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不快乐,请去找里奇蒙街17号的帕克?派恩。”—《惊险的浪漫》。
银河先锋剧场在一栋商场的顶层,对号入座后,我与黄浦他们便分开了,我和张木溪坐在普通席上,黄浦和徐星哲则坐到了特等席。
这里不是Q市最大的剧场,却是Q市最受欢迎的剧场。这里的话剧完全为年轻人量身打造,小剧场,时长短,从导演、编剧、舞台、服装、音响、演员,通通都是80、90后,剧情紧凑又噱头十足,令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惊险的浪漫》讲的是帕克?派恩带着一群天赋异禀却碌碌无为的帅哥美女,为那些生活单一乏味的人“造梦”的故事—通过扮演一些角色,将客户带入他们设计好的情境中,让客户体验到一系列的冒险,实现客户的愿望,并向客户收取一大笔费用。
这和戏剧有些相似呢,戏剧也是创造一种情景,使人经历一番平日所不能经历之冒险。
结束的时候,演员逐一出场谢幕,幕后人员也被请到了台前向观众敬礼。
掌声此起彼伏了一阵子。
“下面,有请我们年轻的导演以及编剧,我们银河的台柱,‘银河女王’—徐森!”
忽然间,掌声哗然,就像方才淅淅沥沥的雨突然加剧,变成了暴风雨一般。
只见前排的观众席,一个穿着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长发及腰的女人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在座位上先向观众行了一个黑天鹅般优雅大方的礼,又踩着她又尖又细的十厘米黑色高跟长靴,迈着模特步上了台。
“好漂亮啊!”我不禁感叹道,之前听说过徐森很有名,今日看来她在导演和编剧方面也颇具才华,却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的年轻美丽。
聚光灯下,徐森的眼睛大得出奇,红色的双唇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因为骨子里傲气无须陪衬,已足以惊艳四座。她接过话筒,站在舞台中央,举起了手臂,全场安静了下来,静候着她的声音,只见她仰起头,女王气场全开地用嘹亮的声音喊道—“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徐森!徐森!徐森!”徐森的名字从一处爆发瞬间席卷全场,满怀着对徐森的崇拜与喜爱,大家情不自禁地一齐喊了起来。
“记住这个声音。”我对我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们喊的会是你的名字。准备好你的女王宣言吧!”
“郑小祈!郑小祈!郑小祈!”我陷入了幻想,“郑正秋”穿着长袍、“张石川”穿着西装站在两侧,“蔡楚生”、“胡蝶”、“王汉伦”等角色分成两列站在他们身后,旧上海建筑风格的布景的舞台上,我从掌声中走了上来,站在他们中间,台下喊着我的名字,我向他们报以优雅的微笑,“1913年到1935年,是郑正秋的时代,而今天,是我的时代!”
“喂,郑小祈。”一个比张木溪的弱智音不知聪明多少倍的轻盈动人的声音将我从重度妄想症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一扭头,啊咧!怎么原本坐着张木溪的位子上,竟换成了黄浦开江!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压低身子,穿过了欢呼的人群,从写着安全通道的侧门溜了出去。
咦咦咦?手牵手耶!这样桃花运全开,真的没问题吗?他的手好细、好软,就像女孩子的手一样,凉凉的,被他握着特别的舒服。除了……需要拼命克制自己的手心不要出太多汗否则会很尴尬以外。
“我们不坐电梯吗?”刚到电梯间,我又被他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走楼梯。”
“为什么?”
“她派了人在电梯口堵我!”
“她是谁?为什么要堵你?”
“稍后再跟你解释。”
无人的楼梯间,只有我们两人快速下楼梯的脚步声,虽然他已经松开了我的手,但我的心依然跳得飞快。
“好了。”终于下到了一楼,出了楼梯间,就是商场大厅了。他透过楼梯间的玻璃向外张望了一番对我说,“挎着我的胳膊,装成情侣的样子。”
“什么?”
“很悠闲地走出去,只要能成功地走出商场大门,她就抓不到我了。”
“到底谁要抓你?”黄浦这番如同通缉犯躲避警察追捕一般的行为搞得我一头雾水。
“没有要抓我……”黄浦抿着嘴唇想了想,“只是单纯的纠缠。”
“张木溪和徐星哲呢?”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黄浦突然长臂一伸,揽住了我的肩。
在那一瞬间,我把张木溪的八辈祖宗都感谢了一遍!张木溪可真是爱神丘比特小天使!要不是他去河里捞“小蘑菇”费了那么多时间,我就不会搭黄浦的车,不可能和黄浦迅速熟络,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被黄浦揽着肩膀!
