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噩运连连
“你，你就是成立伟！”一听到这个让我咬牙搓齿的名字，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如果他在我面前，就算用牙齿，我也要撕碎他！“****你......！”（省下骂人的经过！）这一骂，等我自己都感到疲倦的时候，嗓子已经快冒出烟来，手因为不停地在铁板墙壁上敲打而渗出血丝！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太冤枉了！不是吗？被一个根本毫无关系的人害成这个样子。等到呜咽着出不了声的时候，对面又开始说话了，“对不起！蓝兄弟，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三个字。请你听我说完话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说完，铁板墙对面也传来“咚咚”的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漠然地听着他磕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直到那个声音停止，我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死了没有？！混蛋！”“你肯听完我说话了？！”对面听到我的问话居然有些欣喜的模样。“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你要这样害我！还有，你认识我吗？！”我说出心中的疑惑，这件极不合情理的事情是怎么来的，是我现在最想弄清楚的事情！
“不，我不认识你！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对面肯定地回答着。“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全家！...”我拼尽最后的气力吼道，嗓子好象快破裂了！“我，我也是不得已这样做？！”对面的说到这里，倒象个娘们似的哭了起来。
我靠在铁板墙边，沙哑的口音绝望地笑着，“不得已！？哈哈，好借口啊！哈哈。好，我倒想听下你是怎么不得已的！？”对面的成立伟好象感受到了我浓烈的恨意，立即象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我们家一共三兄妹，我是老大叫成立伟，我兄弟叫成立军，还有个妹妹叫成立鹃。我们三兄妹中，只有我妹妹成立鹃最有出息，不仅考上了申蓉经济学院，而且正在攻读博士准备出国留学；小妹是家里父母最爱的人，可是，前不久体检中，医院里传出噩耗！说小妹她得了血癌。当时，只有我和二弟知道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可又不敢告诉家里的父母，怕他们受不了打击！一段时间的医治耗光了我和二弟打工的所有钱财；本来以为小妹的病没指望了，我们兄弟正准备将消息告诉父母的时候。哪知道医生突然告诉我，在美国一个医院的骨髓配对成功，还有治愈的希望，但是对方提出要支付10万美圆的费用！”
“80多万人民币啊！我们兄弟俩立即开始筹钱，包括小妹学校的救助一共加起来才不过2万多人民币，距离那个天文数字般的费用，我们两兄弟彻底绝望了。为了不让小妹的病情拖延而产生变化，所以，我和二弟决定干一次；经过几天的观察和准备，我们发现南京路上的“永祥金铺”最适合，所以，我和二弟选择了那天人比较少的时候动手；动手之前，我和二弟相互约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至少也要拼命逃出一个去救小妹。哪知道那天我们快得手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不要命的女人，一把扯松了我头上的包布，她被二弟踢开后，又抱着二弟的腿拉扯，我一急之下，就刺到了她的脖子，当我后退了几步的时候，一个金铺的首饰师傅想趁机夺过我的刀，二弟为了救我一刀刺到了那个师傅的肚子，然后我们抓起东西没命地逃跑，直到你在货车旁边的通道上堵住了去路。”
“当我知道可能已经跑不了，马上把抢到的东西都交给了二弟，就索性等他们抓捕我，好赢得二弟脱逃的时间！只要我能撑过10天，那么二弟就有时间去救小妹了！所以当时，我看到他们把你误抓，也没有出声，反而暗自高兴。你的身形跟我二弟实在太象了，难怪他们会误认你！这三天的审讯，我一直没有开过口，我下过决心，没有10天时间，我是不会认罪的！把你牵连进来，我也算是迫不得已，蓝兄弟，你放心坚持几天，到时候我会主动认罪的，我和我二弟都是敢做敢当的人，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为了不让老父母痛苦伤心，我们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生命！就算马上枪毙，只要能医治好她，我也不会后悔！”
听完他的话，我反而想不出自己要说些什么！？继续的咒骂已经没有意义，成立伟的决心已经很清楚了！只要他妹妹活过来，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应该的付出而已！这种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为了一个人，要付出几条生命。想到这里，我的心也开始觉得有些悲凉，刚才那些强烈仇恨也在慢慢的动摇着......
