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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斗转星移,渐渐地一道曙光从天际投下。
众人陆续醒转,短暂梳洗清理后
,开始用餐。餐毕,整队出发。
越过天柱峰,众人乘山势而下。但下山较之上山更不易行走。骡马常蹄下打滑,有滚坡,堕崖的危险。
幸万财,万贵经验丰富,每经险恶路段,便以绳索牵引,队伍才能顺利通过,饶是如此还是状况百出。
待到巳时末,众人至谷底,稍事休息,便开始攀登天台峰。
天台峰并不很高,与之前的天柱峰相差甚多,虽其势较缓,但路程却奇长,且有深谷绝壑穿插纵横。
“这天台峰两侧有五谷十六壑。“
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段,前方引路的万贵边走边高声道;“再往前边不远,就到匈奴谷了。“
“哦!怎会起这样的名字?“秋暮霞怔了一下,大声问道;“该不会这五谷十六壑的名字是对应了南北朝时期的五胡十六国吧?“
“秋大侠好阅历。“万贵笑道;“您说的沒错,前面还有鲜卑谷,羯谷
,氐谷,羌谷,以及前凉壑,后凉壑,南凉壑,西凉壑,北凉壑
等等……,也不知是哪位前人给的命名,倒也颇为应景。“
“呃!小哥这话怎么说?“秋暮霞显的很有幸趣,问道。
“本来就是嘛。“万贵道;“听说五胡十六国可是乱的厉害,各种势力粉墨登场,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今天张家当皇帝,明天李家又当皇帝,后天又换了赵家……而我们面前的五谷十六壑也是如此,
纵橫交错,刚过这个谷,又过那个壑,也是乱的厉害呢,如若不是多走了几次,或有熟人领路,
真还难以顺利通过。“他说着逐渐放缓了脚步,不一会,便停了下来。他一停,整支队伍全都驻步。
秋暮霞猜测,那五谷十六塾应该马上就到眼前了。
果然,万贵,万财,唐春,刘文川几人开始准备绳索,紧固行理
,并为骡马带上眼罩。
这个当口,秋暮霞又往前走了一段,探看路势。
而唐诗韵则找上了元辛,询问其伤势如何,是否还要同行。
元辛待要作答的时候,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鹰隼飞过,他迟疑了一下,回答是,自己伤势已无大碍,正要同行。
唐诗韵听后劝道;“其实,你不必非要同行。我们会给你指引道路,
并分发食物,你可以独自出山的
。“
“多谢多谢。“元辛却道;“不过,在下也正要前往悬山村,去寻一旧识。“
唐诗韵便不再多言。
一柱香的时间后,众人再次出发
。
行约三百米,匈奴谷到。
谷深无底,其內林木茂密。
一条浮桥横跨深谷两端,飘摇不定,望之生险。
桥头有碑,碑上有字,“十里桥“。
万贵和刘文川首先走近浮桥,仔细检查了桥栏与踏板,然后对众人道;“各位尽管放心,只要脚下扎稳
,浮桥是绝不会出现问题的。“
话落,两人踏上浮桥,余众紧随
其后。
当然,为防万一,众人也都加系了安全绳。不过,饶是如此,大家亦觉得心惊胆寒。
唐亦武,万天赐,在上桥前有过一段对话。
唐亦武问万天赐,“怎样,你恐高吗?“
“还行,你呢?“万天赐笑笑,反问一句。
唐亦武点头,“嗯,我也还行。“
结果,两人踏上桥面,但觉脚下一沉,身形摇晃,就都果断地合上了双眼,闭目而行。
这会,倒是童言,满脸的兴奋之情,他一边搀扶元辛,一边四下张望。
如若不计危险,此地确是观赏谷中风景的好地方。
“万家小哥,这十里桥是何人所修
?”秋暮霞问万贵道;“看似并不怎样陈旧?”
“您说对了。“万贵道;“这桥何时有的小的不知,只知这桥是由白衣镇负责定期维护的。“
“是的,所需费用由卫所全部承担
。“唐亦武道;“卫所会根据损坏情况进行必要的修缮。“他说话的时候也未敢睁开双眼。
“这桥真有十里吗?“秋暮霞再问。
“十里倒不见得,但七里八里总是有的。“万贵道。
“多亏这座浮桥,不然悬山村就会与外界完全隔绝了。“刘文川道
。
“呦,老刘大哥。我才注意到你背那么大个包袱,里面装的什么?“
万贵看着刘文川道;“怎不放在骡马背上呢?“
刘文川脚步一定,下意识地拍了拍包袱,才又迈步,叹息道;“还能是什么,纸马香烛呗,是时候给那些老朋友送些东西过去了。“
“你是说十二道岭那些位。“万贵愣了一下,恍然道;“真有你的,都快二十年了,你还沒有忘记。“
“怎会忘记…。“刘文川黯然道;“又怎能忘记…”他眼中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童言见师父如此神情,也收住了笑声,嘴角莫名勾起一丝冷漠。
唐诗韵也面有异色,那是苦楚,
是感伤,是不堪回首,是难以遣忘。
之后,整支队伍便不再说话,五
谷十六壑在众人脚下,一步步被
超越。
申时末,日近西山。
众人终于看到了十里桥的尽头。
却在此时,刘文川突然一声大喝
,“什么人?住手。“
大家俱是一怔,但马上就看到,
在桥头处,有一条黑影,正在举起一把闪亮的钢刀朝着浮桥吊锁猛劈。
“不好,这人要破坏浮桥。“唐诗韵一声轻叱,腰畔弯月宝刀一闪出鞘。
但,她刚要做势扑出,却不知怎地,手里一轻,弯刀竟似幻术般不知所踪,紧跟着,她就看到半空中划过一道霹雳,直向桥头人影袭去。
