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三点,我跟阿泉说让他下去到车里面睡一个小时,等会儿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再叫他上来,阿泉说没关系,现在感觉不到困了。我借着远处微亮的月光瞧见他脸色蜡黄十分憔悴,心里一阵泛酸,真是我的好兄弟,跟了我他们尝尽了苦头,我这个大哥还是没有当好啊!
我轻声问他:“这一天多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阿泉见我这样关心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也没什么,昨天白天我们在宾馆里睡了一整天的觉,夜里才出来,后来发生这么多的事,心里就盼着森哥你们赶快来,能把建钢他们救出来就好了,老想着这事不知不觉也就过来了。”
“你吃饭了没有?”
“下午饿的时候我去下面赶紧买了一点包子带上来吃的,顺带买了两瓶绿茶和火腿肠,晚上将就着吃了一点。”
我搂着他的肩膀说:“等今天这事结束,回去我请你大吃一顿。”
冬子接过话来说:“吃饱了再请你去月亮湾泡妞去。”
我瞪了一眼冬子,说:“你小子除了泡妞还能干点正事不成?”
冬子做出可怜状,嬉皮笑脸地说:“得,我错了我认罚,你们先坐一会儿我来看着,等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叫你们。”
阿泉拿来一摞报纸,分别摊在地上说:“森哥,祥哥,你们先将就着坐一会儿吧,这是我下午买包子时顺带买来的新报纸,打算今夜你们要是没赶到,我坚持不住的时候铺在窗户边上靠一会儿的。”
我让他也坐在我身前休息一会儿,阿泉挨着我坐下,说:“唉,我就有点儿纳闷,蒋老三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盯他梢呢?”
我问:“你们昨天是在哪里被他们发现的?”
阿泉说:“我们在宾馆睡到夜里十点多钟才出来,我们前天在迪厅里认识了一个贩毒的,本来晚上想借着找他买点货的理由,向他打听一下蒋老三的情况,可这小子没来,我们在迪厅里等了一会儿就到这儿来了,想停车在蒋老三家附近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发现一点儿情况。我当时尿急,就过了马路来这座破楼里撒尿,谁知一回去老远就看见建钢和苏涛被他们给控制了。”
阿泉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这几天从他家那儿路过也没有怎么停车,他们怎么就发现我们了呢?是不是迪厅里面那个贩毒的小子也是他们的人,把我们给卖了?”
我想了一下说:“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那个小子卖的你们,蒋老三一定会知道你们总共是三个人,他不会抓走了建钢和苏涛,不逼问出你的下落的。”
阿泉疑惑地说:“怪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忽然一沉,顿时明白了过来。可能是建钢他们开着车最近两天在蒋老三家附近出现的过于频繁了,建钢开的是我的车过来的,他们一看到车牌知道是我们的城市,肯定就会想到是我派来的人。我心里一阵揪心,我太大意了,竟会这么粗心忘记了提醒兄弟们,给自己造成了麻烦不说,还让兄弟们跟着受这么大的苦。
我没好意思说出我的猜测,对阿泉说:“你就在这儿靠一会儿吧,等一会儿我叫醒你。”
阿泉也是实在撑不住了,答应了一声,不到两分钟就歪在墙角睡着了。祥哥也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根本没有睡,他在脑子里思考着等一会儿的具体行动还要注意哪些细节,我没有打扰他,重新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拿起望远镜和冬子一起继续观察。
起风了,一阵一阵的风刮进来,先前还有点儿灰尘的味道,逐渐变为浓浓的湿气,大片大片的乌云从远方肆无忌惮逼了过来,一轮满月先前还一脸惊怒,涨红了半边夜色,但终究敌不过嚣张的乌云,只好隐忍着满腔怒火,带着无数的弟子悄悄藏了起来。
月光没了,星星也没了,天阴沉了脸,面对着乌云也无可奈何。乌云愈加肆意妄为,亮出佩剑满天挥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乌云的势力太强大了,没有谁敢站出来与其抗衡,
天终于忍不住了憋屈,
泪雨滂沱……
冬子说:“刚才还好好的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
我说:“这里是海滨城市,又是大热天,雨说来就会来的。”
祥哥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露出一脸喜色,跟我们说:“我们开始行动吧,这场大雨来的太好了。”
路面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原本在外面纳凉的人们也早早地躲进了屋子,对面村子里有几家没有开空调的窗子,刚才亮起了灯,有人匆忙出现在窗口,关上了窗随之也闭了灯,继续进入了梦乡。
此时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我把阿泉拍醒,歉意地说“兄弟,再坚持一会儿,等回去了我让你搂着美女好好睡。”
阿泉一脸迷惑,随即清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说:“森哥,你要请我去月亮湾。”
我哈哈大笑,点头答应。
楼道里很黑,我们三人掏出手机照着亮快速奔了下来,董辉见我们老远的走过去打开了车门等着我们。
我们疾步走到近前,冬子从车里拎出了图钉和玻璃弹珠,我把车门带上,对董辉说:“开始行动吧!”