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想我已经体会到这一点，但是此刻对成立伟，我却没有让自己的恨意再发泄出来，无言以对，也许才是我需要做的。独自孤苦地坐在冰凉的地上，只是我还没有意料到，一场更大的灾难已经悄悄降临到自己头上。
----------------------------
市公安局。
“喂，高局长在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阴沉冰冷的声音，“我是高志啊！请问你是哪位？”高局长大声询问道。“我是赵世金！”那头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啊！赵市长，您好！”一听到对方的身份，高局长口气立即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你们公安局是怎么搞的？‘永祥金铺’抢劫杀人案怎么还没有破？！上午在南京路召开的经贸交易会上，舆论媒体一起给我发问；我都不知道怎样回答了，还有，这次的被害者是市委赵书记的侄女，你们要尽快想办法把案子给结了！好让我说话！”对方的话一说完，也没有听高局长解释，“啪！”的一声就压下了电话。
“小李，马上叫刑侦队的开会！搞什么东西！？”高局长听了市长赵世金的训话后，也泱泱不快地下着命令；很快，人就聚集在会议室里，“小罗，‘永祥金铺’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刚才赵市长已经催促我们结案了！本来这个案子不算什么，但是因为已经惊动了媒体的关注，还有它发生的地点和恶劣影响太特殊，所以舆论和上头一直给我们施加压力，希望同志们努力，争取早日破案！现在，小罗，你来介绍下情况。大家都出点主意。”高局长点着烟说道。“局长，嫌犯已经抓住，但是我们在审讯时遇到的难题不小；首先，主犯一直不肯招供，我们使用各种手段他都没有开口，这个罪犯具有很强的抵抗力和反刑侦手段。其次，从我们得到的资料看，从犯好象和主犯并无关系！？我们现在是不是放了他？”
“你们在搞什么？！没有关系的你抓他进来干嘛！？”高局长不满地问；“局长，这个命令当时还是您下的啊！？您说过暂时不放那个从犯嘛？好应付一下记者啊！那现在呢？是不是要放人？”罗队长谨慎地问道；“那么，真正的从犯你们就没有线索了？！”高局长有些怒意地问；“我们暂时还没有突破，也许两天过后，得到主犯的资料就可以破案了！”罗队长低着头回答。
“我不要你回答什么‘也许’之类的话，就按你说的，我再给你两天！实在不行就照现在的结果结案，大家听明白没有！？还有，那个从犯还是继续看押着，把他的资料给我。”高局长说完话后，看见下面的都勉为其难地点着头，有些悻悻然转身离开了。
会议解散过后。“头！高局这下要害惨大家了。这次被害人是市委书记的侄女，难怪上头会催得这么紧！不过，我们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嘴硬的犯人 ！你说那个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精神，真是奇怪？一般的罪犯杀了人都会有负罪感，但是这个却好象没有？！”邢侦队的小李有些感叹似的对罗队长说道。“那可能是他心理变态，或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老子就不信邪！等下我们回去再突审一次，看看他的嘴是不是铁打的？！如果还是没办法，就按高局说的去做，反正我们也听他的指挥，你明白没有？！”
“罗队！我们一直这样关押着那个小孩，好象不太好吧！？”小李犹豫着说道；“算了，小李，还是那句话，听高局的。等下你把那小孩的资料给他送去；那个小孩无父无母又没有监护人，放出去也迟早出事；不过，至于怎样安排，那是高局说了算，我们就不能管那么多事咯，对吧！？”罗队长有些神秘地笑了一下，小李若有所悟地点着头。
------------------------------
在小黑屋里已经度过了两天，昏黄的光线从窗口射进的时刻，我却没有感到兴奋，尽管我是那么渴望在阳光下活着！时间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概念，在这里，有光线就是白天，没光线就是黑夜，一切计算时间的方式都是那么简单。
自从成立伟和我的那次对话以后，这两天我们都沉默着，再没有一句言语。可是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眼皮老是不由自主地跳动，难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吗？！隔壁的铁皮门已经打开关闭了4次，我清楚地记得这个数字。那天晚上成立伟告诉过我，我昏迷了大概三天，而他已经被提审过两次了。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我还要他的证明来澄清自己哩！
当光线越来越暗的时候，也许是印证了我的不安，我听见隔壁居然开始发出很嘈杂的声音，绝不象是一个人能做出的声响，隐约有人在挣扎哭喊，具体怎么样，我却听不真切。过了一会，铁皮门传出再次关上的声音，然后一切又趋于平静。我觉得很是疲倦，慢慢地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蓝雨天，男，15岁，汉族。被告人于2000年6月12日，在上海市南京路抢劫‘永祥金铺’，在犯罪过程中，当场刺死金铺主管赵红英，刺伤金铺首饰师傅一名。犯杀人抢劫罪，情节恶劣，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XXX条，依法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立即执行！’然后，‘砰’然枪声响起，我堕入一片黑暗当中.....”
