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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乌合之众,粉墨登场(2)

经过几个回合,李士群终于把丁默邨击败了。除了李手段奸狡外,主要是他与日本人关系比丁默邨深,得到了日本人的支持,特别是晴气庆胤和影佐祯昭的支持;同时汪精卫、周佛海也偏向他。所以丁默邨曾经有一段时间显得消极。李士群在汪精卫汉奸集团中的势力不断膨胀,地位步步高升,头脑也有点发胀了。尤其是参加清乡工作以后,李士群特务势力在上海、南京、江浙地区大大扩展了。当时成立的“清乡委员会”是以伪行政院长、伪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汪精卫和立法院长陈公博、伪行政院副院长周佛海分别担任委员长和副委员长的。李士群当了执掌实权的秘书长,来头是很不小的。1941年5月,汪伪清乡委员会在南京马台街宣告成立,下设四处两室和四个设计委员会。整个机构人数在1000人以上,成员多数从伪行政院、伪军委会抽调来的。李士群趁机把警政部和“76号”大批亲信安插进去,在清乡委员会扩张自己的势力。7月问清乡委员会在苏州设立办事处,李士群兼任处长,农矿部政务次长汪曼云兼副处长。江苏是富饶之地,苏州是当时的省府所在地,是伪江苏省主席高冠吾的禁脔之地,李士群对此垂涎欲滴,于是暗中设法想把高冠吾取而代之。不久,恰好出现了一件贪污案,事情闹开后,汪精卫听了大为震怒,为了树立汪伪政府的“肃贪”形象,汪精卫命李士群查办此案,意外地给李士群创造了一个驱逐高冠吾的机会。于是李很快便把那个贪污勒索的科长抓了起来。汪精卫认为一个小小的科长决不敢如此大胆去敲诈一个县长,肯定是厅长所为。李土群又把这科长的上司民政厅长蔡洪田扣押在自己住的鹤园内。这蔡洪田原是蒋介石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的书记长,投靠汪精卫以后当了汪伪党中央委员。此次李士群到江苏搞清乡,本来想拉他担任“清乡委员会行政设计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兼苏州地区清乡督办专员。但蔡看不起李士群,不愿在他的领导下工作,因此和他结了怨,李士群也正好借此把蔡整一下。

既然把省政府的厅长关起来,李士群便剑处散布“江苏省政府贪污腐败”的流言蜚语,把事态闹得沸沸扬扬,矛头直指省府主席高冠吾。高实在有点坐不住了,他原是伪维新政府合并过来,在汪伪这边没有什么后台。李士群通过自己的后台晴气向其施加压力。高知道抵抗不住只好另谋出路,由汪伪行政院调到安徽去当伪省主席。过后,李士群给汪精卫打了个报告,把敲诈勒索的罪责全归到那个科长身上,给蔡洪田恢复了自由便算了事。其实,后来在蔡洪田一再活动的汪曼云的支持下,连那个科长也被释放了。汪精卫、李士群这场“反贪污腐败”事件的结果是把高冠吾赶出了江苏,李士群如愿以偿地当了伪江苏省主席,接着还兼任了江苏省的伪保安司令。于是李士群把省府厅级官员进行大换班,安插亲信,成了很有实力的地头蛇。

势力发展顺利,使李士群飘飘然,忘乎所以,连日本主子的利益竟也侵犯了。他以晴气为后台组织了一个“东南贸易公司”专门从事与国民党控制区地区的物资交换,这种交换是属于走私性质的。李士群为日本军队提供了许多战略物资,又为“76号”捞了不少钱。后来他又与汪曼云等合资办了个“永兴隆公司”和日商争利益,引起了日本人的不满,有一次永兴隆为了多捞钱,急运5000担棉花供纱厂用,没有领取日军登睦部队的许可证,被检验所日本宪兵扣留。事情闹到晴气那里,李士群遭到晴气的指责,只好把永兴隆及其各地的分公司关闭。但他并不吸取教训,后来又在粮食运输、倒卖方面,触怒了日本兴亚院。1942年冬,李士群的后台日本军部代表晴气庆胤调往华北,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影佐祯昭已准备整治他。