就这样,我和黄浦“无比恩爱”地向商场正门走去,而当我们走到商场的门口的时候—
“小江!”一个尖锐的、有些发嗲的声音破空传来,直击我脆弱的心脏,音量之大,吓得我和黄浦一起打了个哆嗦。
我一回头,只见一个涂着艳红的唇彩、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小鹿斑比一般地跑了过来,高跟鞋叩在商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嗒嗒声。
这不是在逗我吧?
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不是什么整蛊节目吧?
竟在同一天,继打捞“小蘑菇”之后,又发生了一件超科学事件!
刚才还在舞台上做女王状谢幕的徐森,扭着腰、撒着娇,从我身边拉过了黄浦,搂进自己的怀里,并在他的脸上狠狠一吻,留下了一个完整清晰的唇印。
而此时此刻在我的脑海里,则莫名地响着《黄河大合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风中凌乱得如在黄河岸边。
难道说……我的情敌是……不仅是季萌,还有……徐森?
完了,我这辈子都没戏了……不过,这个年龄差真的没关系吗?黄浦才大二,徐森至少三十五六了吧?
明明是三十五六岁的“银河女王”,此刻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黄浦面前肆无忌惮地撒娇:“小江,想要变个装就瞒过我,是不可能的哦!”
“我也没想骗您啊……”黄浦开江煎熬地想要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你两个月都没联系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呀?”
“我……哪……敢……”
“演出结束了也不说来找我……哪,要不要来后台玩?”
“不……必……了……”
后台?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我想去后台!”
此言一出,徐森和黄浦一齐望向了我。徐森一脸好奇,黄浦则一脸鄙视,都快把“你背叛了我”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她是……”徐森问黄浦。
“学妹,话剧社的。”
“黄浦你加入了话剧社?”徐森兴奋得跳了起来,“太好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我哦!”
“真的吗?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您呢!”虽然这句话是徐森跟黄浦说的,但是大好的机会,几百年不遇,我怎会让它白白溜走?
徐森对我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站在门口说多不好,一起来后台吧。”
我幸福得简直想要在这光彩熠熠的商场大厅高歌一曲,黄浦则当头一盆冷水:“你还真是会见缝插针,落井下石啊。”
“对不起。刚才一激动,就……”我小声说。
“没关系,我会让张木溪加倍偿还的。”
“张木溪?”我皱了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张木溪的女朋友吧?”
“我……不是啊!”
“哦?不是吗?”黄浦突然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看来没必要帮你了呢。”
“喂!”
“骗你的啦!”
糟了!刚才黄浦不怀好意地逗我的样子,反差萌得过度了!我的大脑已经当机了,今天简直是我的人生巅峰!已经不可能再超越了!
到了后台我才发现,原来这里只有化妆间、服装间和一间小小的待客室、餐室、休息室三合一的房间,剧本创作的工作室和彩排室并不在这里。
“当然不在这里,”对于我的疑惑,徐森大大咧咧地回答道,“这个地方寸土寸金的,多烧钱啊。”紧接着又捏了捏我的脸,“喂,小丫头,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
我涌上了一阵感动,也索性更大胆了一些:“那个……我有一个剧本……”
“自己写的?”
“嗯。”
“要签名吗?”说到这里时,正巧路过大门敞开的化妆间,徐森指了指里面。因为接下来还有另一场演出,此刻里面正是一片的“兵荒马乱”,桌子上、地上,鲜花、盒饭和道具混在一起,一些戏迷正在一片狼藉里开辟出一条小路来,围着主演签名、合影。
“我想要您的签名。”我腼腆地笑了笑。
“哟,徐导,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大公子呢?”一个挂着蓝牌的工作人员从化妆间探出头来跟徐森打招呼。
“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
那个工作人员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大公子换口味了?”
“你个死三八!快去工作!”徐森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
大公子?是谁?
还没来得及向黄浦询问,我们便被徐森引入了走廊对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狭窄,有一张长条形的桌子,在桌边落座后,咖啡机“嗡嗡”地转了一阵子,想不到大导演徐森,竟亲自泡了咖啡给我们。又一个人生巅峰!人生如此,已无遗憾了!