“啊！...”我恐惧地高声叫了起来，身子因为激烈的动作摔到了地上，“我被枪毙了？！”惊恐之下，颤抖的双手胡乱地摸着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没事啊！刚才是在做梦吗？
小黑屋里已经再次漆黑一片，我刚才睡了多久？捧着昏沉的脑袋站起来想着。门忽然开了一条缝，通过门外的光线，我才知道，天已经很黑了！“蓝雨天，出来！”一样严厉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我缓缓站了起来，双手再次被反拷着。
一到审讯室，我发现今天的情况有些特别，面前审问的警官居然换了人！“蓝雨天，今天审问你之前，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同伙成立伟已经于昨天下午5点畏罪自杀了！所以，你要把自己的犯罪事实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你还年轻，经过改造过后，依然是我国公民！”中间的那个警官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楞住了，成立伟死了？！不可能啊，他下午不是才被提审过吗？！而且，他这么一死，那么我不是就......情绪激动之下，我猛地站起来说道，“警官，我不服，我是无辜的......！”
“混帐！”剧烈的声响从他跟前的桌子上传来，“你无辜！？被你们杀死的人不是更无辜。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一次提审你，你的犯罪事实清楚明了，人证物证具在，还想抵什么赖！？如果你老老实实地认罪，我们还可以向法院求情！你这么年轻，法官一定会从轻判罚的！所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这里的是你的审讯记录，看一下，没问题就给我签了！”
看护的警察马上拿出一支钢笔递到我面前。“签吧，你才15岁，就算判你10年出来也不过才25岁，机会还有一大把！”左边的警察劝说道，但他接着口气一变，“如果你拒不签字，我们就将示为你在继续抵抗政策，和社会主义的法律作对！到时候法庭也会判得更重！”我颤抖地接过钢笔，签还是不签？！看来，肉在毡板上，我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我抬头再次向中间的警察求证似的问道，“如果我签了，法官会判我多少年？！”“你这么年轻，认罪态度也算不错，就算重判也只会判个10年左右吧！而且不是马上进监狱，都是送到少管所去。所以，你没必要担心什么！”中间的警官有些轻松地回答着我。
“那好，我，我签！”抓起笔的右手抖唆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
“高局，从犯已经认罪了！这是他的审讯记录签字。”当那份审讯记录递上高局长桌子上时，那张紧绷了几天的脸的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好，小罗！看来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你们也很累了，去休息下吧！”当罗队长走了以后，高局长又马上接通了一个电话，“老王吗！？你好啊，这次要请你老兄帮忙咯，事情是这样的.......”
三天过后，市中级人民法院！
“被告人蓝雨天，15岁，汉族。2000年6月12日，被告人伙同另外一名被告（‘成立伟’已畏罪自杀），在上海市南京东路112号，抢劫“永祥金铺”，在实施犯罪过程当中，当场杀死金铺主管赵红英，另致金铺的首饰师傅重伤！现在全体起立，本庭宣判，鉴于案情重大，嫌犯未满法定岁数未满16岁，本院经高院核审后，现宣判如下，判处被告人蓝雨天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一审判处其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站在被告席前的我，只有一个头顶还露在外面。法官说完话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将要有什么下场，“我不服！你们骗我！我不服.....！”不甘心地用双手开始捶打着面前遮挡的木板...因为有很多媒体关注着，我的叫声引起现场一阵骚动！“肃静！”审判长敲击着桌子，“被告不服，可以在三日内提出上诉！现在休庭！”
三天后，由于有大量的人证和认罪材料，高院驳回了辩护律师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听到这个消息，我呆如木鸡，整个人瞬间崩溃，跌倒在被告席前！完了，我这辈子可能真的是完了！这个冤枉，有谁能够洗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