李士群的势力膨胀和胡作非为,进一步引起汪伪集团内部的不满。特别是和周佛海的关系逐渐恶化,首先是和周手下大将罗君强争夺税警团团长一职开始的。关于建立税警团一事,最早是李士群为讨好周佛海而建议的,在得到周的赞同后,李士群很卖力地招兵买马,着手组织一支相当于三个师兵力的税警总团,他很想兼这个团的团长,但罗君强也看中了这支即将成立的部队,再三对周佛海说,不能将此重任交给关系不深的李士群。于是,周佛海又亲自兼任税警总团团长,让罗君强为副总团长,把李士群踢开了。李士群心里当然很不高兴,但抗不过周佛海。

过不久,在罗君强的推荐下,周佛海任命熊剑东为税警总团的副总团长,这又加深了李士群的不满。这熊剑东原是苏州、常熟一带国民党的“忠义救国军”的一个头目,1939年被捕关押一年多,被李士群救出,投靠“76号”,但又未被李士群重用,曾到湖北去当过一段“皇协军司令”。因他过去在苏州、常熟的部下已被编入税警团,加上他与李士群不合,罗君强便把他推荐给了周佛海,以加强反李力量。果然,在熊指挥下的税警团,不断与李士群的特务武装发生冲突。李对此十分恼火,于是便指使归附过来的熊的旧部、时任伪调查统计部次长的杨杰,派人在上海北站暗杀熊剑东,但没有成功,从此熊与李士群结下了深仇大恨。

为了寻找支持,李士群便积极向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的公馆派靠拢,每月从江苏省府拨出30万元孝敬陈璧君,名目为“公馆建筑费”。当时,汪精卫和陈璧君先后多次到江苏视察清乡工作,李士群趁机大献殷勤。但公馆派内部也是钩心斗角的,伪行政院秘书长陈春圃是陈璧君的侄子,是公馆派的得力干将,李士群大力拉拢他。而陈春圃亦想利用李以削弱周佛海的势力。但公馆派的林柏生则认为不能让李士群独霸特务系统,他利用“76号”中与李有矛盾的苏成德办了个“东方通讯社”,实际上是个特务机关。后来林柏生又进一步支持苏德成在南京锏银巷6号暗中成立了一个“政治工作局”,下设情报、组织、训练、侦察、行动各股及看守所,俨然成了另一个“76号”,形成尖锐复杂的斗争。

1942年6月,日本在中途岛战败,这是日军败退的起点,以后的形势对日本越来越不利了。周佛海有感于形势,认为再跟汪精卫走下去是不行了。他曾在日记中哀叹:“晚与心叔闲谈,前途茫茫,无处是岸,未知何以了此残生也。”流露出极度悲观的情绪,在苦闷中寻求出路,其时,日本已失去制空权,东京、神户、名古屋屡遭美国飞机空袭。日本不可战胜的神话正濒于破产。周佛海意识到自己过去对形势判断的错误,为了寻求出路,决心想方设法打通与重庆直接联系的渠道。恰好这时,日本宪兵队破获了军统局在上海的地下组织,站长程克祥、副站长彭寿原来是“还都”初期就打入伪府,分别在边疆委员会担任藏事处处长和侨务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以合法身份作掩护,设立电台,暗中向重庆提供日伪活动的情报。