“想当导演?”泡咖啡的时候,她回头问我,她每次回头,长发都会跟随身体飘动,散发出香水味,隐隐约约,还会混合一些烟味在里面。
“我想当编剧,对不起,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希望您能看一看我的剧本。”
“你先用一句话概括一下你的故事吧。”徐森撩了下头发,坐到了我身边。
“中国第一代电影导演郑正秋的一生。”
“人物传记?”
“嗯。”
“小江看了吗?”
“看过了,写得很好的。”黄浦开江说,终归还是善良的人啊。明明我刚刚才“出卖”了他,却还帮我推销。
“带了吗?”
“嗯!”我一般都会随身携带最近刚刚改好的剧本的打印稿,以便想到什么更好的修改的主意,就立即动笔标记下来。
“喂,你真的确定要给我看吗?”
突然被这样问,我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自己,认为真的有资格,让大牌编剧帮忙审剧本。
“小江在里面有角色吧?”徐森又问,充满了危险的感觉。
“有。”黄浦说。
“那好,你叫什么名字?”
“郑小祈。”
“小祈,我给你两个选择,让我看,或者拿走。直接拿走的话,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如果我看了,而它并不能达到我对一个好剧本的标准,小江就不准出演。”
“这不关你的事吧?”黄浦连忙辩解,“大学生社团你也要插手?”
“不让我插手,那干吗还给我看?”
“是你说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你的!”
“我怎么可能让我亲爱的小江去演烂剧?”
“您尽管看!”我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脑海中将剧本从序幕到尾声快速地回忆了一遍,桌子下的一只手抓紧了衣摆,“我对自己的剧本,很有信心!”
可是当我打开挎包寻找剧本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令我头皮发麻的问题—我确实带了剧本,但是,我带的是,昨晚刚刚改好的十分钟版!
因为时长的限制,十分钟版在深度和故事性上,都与之前的两个小时完整版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样的剧本,我真的能拿给徐森吗?
箭在弦上,看着徐森挑衅而又期待的眼神,我只得硬着头皮,怯怯地掏出那份十分钟版,递了过去。
徐森细细读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我开始后悔,如果刚才说谎说自己忘带了就好了……唉,失策!
不过,这个十分钟版,也没有那么烂吧?说不定……如果徐森心情好的话……能给我一个修改的机会……唉,昨晚再好好多改几遍就好了……
很快,徐森便看到了最后一页,眉头都蹙到一起了。
完了,肯定是觉得不好了!
我正等着她看完被她劈头盖脸地臭骂的时候,她竟然翻回了第一页,从头读了起来。
我的心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看来不是一无是处啊,至少,还可以再读一遍!
又过了三分钟……我的手一直在颤抖个不停,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徐森第二次看到最后一页,将稿子整理好,“唰唰唰”几下,当着我的面,撕得粉碎,推到了我面前:“你自己去,扔到门口的废纸篓里。”
我整个身子就像浮尸一样—出了一身湿淋淋的虚汗,惨白,冰冷……
无法相信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完了,全完了,结束了……
我颤抖着收好那堆废纸,纸面上,他的名字还是那么的清晰、明显而又完整—“郑正秋”。我想到了我的爷爷,想到了那个大箱子,想到了郑小司,想到了季萌……
扔进废纸篓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喂,你太过分了吧?”黄浦看着我颤抖着双肩,大声呵斥起徐森来。
“我不喜欢欺骗别人。”徐森双手抱怀,跷起了二郎腿,“这个剧本确实不好,我能看出她想歌颂一个光辉的形象,但是这个形象却无法打动观众,看到最后,甚至有种厌烦感。”
“本来是个两小时的剧本,因为要参加学校的活动,改成了十分钟,砍掉了很多戏。如果是两小时的话,会好些的。”企图为自己挽回一些尊严一般,我小声解释道。
“十分钟未尝不可以以小见大。”徐森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徐森站起身,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出一沓白纸和一支签字笔来,“既然这个不是你最初要写的故事,那就把你想写的那个完整的故事,写给我看吧。”
“现在?”黄浦看了看表。
现在已经是五点了。按照原计划,大约六点,是药风话剧社的第二轮纳新面试。可如果剧本不能在这里得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肯定,我又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季萌和小司?
