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散散的黑色大衣,她的身子总是单薄地裹着那片黑色,很暗很暗,暗到我的心里去。
她喜欢黑色。头发总和衣服纠缠在一起,彼此埋藏。像感情一样扑朔迷离,一段一段,一片一片。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的优伤。她的眼里总是布满灰暗。
谁告诉我还有退路,没人告诉我前面的路。
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在我眼前模糊殆尽。只有我知道,我们是最要好的兄弟。
走地那么突然,不留给我话别的机会。腥红的容颜洒满了我一身。我看着他们,道不出的彷徨,心里流不出的苦水,早已埋藏了我的坚定。是我的自负,葬送了他们。
我靠在婿飒石上,凄凉的歌声响彻苍窘。我知道,要来的总是要来,我无能为力。离开我的兄弟,我要对他们负责,所有人,哪怕赔上我的性命。
隐隐的,我看到了她的影子。还是老样子,看得让我难受,看得让我心酸。我彻底地被她打败。我想起身,只是伤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看着她,就这样让她看见我的笑话。我很想叫她,让我心疼的女子。只是任我怎么挣扎,也不知道那声腺早已经失去知觉。
当余辉刺通我的黑暗,我开始一点丧失意识。我明白,一切都完了,最后的一点愤怒让我的手指颤抖,我知道它想反抗,还有最后一丝豪迈,而我,只能无休止地愧疚下去。。我连个手指也无法驾驭
我怎会让你这样轻易地死去,只有你是我的对手,我可不想别人坏了我的好事。
冥冥中我听到有人说话,我面对一片黑暗,暗到无止尽,甚至超过了我曾有过的阴霾。
我开始在黑暗中寻找出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有了力气,并且还活着。当我面对余辉的那一刻,我以为没机会了。而现在,却又面对一片黑暗。我知道,在神的领域也有那一片未知黑暗,上神的的禁忌。难到……
我开始喘不过气来,黑暗从四面向我压袭来,我没有反手之力。我的身体被一大块一大块地吞噬,难以呼吸。
“假如你认为就此完蛋,那未免太让我低估你了。”
“你是谁。”
“你若还有自尊便不用管我是谁,你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还有等待你的人,你怎可以就此放弃。”
我的眼里只剩下深红的血腥,答不出任何话语。我知道,他说到我的心底去。
“我可以帮你。”
“凭什么。”
“噢,你还是这样嚣张。真令人讨厌。”
“我的命不用你来管。”
“你的性命可以不要,但我的游戏还没终结。我能让你活着出去,也能让你死在这里。”
“哼,我早已死了,还用你来杀。”
我的心很冷,我很想挽回,但我实在摸不透那人的心思,毕竟,我已丧失了所有斗志。
“你不用担心,我只想还个原个原来的你罢了。你的剑,接好。”
我用最后点残余的力气去接剑,只是太重了,它从我手里滑落。我呆呆地看着它,一切都没变,只是我失去了眼里的光泽。
翎祭是第一个离我而去的兄弟。珊陨座最强的法师。我毕生所见过的最华丽的光芒,也是唯一能够捍动我心底阴霾的幻术。面对那一片片无尽的纠缠,燃烧的尸体的气息,我看着自己的天下一步步沦落,目睹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地离去,我知道,气数尽了。
还是我的梦镜,我始终忘不了那一幕幕。像冬去春来般轮回地重现人间,我又听见残忍的哀鸿,我始终懦弱,抱着我的剑躲在城墙的下面,那阴暗的残桓恰好救了我的命,黑暗总是让人错不及防。
摇曳的破碎身体挂在燃烧未尽的树上,挣扎着覆灭。我听得见它们的哀怨,我能想像得到他们死亡时的样子。呼啸的冷风扔在周遭弥漫杀气,我知道,他们又将遭受一场屠杀,直到尸骨无存。我试图找出仅有的幸存者,只有失望。大人的小孩的尸体即将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土地被血染成暗红,那些被剥落的人皮,粗糙而暗淡。我真的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人,除了我,因为我的置身事外,他们成了无辜的靶子。我的眼里充满泪光。
我终于有了勇气,是最后的愤慨,最后的愤怒,我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我知道,我得赎罪。我忘却了所有,只求一场杀戮,一场让我痛快的死亡。
城门处再一次涌入,漆黑的乌雅铠。
