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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袭

20

此时,崖顶,天水石瓶前。

金富伦坐在高背椅中,身上又裹了件长袍。

天色渐暗,山风渐凉。悬天崖四处已经拉起三十六盏风灯,风吹灯动,烛影摇摇。

金富伦看着那些烛影,忽觉眼花缭乱,他叹了口气,“毕竟是老了

,眼睛多用一会便感到不适。就这样的身体,还想逞强熬夜,真是自不量力。“

他苦笑一下,抬手按摩双眼周围的穴道。

此时,崖顶的众人多已散去,各回各家,生火煮饭。只留下少数几个轮流守夜。而金富伦就是这班岗的负责人。

不久之前,他才劝走了唐亦武,

万天赐等人,让他们先回驿馆休息,用些餐食。

本来搜索也不是一半天的事情,

不必所有人都在这里干等。

结果,唐亦武,万天赐被罗续请进了罗家。

金辉,金耀,刚刚用餐回来,替换了左宾,曹金,齐挺。

“伯父,你也回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有我和耀弟看守足够。“金辉道

金富伦摇头道;“不必了。我这身体不比你们年轻人,一天两餐,都不易消化,这晚餐应是能免则免吧。“

“那您就回去休息嘛,何必在此餐风饮露的。”金耀道。

“再待一会,实在累了,我会去休息的。“金富伦道。

三人沉寂下来,风中只有摇铃声偶尔激荡。当然,这时的铃声却已不是在传递信号,而是风儿在顽皮的嬉闹。

蓦地,夜风由弱转强,狂风大作

三十六盏风灯剧烈摇晃,烛火瞬间灭去一半。

光明退去之后,自然就是黑暗。

悬天崖上,立时明暗相隔,光影交替。

金富伦一愣,忙招唤金辉,金耀

,重燃风灯。

但是,他连唤数声,无人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他莫名感到一阵恐惧。

突然,远处一盏熄灭的风灯下,

有条黑影动了一下。

“有人。“金富伦立时察觉到,“是什么人?“

黑影向他走近几步,当走到亮灯光照的边缘时,黑影绕开光照,

继续前进。又走几步,又遇光照

,又绕开。好像是地狱的幽魂一般,畏惧光明。

黑影在缓慢靠近,金富伦却越发恐惧。他想叫,却张不开嘴,想退,却迈不开腿,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闭上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梦中不曾?“一念至此,他心神稍安。

说也奇怪,他刚刚安定下来,山风便戛然而止。

“果然是梦。“金富伦自嘲地一笑

,睁开双眼。

但就在这刹时之间,他的双瞳中映出一只干枯殷红的手掌,掌指如钩,奔他咽喉锁来。

“这哪里是梦。“黑影手掌上浓重的血腥之气,已刺入金富伦的鼻孔之中

“休矣。“他暗道一声,坐以待毙。

血掌闪电般突进,指尖已经触其肌肤。

千钧一发之际,金富伦,人椅同时向后滑出,一人抢到他身前,

探出修长的两指疾点血掌掌心。

“金辉。“金富伦一眼认出来人。

“伯父,您沒事吧?“一个声音自他耳畔响起。声音很熟。

“金耀。“他猛回头,便看见了金耀。金耀的双手从椅背上拿开,

扶住他的肩头。

“是你们。“金富伦此时才长出一口气,“还好,是你们,我沒事。“

这边金耀将金富伦连人带椅拉出三四丈远,脱离险地。

那边金辉已拦下黑影,双方掌指相击,“噼啪“七八下连响,人影陡然分开。

金辉暴退两丈,依然护在金富伦身前。

黑影则一晃身,继续隐入黑暗,

只留一目,射出森寒之光。

“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金辉暴喝一声,然后对身后的金耀低声道;“看好伯父。多叫人来,将风灯点燃。“

“不可。“金富伦忙制止道;“村中多剩老弱妇儒,手无缚鸡之力,叫来只会徒增伤亡。“

金辉颔首,再要说话。暗处的黑影却是一声怪笑,转到圣水石瓶之后,完全隐去踪迹。

良久,未再现身。

“可能已经离开。“金富伦对金辉道

;“你可看清其真实面目?“

“没有。“金辉兀自戒备,摇头道。

“看身手却是与你不相上下。“金富伦道。

“确在伯仲之间。“金辉道。

突然,一声嘶吼惊天。

金家宅院之中一阵大乱,宅门在內侧咚咚作响,似有人在猛力捶门。

“不好。“金富伦三人顿时神情大变

。黑影竟潜入金宅。

金辉一下展开身形,向宅门冲去

但,他尚未冲到。一条身影却自门内翻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什么人?“金辉立时定住脚步,仔细察看。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体形健硕,

