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趾高气扬,不耐烦的瞥着这个哑巴,见她继续收拾书案,便气不到一处来,抓住她的手说:“你这个贱婢,皇后叫我来锦绣阁是让你们伺候我的,你竟敢薄待我,我今天一定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她举起手就要打下去,竹清力气大抓住她的手掌使她动弹不得。她的怨气更深了,便对着床榻大喊:“姐姐,姐姐,你瞧瞧你的奴婢要打人了!”
八妹立起身来,撩开沙曼,起了身走过去。玄一赶紧说道:“姐姐,皇后是让你照顾我的,你竟纵着自己的奴婢欺负我!当心我回禀了皇后去。”
八妹突然呵斥道:“住口!你惹的事还不够大嘛,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清楚的很,皇后好不容易替你隐瞒下来,你这样大声嚷嚷是想要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你和靖王犯下了什么死罪吗?你现在只是皇后派给我的一个奴婢,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你跟竹清都是奴婢,凭什么让她伺候你,教训她你还不到资格!”
八妹缓缓坐到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香囊闻了一闻,玄一眼睛瞪得老大,这两日没见她说话,想来定是听到皇后的命令好生的照顾自己,不想这会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一时便挤出几滴眼泪说道:“姐姐!你竟帮着竹清一起欺负我?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婢!”
八妹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瞧过她便说道:“玄一还是等正式纳为太子侍妾再叫八妹姐姐吧!省得外人听了说我管教奴婢无方,到时我也为难该怎么罚你不是?还有为避免落人口实,从今开始,竹清做什么你便跟着做什么,不可怠慢,直到离开这锦绣阁。”
玄一气得眼泪直流,满是委屈便冲出了锦绣阁,竹清盈盈一笑,写道:要不要跟着玄一。八妹起身又走进床榻说道:“不必,随她去吧!”
半夜,东宫喧哗一片,八妹被吵醒了,便起身问竹清何事,竹清急匆匆写道:好像什么地方给烧了,皇后来了太子寝宫,好像是吵了起来,玄一还没回来。
八妹赶紧穿戴整齐,朝太子寝宫走去,只见两三个奴才站到了院子外,殿内皇后咆哮的声音不时传了出来,偶尔伴着砸东西的声音,曹公公来回的踱着脚步,很是着急,八妹将他叫到一旁打听是什么事。
曹公公擦擦额上的汗凑到八妹的耳朵,说道:“玄一和靖王在芙蓉阁私会,碰到了烛火,那里偏僻,尹姑姑叫不到人扑火,整个芙蓉阁都给烧了,太子殿下怒火攻心给玄一灌下一碗汤药,将靖王打得鼻青脸肿,差点要了他的命,幸好皇后赶了来,将奴才也给轰了出来,现在这里面闹得不可开交。”
只听见不时响起瓷器撞地的声音,曹公公一惊一乍的不时自言自语,很为太子着急,八妹不语,奈何玄一名目上还是皇后派给自己宫殿的婢女,便只能在这里静侯着,听皇后的发落。
过了好久,皇后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脸颊有眼泪洗刷过的痕迹,她吩咐着曹公公务必不能将此事传了出去,斜眼一见八妹也在便吩咐这说:“本宫知你聪慧,靖王之伤不能劳烦太医院,你知道如何做?”
八妹倾了倾身子回道:“八妹一会便去靖王宫中。”
皇后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大声对其他的奴婢说道:“太子今晚撞邪,需做一场法事压压惊,不相干人等一律不准入内,打扰太子静修者一律杀无赦。”
八妹捧着小药箱来到了凝灵殿,雕栏玉砌,黄色琉璃瓦,镀铜金宝顶,流光溢彩,传言靖王喜奢侈,殿内宫女各个花样年华,样貌出众,由此可见一斑。寝房内多彩画,以女子各种美态为主,房内一角大风屏上的图案也有些伤风败俗,那上面的女子坦胸露背,赤着脚丫在暖床,甚是撩人。
八妹被汪公公带进房内,靖王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俊秀的脸肿的像个包子,嘴角挂着血丝,偶尔一句呻吟方让人知道他还是个活物,只是那声音慎人的很。
八妹仔细的瞧着,几根银针下去,扎的他哇哇直叫,汪公公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八妹拿出好些药交与汪公公,开了药方便回了锦绣阁。
一踏进锦绣阁就见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这凶神恶煞的雕像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尔烁,地上砸碎了许多东西,见她进来奴婢们便纷纷被曹公公赶了出去,然后关上房门。不用想这一定是太子吩咐的,想来应该到锦绣阁也没多久,这架势想必是来找茬儿的,八妹俯下身去行礼,见他半天不叫自己起来,便自己起了身,将小药箱放好,说道:“奴婢只会医治病人,太子殿下撞邪奴婢实在是治不了,还请殿下另寻高明。”她一边说着一边要去开门。
太子夺步跨在了她的前面,他身形高大,居高临下,那冷峻俊秀的脸颊快要贴到八妹的面纱,嘴角踹着的怒气吐到了八妹的睫毛,一跳一跳的,他说道:“你讨好皇后不就是想要得到本太子的恩宠吗?本太子现在来了,你这会装什么清高。”八妹往后退一步,脸转向一边,不想跟他理论,看来这个人还没有疯够。
太子一手像老鹰般的利爪扣在她的脸上,冷冷的说道:“谁让你去救那个草包的?你嫁的是本太子,要讨好就讨好本太子,不是皇后!”他的手越抓越紧,他厌烦皇后给他安排的这一切,他看见八妹就让他想起自己只是任皇后摆布的玩偶,他恨这样的自己,更恨尔靖摧毁了他的芙蓉阁。
八妹被他掐的快踹不过气来,干咳了几声。太子冷笑道:“不求饶,不挣扎,想要本太子对你刮目相看,怜悯你?顶替曦儿出嫁?你配吗?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既然这么喜欢荣华富贵,本太子当然要成全你,今生绝不休掉你。本太子得空就来看你,但绝不会碰你,怜悯你,我要亲眼看着你永远困在这里受尽欺凌、排挤、孤寂、受人摆布,白发到老!”他笑得差点掉下眼泪,甩开她的脸,他得意吗?却满脸的苦涩。
八妹咳出卡在喉咙的郁气,猛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冷冷笑道:“都是皇后手中的一颗棋子,太子殿下何必这般嫌弃我这颗并肩作战的棋子?”
太子脸色铁青一片,先是一愣,狠狠甩下一耳光将本就无力的八妹重重摔在地上。说道:“这一巴掌是警告你永远不要把我和你这个贱婢扯到一块!”见太子离去,竹清赶紧扶着八妹,收拾着东西。
太子来到了烧毁的芙蓉阁,他坐在塘前,荷塘里还没有冒出莲叶,那木桥烧断了,扑火的人也没法子过去,里面都是书画,只一小会的功夫那小阁楼就烧成了灰烬。皇后的警告历历在耳:不许再建芙蓉阁,不许再让她发现与贤妃有关的任何东西。皇后嫉妒贤妃,不喜欢贤妃,不喜欢皇上宠爱的任何一个女人,她要将那些得宠的女人都残害致死。
尹姑姑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灰炭,脏脏的,怀中却死死的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副画,走到太子跟前蹲了下去,将手中的画放在神情呆滞的太子手中,说道:“什么都来不及救,奴婢无能,只能捡了殿下最珍贵的画出来,那会见有人在,便也不敢拿出来让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