周佛海决定抓住程克祥事件,打通与重庆的联系,于是他以“军委会副委员长”的名义,向日方保释了程、彭两人。到是年11月,又设法将他们俩秘密护送离沪返渝。周就是通过他们请戴笠转达蒋介石一份“效忠”重庆的名单,除周佛海、罗君强外,还有丁默邮、熊剑东。他们向重庆表示“忏悔”,愿在沦陷区为蒋效劳补过。戴笠获悉后非常高兴,立即向蒋介石汇报,蒋立即批准周等在沦陷区“戴罪立功”,仍派程、彭回到上海,继续从事联络工作。程克祥给周佛海带了一封戴笠的亲笔信,说他们几个人表示“效忠中央”的意向已呈达委员长,并得到许可。周为了掩护程克祥工作,在自己领导的财政部里安排了个秘书的公开职位给他,同时暗中送给他一本无限透支的伪中央储备银行上海分行的支票簿,作为程、彭的活动经费。

其实,周佛海的活动瞒不过日本特务的耳目,只是把汪精卫瞒住了。当时日本人想摆脱太平洋战争后的不利局面,急于找寻与重庆政府“和平妥协”的途径,所以对周佛海的通蒋活动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因为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是很容易发现的。还有,后来周佛海与吴开先、刘百川的往来,日本人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1943年初夏,周佛海突然从程克祥手中接到了戴笠拍来的电报,要他想方设法除掉李士群。因为李“甘助日寇为虐,迭次残害我地下工作人员”。本来,李士群也曾和军统建立了联系,为自己准备退路,但由于他杀害了不少中统和军统的地下人员,如处决上海市国民党党棍、特务骨干张小通,枪毙中统女特务郑蘋如,破坏了整个上海市、青岛市的特务组织,拘捕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特务头子吴开先、上海区长陈恭澍等,尽管后来他又把吴开先放回重庆,但由于他脚踏两条船,所以,蒋介石和戴笠对他是不信任的。

在接到戴笠的指示后,周佛海便召集罗君强、熊剑东秘密商量如何处置李士群的问题。他们深知李士群不好对付,若派一两个亲信人员去暗杀他不容易得手,因为李出入很谨慎,坐的是防弹保险车,贴身警卫不离左右。而且这种暗杀会引起汪精卫追查,搞下去不好交代。研究的结果是采用借刀杀人的办法,便不好追究。周佛海已经知道日本人对李士群很反感,特别是李的后台晴气庆胤调走以后,影佐祯昭就很想整治一下李士群,认为他狂妄自大,竟敢侵犯日本人的利益。周佛海决心把这个任务交给熊剑东去办,熊与李结怨最深,定能想办法完成。当时,熊剑东认识了日本宪兵队高级特工岗村中佐,于是常到岗村面前说李士群的坏话,搜集了李士群在清乡中不听日本人招呼,侵犯日本商人利益的材料交给岗村看,果然,岗村中了熊剑东的反问计。其实,很可能岗村已从影佐那里得到了信息,除掉李士群是为了扫除对华新政策的障碍,因为李的行为已妨碍了日军抢夺中国物资。

1943年9月7日晚上,由岗村出面,请李士群到他的寓所吃饭,名义上是为了调解他和熊剑东的纠纷,以便大家言归于好,共为“和运”出力。李怀疑他的好意,但又碍于情面,只好答应去。于是带了翻译夏仲明和几个保镖赴会去了。席上岗村和熊剑东殷勤劝酒,李以身体不适为由,一一谢绝了。起筷时也先看岗村下筷才吃。熊一再向李表示道歉,说过去误会的起因应全由他负责,接着对周佛海发了些牢骚以争取李士群的同情,并说他今后着意“开府浙东”,希望李能支援他500万,李很慷慨地给他1000万,熊故作激动,握住李的手千谢万谢,似乎前嫌尽弃。将要席终时,岗村的新夫人又端来一小碟冰淇淋给李士群,李推向熊剑东,说熊先生先请,熊又推回给李,说李先生是稀客先请。在推让间熊从岗村夫人手上接过另一碟,便不客气地吃起来了。他还盛赞女主人的手艺好,岗村执意让李品尝一下味道,李勉强地吃了一口,以示应酬,很快便告辞回家。到了愚园路住宅便赶快抠喉咙,想把东西吐出来,但又吐不出,另一说法是“呕吐殆尽”。据说熊剑东放进去这种毒药,是专门从日本陆战队军医那里买来的,只要吃进去一点,洗胃都没有用。但毒性又不马上发作,第二天早上李士群以为平安无事,便返回苏州上班去了。谁知下午毒性发作,浑身出大汗,连续高烧,李知道不妙,赶快叫他老婆通知伪省立医院院长储麟荪赶来抢救,但已无济于事,静脉连针水都推不进了。死后浑身青黑,都干缩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大汉奸终于在他同伙的手中毙命。