蓦地,一声奔雷炸响,桥头人影全身一震,钢刀落地,自己扯起一串嘶嚎滚下山坡。
与此同时,一个裹着银光的月轮旋上天际,但倾刻又落下,插入桥头土地。却正是唐诗韵的弯月宝刀。
“这…“唐诗韵一呆,马上看向秋暮霞。
但,秋暮霞却拋下一声“得罪“,向
桥头快步走去。
众人纷纷跟上。
当秋暮霞从地上抬起弯月宝刀,
刘文川已来到他身边。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他开口问道。双眼向坡下扫视。
秋暮霞摇摇头,转过身,双手将宝刀递给迎面走来的唐诗韵,歉然道;“刚刚事险,不及解释,如有失礼,请唐小姐见谅。“
“你是对的,“唐诗韵接刀在手,还刀入鞘,淡然道;“我的身形确实不会比他的手更快,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她虽语声温柔,但面色却并不好看,毕竟,一个武者莫名失去兵刃,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秋暮霞微笑。直到此时,大家才晓得,是秋暮霞在千钧一发交际
,夺下了唐诗韵的弯月宝刀,并以宝刀飞撞桥头人手中的钢刀,
结果就是,十里桥安然无恙,桥头人失刀,滚坡。
“这到底是什么人?“唐亦武皱眉道
;“怎会在这里伏击我们?“
万贵道;“可能是山贼。“
“什么?这山里有山贱?“万天赐诧异道;“我怎么不知?“
“是的,小少爷。“万财道;“确实有
,不过我们也是很少碰上。”
“是哪里的山贼?“唐亦武问。
万贵,万财对望一眼,万贵道;“回大人,具体是谁不知道,但有可能是我白衣镇居民,或悬山村之人。“
“姑姑,秋大哥,那你们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唐亦武道。
唐诗韵转向秋暮霞沒有说话,明显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秋暮霞看看天色,沉吟道;“下面就是十二道坡吧?”其实,他不用问
,也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就在这条山坡底下的草丛间,整齐地排列着十二块墓碑。
“是的,下面就是十二道坡。“万贵应道。
“天色已黑,那我们今夜就宿营在此
,一切待稍后再说。“秋暮霞沉声道。
十二道坡,实际上却只有九道,
如梯田一般规整,逐层而下。坡上植被丰厚,明显是有人修理过的。
此时,天空已完全黑了下来,众人终于走下山坡。
万财安顿好骡马,第一时间点起风灯。
万贵,万天赐,唐亦武立刻选地搭篷,唐春则带着童言准备吃食
。
而唐诗韵和刘文川却走到十二座墓碑前,默然伫立。
半晌,刘文川才从包袱里拿出黄纸冥钱洒在墓碑周围,接着又取下腰侧酒囊,拔下木塞,在每块墓碑前都倒了一些,开始喃喃自语;“弟兄们,我来了,很多年不见了,你们还好吗?这里风景不错
,兄弟们应该不会太寂寞吧!我可就寂寞了……“他的声音伤感落漠,虽偶有笑声,却更显凄凉。说着说着,他背靠着一块石碑坐了下来,手里的酒囊,只要喝一口,就会洒下一些,就像在与多年不见的老友对饮一般。
唐诗韵静立了一会,便轻轻的返回营地。
而这段时间,秋暮霞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一柱香过后,唐春和童言的速食晚餐做好了,无非就是烤饼,馒头片,酱牛肉,咸菜等一类的吃食。
众人此时早已精疲力尽,饥肠辘辘了,纷纷围坐到锅灶旁,尽享这一刻安稳的晚餐。
“秋大哥,今晚还是要轮流守夜吧
?”一阵狼吞虎咽,万天赐终于慢了下来,抽空问道。
“是的。“秋暮霞吃着馒头片道;“今晚要格外小心,之前那个所谓的山贼说不定还会再来。”
众人点头。“不过,那个到底是什么人呢?“童言奇怪道;“为何想要害死我们呢?“
“不是说可能是山贼吗?“刘文川道
;“山贼当然是图财害命喽。“
“是呀,师傅,就是这里有些奇怪
。“童言道;“如果山贼真的断了十里桥,那人与货就都坠下绝谷深壑,他岂不财物两空?“
“这…“刘文川怔了一下,道;“或许他事后可以进入谷中寻找财物。人下去必死,但东西总能找到的。“
“不见得。“唐春摇头道;“绝谷下可能更加危险。其实,这山里以前还是有很多深山釆药人和猎人的
,他们或单独进山,就像元老兄一样,或三五成群,结队进山,
就像我们一样,但其中很多人都沒有再活着出去,听人说,那些人就是进了这十里桥下的五谷十六壑。”
元辛尴尬一笑,“我就差点死在山中。“
“那山贼为何对我们动手,难道只是想杀我们?“唐亦武皱眉道。
“算了,小武,多想无意。“唐诗韵道;“我们只有提高警惕。“
“嗯,那大家也累了一天,不如早些休息。“刘文川道;“秋兄弟,你看呢?“
“好吧。我还是守上半夜。“秋暮霞点头道。
“我陪秋大哥守上半夜。“唐亦武喝了口热茶道。
“那我守下半夜。”刘文川道。
“还有我。”万天赐道。
“算我一个。“童言也自告奋勇。
“看你能不能起来再说吧。“万天赐笑道。
一更天,众人陆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