董辉驱动了车按着计划朝西边开去,我们三人沿着楼房的屋檐躲避着越来越大的雨快步前行,我怕雨水打湿了手机影响了等会儿的联系,就把手机的背面朝外装在屁股后面的兜里,然后拽出裤腰里的半截体恤盖在了外面。
我们穿过马路走进村子继续沿着屋檐前行,到了蒋老三家的正门口,我们隐身在一家后院的墙角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里面有何动静,唯有一盏路灯在院子里孤零零的亮着,周围雨雾一片发出惨淡的光。
我们打开塑料袋,把事先已经拆除了包装的图钉和大小不一的玻璃弹珠,在正门不远出入必经的地方,均匀的撒下两三米长的阻碍带,然后快速撤离,向村子的深处摸进。
道路上积满了水,稀稀拉拉的路灯也在雨雾下变得昏暗,我们的行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连一声狗叫的声音都没有,在离建钢他们所处的破楼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们寻到一个没有路灯的路段,把剩下的图钉和玻璃弹珠全撒在了路上。我们在阿泉的位置已经观察过了,这个路段是从蒋老三家出来到破楼最便捷快速的地方,相信他们得到了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从这里路过,我们撤出时可以从西边的另一条小道出来,完全能够避开这里。
雨越来越大,闪电伴着雷鸣在肆意扫荡着村庄,我们暂时躲避在一户人家的屋篷之下,把刚才拎玻璃弹珠的塑料袋撕开,找一块没有沾水的一段把手机包上,重新装进了口袋。没想到雨能下这么大,完全就像一盆一盆的水直接扣在我们的脑门上,我们三人全身都湿透了,脚下的凉皮鞋灌满了雨水,走起路来极不舒服。
我们继续在暴雨的掩护下前行,来到了破楼近前,隔了门前的一条小路,站在其他人家的屋檐下,透过铁栅栏似的大门往里面看,一楼和三楼的灯依然亮着。我们没有打算从正门翻越进去,这个位置正好在蒋老三家的视线以内,万一被他们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我们绕到楼的后面,这儿的院墙紧贴着山,比前面略显高了许多,在院墙下面积满了山上落下腐朽了的草木,有些地方已长出了嫩嫩的青芽,正在挺拔着向着院墙攀登。山上的雨水疾速而下,在墙角汇聚成了一条一米渐宽的水流,污浊的水夹着大量漂浮着的杂草,沿着墙根向着两边奔流。祥哥捡起一根树条,在水里面蹚了蹚,地是实的,没有发现专门为了排洪特意修建的暗沟,于是向我们一挥手,大步迈进水中,一个鱼跃攀上墙,随之引体向上,双脚几乎没有落在墙头,完全凭借双手的力量支撑着身体,扫了一眼下面,迅疾翻了进去。
祥哥的动作太快了,这一点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相比。我和冬子也学着祥哥的样子翻上了墙头,蹲在墙头准备看准了地面朝下跳时,忽然一个黑影窜出,直奔祥哥而去。祥哥正穿过了后院向着一楼亮灯的地方急速潜伏过去,我来不及提醒,猛地跃下迅速跟进,祥哥比我还快,早已感觉到了危险来临,迅疾旋身,抬起右腿,大有力掼千斤之势狠狠地砸下,同一瞬间一记重拳紧跟而上,只听“噗通”一声,一个庞然大物应声而落。
我一瞧躺在地上的影子,心中顿感惋惜。多好的一条生命啊,犹如牛犊子般粗壮的藏獒,就这样毫无声息走完了它惨烈的一生。
这是一条训练有素的家伙,它竟然可以无声无息跟着人的身后迅猛扑来,要是被它咬上一口,那后果真不堪想象。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向祥哥竖起大拇指。这可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功夫,别说赤手空拳来与它搏斗,即使拎起一条铁棍,一般的汉子也会在它灵活迅猛地攻击之下,丧失了战斗力,没想到祥哥有如此好的身手,我本来暗自里还以为和祥哥过招也许会有个两三成胜算的机会,如此看来,我真是太高估了自己。
祥哥好像也才从惊恐中过来,抹去脸上的雨水,憨憨地笑了,在闪电霹雳中满口洁白的牙齿分外惹人注目。冬子跟着跳了下来,走到藏獒身前踢了两脚,惋惜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几十万元就这样没了啊!”
我伸出手指嘘了一声,跟着祥哥后面摸到了亮灯的窗下,窗户关的严实,里面一个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只好放弃了观察,向着前院摸去。
绕过墙根来到前院,我看见里端停着的车正是我让建钢开过来的,我悄悄摸过去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车门,把门虚掩着关好,也许等会儿救下建钢和苏涛,用这车冲出去会更快一些。我往楼下亮灯的窗口走去,祥哥正伸头往窗户里面看。
这是贴近西边的一间屋子,从蒋老三家的方向朝这里看,只能看见这间屋子东面的正门,略微偏西的窗户刚好被前面一家的楼房给挡住了,蒋老三他们是看不到的,而且前面的楼房和这座楼房一样破旧,明显早已没有人居住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放心站在这里不被他人发觉。
窗户也是紧闭着的,窗帘下部拉得很严,但贴近窗户的右上角还露出一点缝隙,祥哥踩着窗沿,在冬子的配合下贴在了窗户上,往里看了看确认了里面只有三人,冲我们伸出了三个指头。
祥哥轻轻跃下来,离开窗户远了一点儿小声说:“里面一女两男正在中间的桌子上包装着东西,走,按计划进行。”
我们迅速闪到门旁,我轻推了推门,门是从里面销上了。我们静等了一会儿,等到一声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响起,我和祥哥急忙往旁边一闪身,冬子上去一脚,门轰然打开,我们迅疾扑进。
我最后一个冲进去的时候,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未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我们一人一个把他们全给砸趴在了地上,此时我们才看清,三人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桌子上放了大量的毒品,他们正在点数称重然后拆分成一个个很小的零售小包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毒品,有几样品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也许是新流行的毒品,我们内地还没有出现。这些东西要是按照市面上的零售价格来估算,可是价值连城啊!没想到蒋老三竟然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藏有如此大量的货,要是被警方抓到了,至少可以枪毙他几百次了吧!
这小子,我可算找到了你的把柄,你就等着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