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手机在床脚闪烁,千千拿起来,是古少麒,他说,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她泪如泉涌。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浮现了在眼前,冷眼的他,愤怒的他,残忍的他……心里绵绵密密的痛,像被针扎到一样,疼了一下,开始蔓延。
千千明白。
男孩子,尤其是向他这样的高傲的,让他道歉跟要他说我爱你一样难。
可是情人之间可以原谅各种伤害,唯有背叛。即使那只是一时气愤。
手开始掐着字,按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只好把字一个个地删除。茫茫然地望着蚊帐顶。
记得有一本书里说过,爱情是两个强者的风花雪月,两个弱者的愁苦仇大。那一强一弱呢?
她翻了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身体的某个部分仿佛漂浮在空中,寻不到一个真实的着落。
夜,夜得那么安静。小时候住在乡下的奶奶家,她总说,幸福总在山那边。可是她现在知道了,山的那边还是山,幸福遥遥无期。
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乌溜乌溜着眼睛,滑顺的毛,自己很喜欢它,就算它偶尔有些淘气打破一些瓶瓶罐罐的,就算妈妈责骂她也不以为意。但是有一天,它突然有些暴躁,安静不下来,她好脾气地安抚它,可它眼里很凶很躁,不领情地伸出它的尖爪抓了她一把,手臂上的三道血痕不住的冒着血。她愣在那,呆呆地任血流着。妈妈看见了,急忙给她上药,一直唠叨着说她怎么不知道躲,猫咪吃了一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舒服。她静静地也不说话,等妈妈包扎完后,轻轻开了口:“妈妈,隔壁的奶奶不是一直想要这个猫咪吗,不如送给她吧。”
千千大力闭了闭眼,后来,猫咪送给了隔壁之后,还成天地在家门口叫,“猫呼猫呼”地,小小声,不住地用头轻轻地蹭着门板,婆娑的声音,有时听着妈妈都有些不忍。可她还是没有开门。再后来,老奶奶搬了家,她就再也见过它。她现在一看到猫,就想起它来。
从前,她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幸福,她想,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互相包容。
为了“包容”,他们在一起来,没有任何的以心易心的交流。为了“包容”,她觉得他不在乎她,而她却没有任何的怨言。为了“包容”,他们的约会总匆匆忙忙地像在赶时间。为了“包容”,连“我爱你”这句话都省略了。
到现在她才发现,幸福不是两个人的互相包容,而是爱情是为了让心上人的快乐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这与性格无关,爱不仅仅是包容,它更是努力。
打开手机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在爱情里,你我都是傻瓜,我可以为爱赴汤蹈火,但绝对承受不了两个人的寒冷。”
看着小星星旋转着的笑脸,有水珠落在笑脸里,千千一摸脸,满脸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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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睁着一双泪眼看着窗外的寒星,明明灭灭,起起伏伏,看着云朵从这边浮荡到另一边,看着光晕散了又聚集,或者什么也不看,只直愣愣地将眼神浮空。
黑幕一点点地被白色所覆盖,又是崭新的一天,地球的公转从不会因个人的悲欢喜怒而停止运转。
望着天花板,千千神情恹恹,不想刷牙,不想吃饭,不想上课,不想逛街……什么也都不想,她只想化作一条青蛇,就这样在这个不甚温暖的被褥里,就这样蜷缩一辈子。每天只用进入睡眠,不管吃喝拉撒。
像一个宝宝在母体,她环抱着自己,千千恨不得从此冬眠。
手机不断地震动,等了好久,她才伸出手到被子外抓过来,“喂~”声音干哑粗糙。
“千千,你云叔叔有没有在你那里!?”火烧火燎般的焦急,迅速传染了她。
“没、没啊。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开始发飘,握着手机的手在不住发抖。
电话那头喘着粗气,狂暴之气却隐隐透了过来。
顾不得那么多,她急急追问,她现在的心头像爬了无数只蚂蚁一样焦躁不安。
久久,久久,仿佛一个世纪,他终于哽咽了一句:“千千,你云叔叔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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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过去,她一拉开车门就激动地询问:“……你们不是一起去英国的么?”
“原来你发现了。”苦笑着支着额,凌子瑜有些萎靡,眼睛火红。
只是随便猜猜,那些天他们的态度实在很奇怪,有次碰巧回去就发现了云叔叔的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叠在箱子里。桌面上还有身份证和近期内办好的护照。
她不傻,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开开心心地好了。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她怎么都行。她会照他们的意思,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好好地成长,好好的一个人生活。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又要分开了呢?
凌子瑜把头靠在椅背,苦涩地说:“我们吵了架,然后他本来也没异常,可一转身就……”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一打开,很焦急很谦卑的声音:“瑜少爷,老爷刚动完手术,想见你,你看你能不能……”
“不见。”他面上一冷,就想盖了手机。
“诶,老爷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您而已啊!”声音哀戚。
“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声音很大,坐在一旁的千千也呆住了。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后,正准备再求,又被粗暴地打断。
凌子瑜刚想挂上电话,突然电话里传来旺伯喃喃的自语声:“明明那个少爷说了会劝您回来的……”
“什么!哪个少爷!”凌子瑜瞳孔一缩,声音凌厉起来。
“就……就是……云少爷啊。”旺伯被吓到,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他说了什么?”凌子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青筋毕露。
“他跟老爷承诺了,会让您回来的。”咽了咽口水,那边乖乖地答。
“呵呵,我会的。”眯着眼冷笑了一声,凌子瑜大力拍打着方向盘,急速驱车前往慰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