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望着尹姑姑,第一次忍不住滚出一滴热泪,双手捧着那画紧紧抱在怀里。尹姑姑知他不喜欢别人瞧见自己懦弱,便离去了,走到转角处瞥过头去看着太子的背影是这般凄凉孤寂,尹姑姑不觉留下眼泪,想着:要是芙蓉郡主还在该多好!
次日皇后派人又去请八妹诊治靖王,八妹准备好东西,独自出门,竹清很是担心挡住她的面前。她面无表情放下竹清的手说道:“不去,违抗皇后的命令是死定了,去了左不过受太子一顿辱骂,他不会真杀了我。”她披上披风便走了,她无奈这命运,充当着皇后和太子的较量工具,她没有选择。
走进靖王寝房门外便听见靖王说道:“那丑女的药倒是有效,本王今天好多了。”
汪公公像只哈巴狗一样说道:“只要殿下早些好了,便不用再见这丑女了。奴才听说那婢女玄一昨夜就被皇后赐死了。”
太子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耐烦了,说道:“不就死个婢女吗?她就像个瘟神一样每天缠着本王,还用腹中子威胁本王,早死了,本王也就解脱了。只是这太子像是疯了竟对本王下这样重的手,他要是喜欢本王让给他便是,整天沉着一张脸,本王看他倒像是贤妃生的,如今还维护着个死人跟母后对抗,明知母后不喜欢贤妃,真是自讨苦吃!”
汪公公见他不悦,便想着法子讨好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来,露出一丝淫笑,俯下身去说道:“醉胭脂送来一幅美人像,是刚选出来了的花魁,那眉宇之间竟有几分像当年的芙蓉郡主,新鲜热乎着,还是个雏儿,靖王可要奴才去回了醉胭脂的话,给您留着?”
靖王一下子回了神,仿佛身上没有了伤,惊喜着说:“有这事?本王踏破铁鞋都未觅得向芙蓉这般的女子,今儿到送上门了,本王可得快点好,见见本王的‘芙蓉郡主’,一亲芳泽。”
那醉胭脂可是有名的妓院,这是简直是对人人称赞的芙蓉郡主的一种蚀骨侮辱,八妹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正说道兴头上,见她来了便欲言又止。八妹把完脉,摇着头,蹙着眉,神情很不好,靖王见她的眼神,问她身体如何,她三缄其口不明说,汪公公着急求了她,八妹便说道:“靖王已然伤及筋骨,弄不好这腿便就残了。”
靖王吓得不轻,想自己一个翩翩公子怎能变成一个残废,他哇哇直叫,抓着汪公公不停的摇了摇。汪公公使劲挤着眼泪,可一滴也没有出来,便跪在地上干嚎:“久闻八良媛华佗再世,一定要救救靖王才好,奴才愿意做牛做马报答良媛之恩。”
八妹转向一边有些得意的暗笑,又扶起汪公公说道:“靖王莫急,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靖王肯在床上静养三个月,每日汤药不断,不下地,方能康复。”
靖王睁大眼睛“三个月?”
八妹无奈的说:“唯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切记若是下床再伤了筋骨,靖王的腿便再也好不了了。”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想来自己的话他还是会信的,衣袖备好的药便又推了进去,说改日让汪公公去锦绣阁取药。
八妹告辞离开凝灵殿,想着那药的分量减轻一些,越好的慢才好。
回锦绣阁的路上,便听到宫中各局尚义在议论着再过三月便是皇上寿辰的事,此宴会盛大,各部落首领将齐来庆贺,上次举办还是八年前的事,这次定要办得更好,更加隆重,方不失舍利国颜面,今日后宫各局便开始协商,提出谏言。
八妹仔细的听着,想着回去还早便闲逛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冷宫,她朝里面看了一眼,那个脏脏的怯怯的小女孩一个人在石阶上一步一步向上跳着。
八妹走进去到了她的身边,她胆子还是那么小,见了八妹便又缩到了墙角不敢抬头,八妹笑着用手梳理着她那蓬着的头,将那额迹上的乱发朝两边打理好,又用手帕擦了擦那脏脏的脸颊,小女孩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当真是个美人胚子,这笑真是温暖心田,八妹也笑着。突然冲出一个疯婆子,一身青布麻衣,也蓬着头脏脏的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人,她一把推开八妹,那双脏手快速的将小女孩抱在怀中,拨乱那女孩的头发,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神,小女孩倒是紧紧贴在那人身边,抱着那人的腿。八妹不觉有些失落便离开了,那手帕掉在地上微风淡淡吹着卷起一角。
八妹回到锦绣阁,关上宫门,将竹清拉到房间,神情严肃说道:“竹清,你可愿意为我做件事?”竹清不解的望着她,连连点头,八妹看的出来她的眼神里写着:万死不辞。她认为自己看人不会有错,相处这样久,眼下这个人可信,也是八妹唯一可用之人。
八妹凑到她的耳朵边说上了好一会子,竹清虽不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八妹吩咐的她必定是要做的,便仔细的记在了心里,不时的点着头。八妹继续说道:“竹清聪明,我知道你的办法多,只要将我交给你的事一一办到便好,以后定不会亏你。”走到隔层墙角的一个大木柜子旁边,她拉开那箱子,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药瓶子。
过了好些时日,八妹来到倚月楼的暖阁里,静和公主见了她总是裂着小嘴笑着。和公主玩了一会,八妹便让乳娘抱走了,八妹盈盈笑道:“馨妃娘娘现在可乐的清闲,听紫彤说馨妃对皇上总是避而不见,皇上的寿宴可有什么打算?八妹听说其他宫殿可都在筹备着。”
馨妃的笑脸忽的降了下来,深吐一口气,很是深沉的说道:“以前总想着得宠,这些年过去,死的死,散的散,斗来斗去左不过想多分一点皇上的喜爱,得到这些喜爱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本宫已经位列妃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宁家满门也是荣耀之极,这不就是进宫的目的吗?什么都得到了,还争什么呀,只盼望着掌上明珠承欢膝下便足矣!”
八妹知馨妃的心志,她与皇上终究是夫妻情缘淡薄,已无心卷入这后宫争宠的生活。这样也好,不与人争,便也少些是非危险。八妹立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樱花依然开的很好,兴致高涨,便笑着说,许久未闻馨妃的琴音,今日天气甚好,何不弹奏一曲。馨妃抿着嘴走到窗前看着庭院,平时未留意,原来这倚月楼竟是有一番美景的。便吩咐着下人抱着琴去了那樱花树下,八妹叫着竹清去请了内教坊的舞伎。
八妹在一旁欣赏着,不觉脸上荡起微微笑意,赞道:“不愧为一等舞伎!要练就这般舞技,想来平日里你们定是辛苦,真想去瞧瞧是个什么景象?”
馨妃笑道:“八妹今日可真是好有兴致!竟连内教坊也想去瞧瞧。”
其中的一个舞伎说道:“主子若是喜欢,唤来奴婢便是,何须劳烦走这一趟,奴婢们练习的地方可偏远着,”
八妹轻轻‘哦’了一声便不言其他,继续看着表演。直到天色不早便从倚月楼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