣喜期待。无论礼物是什么,哥哥的关注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是他的哥哥,但对于亲情,他对他更多的是仰望。
他们从小分离在两地,古少麒跟着父亲,他却一直在国外长大,直到他15岁那年母亲过世他回国他们才见第一次面。他们各自又有各自的忙,故而他们并不亲密。
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黑底天鹅绒的棉绒里,钥匙上刻着的那个闻名世界的小狮子让他又喜又惊地抬起了头:“这是……”
“你的成年礼,18岁了,是个大人了。”古少麒含笑望着他。
“谢谢,谢谢哥。”古少宇垂了下眼,努力眨掉眼里的湿意。
天知道他多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车,每次看到哥哥潇洒的开着车扬长而去成熟优雅的样子,都暗自羡慕。古式虽然有钱,可是父亲的家教严,行事低调,不喜铺张浪费。他的车外表朴素简单,虽昂贵却也低调。像法拉利这么炫目地招摇的车他却十分中意,曾求过父亲。父亲只是淡淡说了句:“少麒的车是他自己赚钱买的,喜欢的东西要自己想办法。”那时候,他年纪小,只觉得是父亲偏心,哥哥才17岁哪来的能耐赚劳斯莱斯。后来还因为某些事与哥哥闹得不开心,越发地觉得在家中没地位,行为也越是趋向自暴自弃的叛逆。
深深吸了一口气,古少宇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记起千千还局促地站在旁边。
他拉她站到他跟前,“哥,给你介绍下,这是季千千。”
“你、你好。”千千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双手绞着衬衫角。
“你好,少宇承蒙你照顾。”他掀起眼帘,嘴角微扬,淡粉的薄唇,令最娇艳的花儿都大失颜色。
千千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再次见面,他还是如此的妖孽。
席间,两兄弟的话虽不多,却也有问有答,气氛和谐。千千暗暗欣慰,没有了上次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古少麒的话古少宇听了也频频点头。这小子,成熟了不少啊。
千千心里想的也正是古少麒所感觉的。这段时间,他人虽不在学校。可少宇发生了什么事德叔自会告知。前两天,德叔说是少宇改了不少的叛逆,他当时只道是少宇安分了点。今天一看,少宇从行为举止上都透露着稳重自制,跟以前从内到外的乖张毛躁判若两人。父亲为此骂过他许多回,他都依然故我,他有如此变化,他不由暗暗吃惊。
眼角划过那个正垂着头小口小口吃着的身影,是她。低下眼,眼珠微转,德叔说,少宇生日那晚彻夜未归。那……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他们怎么说?”一看见那个望眼欲穿的身影,云雅钧急道。
凌子瑜揉了揉额角,掩饰不住的疲惫,“还能怎样说?要我们分开呗。”父亲千篇一律的台词,无非是大谈一些古往今来的规矩习俗。看到他两鬓斑白他不是不难过。可云子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说什么也不会对不起他。
闻言,云雅钧失望地垂下眼睛,还以为这么多年他们能谅解了呢。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挤出笑容环过凌子瑜消瘦的身躯,下巴顶着他的额头,轻轻抚着他的背。似是想抚平他心中的失望、疲惫和难过。
凌子瑜的身心顿时变得柔软起来,鼻尖感受着他胸膛的结实,眼角却染上了湿意。这么多年来,就是这个怀抱,给予了他这世间最炙的热,最温的柔,还有最真的情,温暖了他走过的千山万水和每一个孤独的夜。
这样的他,他又怎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