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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因树冠枝叶密集,繁茂,
形成天然的防雨篷,雨水无法透入,所以,地上几乎是干净的,
沒有任何水迹。
万贵,万财也说此处是他们前几次进山必经之路,必住之地。
但,此刻,这块干净的地面正中,却有三个环形的,被浸湿的水迹。
这是怎么回事?他正想着,唐亦武和万天赐走了过来。
“秋大侠!姑姑让您赶快歇一歇,
累了一天了。”唐亦武说着,递上一个瓷杯,“这是姑姑煮的茶,山间风寒,暖暖身子。”
“多谢。“秋暮霞确实感到有些凉意
,便接过瓷杯,先呷了一口,道;“你们可以不必那样称呼,如嫣儿一般唤声兄长就好。“他又喝了两口,赞道;“好茶。“
唐亦武和万天赐相视一笑,“秋大哥刚刚在看什么?“万天赐首先改口。
“是啊,秋大哥,看你那么聚精会神的!“唐亦武随声道。
“那里。“秋暮霞把目光投到环形水迹之上。
“这…这就是水迹吧!“万天赐走到近处,抬头上望,“应该是从上面滴下来的。“
“是吗?“唐亦武也走了过去,抬手试了一下,道;“那现在怎么不滴了呢?“
“因为雨势弱了。“万天赐看看外面。
雨势确实转弱,只剩点点零星之势。
“但是,这却不像是上面滴雨的痕迹。“唐亦武摇头道;“更像是有被雨淋湿的人,在这三个位置上站立过,而且站的时间不短。“
秋暮霞点头。万天赐心中一动。他们眼前同时出现了三个头戴竹笠,身穿蓑衣的人,从黑暗的夜雨中走来,进入“防雨篷“下,任由雨水从周身滴落。
“难道,不会是我们的人弄的吗?“
万天赐眼珠转动,思忖道。
“不会。“秋暮霞摇头否定,道;“刚进来时,它们已经在那了。“
“这就奇怪了,既然来避雨,那雨势未停,这三个人又到哪里去了
?“万天赐皱眉道。
“或许是离开了。“唐亦武道;“可能是急着赶路,或是突生变故……,
总之不得不离开。“
“什么变故?“万天赐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环顾四周。
唐亦武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另一边传来唐诗韵的斥责声,“你们还不休息吗?明早还要赶路呢!“她的声音略有愠色。
唐亦武应了一声,眨眼道;“姑姑在叫了。”整座白衣镇都知道,这位唐家绝色的“老姑娘“平时温柔妩媚
,但真发起怒来,却是更胜须眉男儿。
秋暮霞微微一笑,道;“我们要小心一些。夜里既然无法赶路,我们只能轮班休息,你们先睡,上半夜我来守卫。“
唐亦武,万天赐点头。两人各自在草垫上坐下,为防虫蚁,扎紧了衣领和袖口,接着倒头睡去。
秋暮霞又往篝火中添了些柴枝,
扫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已睡下
,便轻轻地走到雨篷的边缘,仰望苍穹。
雨势已停,星月透云而现。
他闭上眼,做了两次深呼吸,清新的空气与泥土的芬芳瞬间充盈全身。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
。
他回头凝望,见一人正向自己走来。
却是口哨刘,刘文川,万通镖局老镖师。在他手中还提着两张折椅。
秋暮霞一怔,悄声道;“前辈怎还未睡?“
“睡不着啊。“刘文川走到近前苦笑一下,“坐了一会儿吧。累了一天了。“他说着,展开折椅,让秋暮霞落座。
“多谢前辈。”秋暮霞微笑一礼。
“什么前辈后辈的,叫声老哥就行了。“刘文川也在另一张折椅上坐下。
“刘老哥不困吗?“秋暮霞笑问。
“说不困是假的,但就是睡不着。“
刘文川哎声道;“离那里越近,越是想起以前的往事。“
“老哥的事小弟也听过一些,但具体经过却是不详。”秋暮霞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刘文川长叹一声,道;“当年只是认为普普通通的一趟镖,谁能想到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死了十二个弟兄,重伤两个,包括万老爷的大公子和那孩子的父亲,我的好兄弟八面风童顺行。“
他说到那孩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草垫上的童言。童言正在翻身。
刘文川定了一下,继续道;“那次押镖其实很简单的,点子就是一个女人和两箱珠宝。那时,这趟镖本来是不准备接的,因为一来报酬不多,路途难走。二是老主人与三大镖头都押镖在外。但大少爷禁不住那个女子的哀求,又怕污了万通镖局的金字招牌,才勉强答应下来。“
秋暮霞点点头,认真听着。
“不过,那会人手确实不够,连我和顺行兄弟,都是在出发前才赶回来的,结果刚到家,就又要出镖。”
刘文川道;“后来,我偶尔就会想起
,如果我和童老弟当时沒有赶回来,是不是那场悲剧就可以避免
。那时,万家大少爷和唐家小姐已经有婚约在身,唐家小姐见我们人手不够,便主动施援。一路上
,走镖异常顺利,直到交镖,都沒有发生一丁点的问题。大家自
是高兴,万家大少爷和唐家小姐也是兴高彩烈。”
说到这,刘文川再次叹息,道;“在这里,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乐极生悲。当我们得到酬银,收下赠礼,返程时,一路无话,刚到苍山之后第三峰,天公就开始下雨,大雨滂沱,我们一下就被困在半路,然后,山洪就卷夹着土石席卷而至……然后,然后……“他说了两个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秋暮霞拍拍他的肩,无言颔首。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一个声音忽然在两人身边响起,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凄凉,是唐诗韵。她一身紧身黑衣,束发包巾,虽是少了几分女儿的妩媚,却不止添了百倍的飒爽英姿。
秋暮霞和刘文川同时一愣,后者马上站起,恭声道;“唐小姐还沒睡呢?“
唐诗韵柔声道;“你们不也沒睡吗?
“
“是我的声音吵到您了吧?“刘文川
歉意道;“也到这般时候了,还真有些困了,你们聊,我去休息。“他适时连打了几个哈久,摆摆手,
转身离开。
唐诗韵在折椅上坐下,双眼只看着前方,看向虚无的黑暗。
不知为何,秋暮霞颇有些尴尬,
手足无措。
“十二道岭。“唐诗韵轻轻地吐出了
四个字。
秋暮霞一愣,表情鄂然。
“那里叫十二道岭。“唐诗韵悠悠道
;“以前叫望天岭,后来镖局的十二个伙计永远留在那里,我们便把名字改为十二道岭。“
秋暮霞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过了前面的苍山天柱峰和天台峰
,下到山谷中,再往前就是十二道岭了。“唐诗韵道;“那是我和他第一次押镖,算是我们的起点,
但,却也是我和他的终点。”
秋暮霞知她说的是万家大少爷万山民。
“如果不是我,或许他会沒事的。“
唐诗韵双目泛起泪花,哽咽道;“他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额头才会碰上滚石受伤的……“
“还好,毕竟他还留得一条命在。“
秋暮霞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只能试着开解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活着,是还活着。但在他的世界里,我却已经不在了。“唐诗韵黯然道;“至于希望,希望又在哪里呢?“
“这就要唐小姐自己去找了。“秋暮霞道;“只要相信,希望就一定存在
。“
唐诗韵忽地一动,把目光投到了秋暮霞身上。
秋暮霞却沒有看她,也只是看向茫茫的黑暗。
半晌,唐诗韵起身离开,只是美目中却有了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