“小祈,你没带U盘吗?或者我的邮箱里也有存档。”看着我毫无怨言地如同考试一般埋头奋笔疾书,黄浦紧张了起来,“都这个年代了,让人家重头写一遍,欺负人也要适可而止吧!”
不,黄浦,徐森没有欺负我,刚才她将纸和笔推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右手中指指甲的侧面,有一块很大的凸起,在习惯性使用电脑办公的现代人里,那样的“标志”已经很少见了,那正是长时间使用纸笔书写的“标志”。
恐怕,将之前的修改过的稿子全部扔到一边,面对一张白纸,仅靠自己的记忆重新输出,是徐森的工作方式,她是在教我。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她疯狂毫无逻辑的艺术气质,所做的一宗恶作剧。
可不管怎么说,我获得了这个机会了—让她看一看我全稿的机会!
我不知道黄浦跟徐森是什么关系,张木溪和徐星哲又跑去哪里了。这些东西都正在渐渐离我远去……甚至就连黄浦正注视着我的眼神,以及徐森微蹙的眉头,也从这个空间中渐渐消失了。
空间里只有我和我的故事,在白纸上铺陈开来,我笔下的角色活了起来,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爱憎、自己的利益,而他们却站在舞台上,发出激烈的矛盾和碰撞,促使着剧情一路高涨。我不再是编剧,而只是一个故事的记录者,我只要将他们故事飞快地、一字不落地记录。
这个稿子我之前改稿不计其数,却从未如此清晰明澈。此前我会去想,这个对白放在这里好不好?这场戏不错,要不要保留?
而现在,这些顾虑都消失了,之前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台下循环往复的排练,而这一次,他们整装上阵、登台亮相。
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顾虑,我的手已经渐渐开始酸痛,留下来的每一句话,落在纸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情节,都必须精炼而又精彩。
就这样写了好久,徐森留下一句,“写好了叫我”便早早离开了。
随后,张木溪和徐星哲出现,一推开门,张木溪便取笑黄浦:“哈哈哈,你果然被抓到啦!”
“嘘!”黄浦将他修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进来坐,别出声。”
“小江,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徐星哲问黄浦。
“不,看着她写挺有意思的。”黄浦说,“我等她。”
又过了一会儿,黄浦接到了郑小司打来的电话:“你姐姐在写剧本……面试?你们搞定吧!”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可能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啊!全都写完了!”我撂下笔,甩动着累得酸痛的手。
“恭喜啊,恭喜,总算完了!”张木溪呆呆地鼓着掌。
“快给徐森挂电话!”黄浦推了推徐星哲的胳膊。
从故事里出来了之后再看着三个人,我真的是好佩服我自己,竟然能在三个大帅哥的“监考”下,如此心无杂念地“答卷”。
十分钟后,徐森“驾到”:“我看看。”
屋子里的气氛又一次压抑了起来,徐森每一次翻页发出的“唰啦”的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都显得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你来看这一段,”徐森把我叫到了她旁边,“郑正秋出殡你用了旁白,不够震撼,可以将场地一分为二,一边是胡蝶哭丧,一边是蔡楚生获奖……”
“嗯嗯!”
“还有这里……”
徐森在给我修改意见!大导演徐森在给我修改意见耶!既然能给修改意见,也就是说……过关了吗?
“虽然还达不到商业剧目的剧本要求,”徐森最后总结说,“不过作为学生的处女作,已经很好了,至于你那个十分钟版的,小江是不准去演的。”
“啊?”我的心又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没有主演,我们下学期的纳新要怎么办?
“你呀,也是死脑筋。”徐森露出了微笑,“十分钟写人物传记,怎么都不行啊。”
“那要怎么办?”
“再写一个咯,写一个搞笑的剧本,清新时尚,抓人眼球的那种,可以有点讽刺感和黑色幽默。”
突然间,我茅塞顿开,我怎么没想到呢?与其把一篇两个小时的剧本改成十分钟的,不如再为十分钟的时长,“量身定制”一个新的剧本啊!
直到此时,我才放松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张木溪果然喜欢这种肉肉的女孩子呢。”徐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木溪,打趣道。
“才没有呢!”张木溪一脸呆滞,却偏偏吐字无比清晰,“郑小祈她喜欢的是黄浦开江!”
“噗—”我分分钟将咖啡喷在了张木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