却正是四海镖局的镖手,“搬山力士“曹金。

“怎么是你?“金辉一惊,马上进前搀扶。不想,刚将其扶正,便见其咽喉处血肉模糊,明显已被抓烂。

他心头一颤,忙撤手,曹金重又瘫倒于地。

“可恶。“金辉一跺脚,“呼“地一下

跃起,掠入金家宅门。

他双脚还未落地,一股浓重的血气,已冲入鼻腔,眼见院落中横躺竖卧着四五个人,皆浸于血泊。

其中两个正是曹金的同伴,亦为镖手的,“左手重刀“左宾,“九尺太岁“齐挺。

只是,此时的左手重刀已人手分离。九尺太岁也被腰斩两半。

另外几个却是老迈家人,俱都肠肚流出,死状可怖。

金辉立时双眉倒起,血贯瞳仁。一闪身,穿入堂屋。

此时,村中各家都已被惊动。留于家中众人,纷纷出门,聚在空场,见金富伦,金耀叔侄对着自家门宅瞠目而立,亦围了过来。

当然,唐亦武,万天赐,唐春也在其中。

看到,曹金的尸体,众人自是震惊,或是伫步旁观,或是窃窃私议,莫敢上前。

而第一个挤到金富伦身边,询问真相的还是他的独女,金晶华。其夫罗续在她之右。

“父亲,家里这是怎么了?“金晶华颤声问道。

金富伦默然无语。金耀则低声道;“

有杀手。“

金晶华一下面容更变,“在哪里?“

她话刚出口,两条人影已在金宅中冲天而起。

“嗖嗖“掠上半空,四条手臂连环交击。

这两人自是金辉与那个神秘的黑影。

金辉一口气接下黑影的三十六爪

,并回攻三十七指。

他最后一指疾点黑影那只闪着邪光的金睛。

黑影阴阴一笑,起左手翻掌心硬接金辉的一指,然后,竟借点指之力向后飞出,当其身凌于崖外之际,在空中一折,投下深崖。

金辉面线愕然,落足屋脊,对着山崖下凝望片刻,飘入院中,打开宅门,走出门外。

“怎么样?“金富伦急问。

金辉无语摇头。

金富伦忙快步走入宅院,金辉,

金耀兄弟左右陪护。罗续,唐亦武,万天赐,等人亦随后跟进。

众人乍见地上鲜血淋淋的尸体,

皆感骇然。

老人与妇幼更是个个噤若寒蝉,

有的瘫软在地,甚至昏厥。

于秀美将儿子罗谦拉到人群之后

,紧紧抱在怀中,满面的惧色。

金晶华亦然,把罗逊保护起来。

这时,在唐亦武,罗续,金富伦几人的带动下,大家开始清理现场和救助昏厥之人。

这期间,唐亦武对罗续,金富伦道;“两位,村中此时多为老弱,那

乱杀无辜的恶徒目的不明,各自分散恐给其可乘之机,不如将大家聚在一处,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

“大人说的有理。”金富伦道。

“那大家不妨到我家中。“罗续道;“

悬山村本就罗金两宅最大,如今金家发生巨变,罗家自当担起责任。“

“也好,那大家就在罗贤侄家寄住一晚,直到天明。“金富伦点头道

“只是这凶徒来路不明,会不会对崖下众人不利?“唐春犹豫道。

“这……“唐亦武一下皱起眉头。

“不妨。“金富伦却摇头道;“就算是飞鸟,夜里在崖间飞行也是危险万分,夜里崖下众人不会行动,

那凶徒顶多破坏悬挂的绳索,这对于我等却是无害。“

“是啊,是啊。“万天赐恍然道;“绳索却是可以重新换过的。“

众人慰然。二三十口,一齐拥进罗家。

当罗家宅门关闭的那一刻,一人如大鸟般“呼“地从天而降,落在圣水石瓶圆口之上。他外露的金睛中已变的殷红一片,鲜血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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