李士群暴死,汪精卫从各方面情况获悉,很怀疑是熊剑东所为,本想追究一下,但此事是发生在日本高级特工岗村的家里,汪不便追问也不敢追究,怕追不出结果反惹来麻烦。由于李士群紧跟汪,为汪出了不少力,所以汪精卫亲给李写了篇《墓碑铭》,并拨出5万元,把李盛殓了事。

在蒋、汪特工战中,有件事是很值得思考的。在戴笠手下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陈恭澍,1939年初戴笠派他到河内带领一班人去刺杀汪精卫,但他却把汪的副手曾仲鸣杀死了。按说他是“失职”了,没有完成任务,而且“杀错”了人,但却没有受到处分。在河内血案后,他回到重庆,戴笠暂时让他在第三处代理处长,显然是让他在那里待命。5月,汪精卫逃到了上海,戴笠很快便任命陈恭澍为军统上海区区长,齐庆斌为书记长,在上海组织了上百人的特务队伍,任务是相机刺杀汪精卫。但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除了指使下面搞些暗杀活动外,竟没有找到一次刺汪的机会,反而被汪精卫的特务机关把他捉住了。不知是陈恭澍特别倒霉,还是汪精卫格外走运,军统上海区在1年零4个月以后,陈恭澍与齐庆斌及其特务机关100多人被“76号”逮捕,并抄获木壳枪、新式左轮枪、其他手枪共76支,子弹近2000发、手榴弹8枚、炸药7包、化学药品4箱,还有无线电收发报机18部以及全部秘密档案文件6皮箱。陈恭澍被捕后,“76号”对他“仍加优遇”,他很快便表示愿率所属干部百余人参加汪精卫的“和平运动”、重新为“党国效力,以赎前愆”,并将秘密电台9部及枪支、弹药全部呈交,以表示其报效之忠诚。陈恭澍不但一再没有完成戴笠交给的“刺汪”任务,反为投靠汪精卫汉奸集团,如此严重的叛变投敌行为,戴笠对他却仍然“高抬贵手”,日本投降后并没有处置他,大陆解放时他还逃往台湾,悠哉悠哉地写其“回忆录”。其中内情外人不得而知,只留下一个难解的谜。

“76号”特工总部残害民众影响最大的事件就是对新闻界的迫害,还有残杀抗日志士和银行大血案等。

1939年5月,汪精卫汉奸集团到上海,接收了丁默邨、李士群的特务组后,为推行“和平运动”,组织伪中央政府,首先要控制舆论,打击抗战言论,压制民众的爱国意识,于是上海新闻界首当其冲。

日军占领上海后,有许多家报纸,如《申报》、《民国日报》、《大公报》、《时事新报》等宣布停刊;有的报纸则以外商名义在租界另行登记出版,继续宣传抗日,如《文汇报》、《中美日报》、《译报》、《导报》等。由于他们勇敢地揭露和批判敌伪阴谋和罪行,鼓励民众的抗日斗志,使侵略者和汉奸走狗感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必欲去之而后快。当时的英、法租界,日本军队还无法进入,于是便指使一些暴徒无赖对爱国报人进行恐吓,对那些挂名的外国发行人进行重金收买,要求改变办报宗旨,遭到爱国报人的抵制,有几家报纸被迫停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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