你们这群畜牲,我抓住一个骷髅的衣领将它高高扔起,在空中结束它的性命。有四方的骷髅向我涌来,我知道,没得退了,一路砍杀。地上落下无数的骷髅头,但只有我知道,只要有黑暗在一天,这些该死的东西就会无休止地出现。遍地尸骨,挣狞的骷髅头,被我一个个踩在脚下,随着风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我知道我已血肉模糊,因为,骷髅是不会留血的。最后越来越多的血液扬过我的头顶,它们统一的伪艳刀在我身上留上越来越多的伤痕……
我倒在了婿飒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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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玉环在崖山,手里剑却无能为力。
明明瞧在眼里的事,只能任凭它们发生,无法阻止。
蔓延开来的荒芜,除了观望,还是观望。
身后所镇守的银陵城,已百年没有遭遇过大的战乱,在阳光之下,显得那样富足安逸。
相比眼前正在发生的血腥,让人不禁感慨。
“这是多么让人恐惧的军队,不是么。”
“爷爷。”
银胡子老人家,总是以上古的年龄,庇佑这座孙子般年纪的城。
“你知道它们的来历么”,
“突然冒出的一股力量,我也不曾知晓”。
“那是百年前,白起在长平,坑杀的四十万赵军。”
“妖夜以傀儡之术,唤醒了它们。”
“怨念之强大,正如同你所见到的一样。”
应玉环憋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样死去又能一分为二的骷髅,又有什么能抵挡呢。
“报将军,奉孝,愚蒙,石锁,链磅,鬼里,二四桥,接连陷落。”
一天之内攻下六座城池,里面还不乏工事坚固的鬼里。
过了二四桥,下一个,就是银陵了。
爷爷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安静,仿佛已经参透生死。
屠城的恐怖气息,散发开来。
街上不再有商贩,只有托家带口的百姓,拉牛车的,趁乱打劫的,人心在此时,显出了无比的恶。
应玉环从墙上取下洛银枪,利索地穿上伏龙铠,趁着夜色,悄悄出城。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应该去探一探。
阴冷的山风,应玉环即使穿着铠甲,也感受到此时的凉意。
越往乌雅铠的驻地,越是叫人虚弱的无力。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是将士落败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身上的伏龙铠,隐隐泛着光,上古遗留的宝铠,正是让应玉环到此,还尚不感觉畏惧的原因,正气之足,足以令鬼魅绕道。
忽然间,阴风大作,风沙盖天,胯下骏马急起而嘶叫。
“糟糕,此马随我征战多年,从未像如此恐惧,竟是何物!”应玉环一手斜跨长枪,一手紧握鞍绳,凝神静待。
“好个玉树临风的公子,今日便做了我的夫人可好?”一阵银铃般的讪笑,黑暗中出来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手中纸扇,高束发簪,脸庞纯美,却是妖气弥漫。
从未有人见过乌雅铠的主将,如今在我面前,既是如此妖艳之人,真是不敢大意。应玉环暗自思量。
“既然发现了,还望赐教。”说时迟那时快,应玉环蹬开马镫,一下跳出数丈,举枪来刺。
女子并不躲散,竟用纸扇轻轻一挡,便化去枪尖之力,卸在地上,应玉环提枪再起,扎、刺、挞、抨、缠,一气呵成,招招逼人。女子却是步伐诡异,闪转腾挪,一一化解,突然一出手,纸扇找出应玉环的破绽,啪得一身,应玉环已然退出几步之外。
“将军好身手,只可惜差了几丝妖力,你我正好喜结良缘,将军之力必将更上一个层次。”
笑声都如此乱人心绪,真乃妖邪。应玉环刚刚被纸扇击中那一下,被震得五脏俱疼,愣是一口血忍在口中,若不是闪开几步,可能小命都要搭上。
最毒妇人心,眼下如何再战,这女人高我太多。应玉环此时脸色煞青,手中枪深深插入地上,勉强支撑着,仅仅受此一击,便差点命丧黄泉。哪里还容得多想。
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向前走来,弥漫的胭脂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将军请随我来,”说着便上了应玉环的马,一把将应玉环拉上马,此时已经有点无力的他,倒想看看此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