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重新拐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我接到了雪梅发来的信息,她告诉我她已经到达了北京,刚把老干部安顿好,正和医生还有老干部的家属几个人,在医院外的小饭店里吃饭,她问我在干吗,我跟她说中午没事正打算午睡一会儿。
她又发来信息说:“猪,就知道睡!我坐了这么久的车都累死了,现在刚点了菜还没有上来,我浑身酸痛还有点晕车,一点都不想吃。”
我赶紧回信息哄她:“喔,宝贝,我好心疼啊!你快回来我帮你按摩按摩好不?千万要吃饭,不然饿坏了,我会更加心疼的哦!”
雪梅回:“不吃了,减肥。”
我劝她:“瞧你都瘦成那样了,你减骨头啊你?你想一想,人的一生什么才是自己的?唯有一身的肥肉,才算真正属于自己的对不?所以,要好好吃饭,争取吃成一个大胖子,肉乎乎的手感多好啊!哈哈哈哈!”
她很快回了一条信息:“你真恶心!不理你了,菜上来了,我吃饭了。睡着了也要想我,不然我回去了饶不了你!哼!哼!哼哼!”
我给她回:“好好吃饭吧,我会天天想你的!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你那朵花儿采!嘎嘎嘎嘎嘎!”
我发完了信息还在开心中,祥哥问我:“是女朋友吧?”
我笑着点了下头算做回答,冬子正在开车发出一声感叹:“唉,森哥和蒋超都有福气啊!蒋超救下一人,得了那么大的实惠和名声不说,还抱回来一个美女,森哥更厉害,去看望一下病人,就弄回来一个老婆。我在医院伺候蒋超那么久,居然没有一个美女吊我,真是没法比啊!”
我说他:“你小子身边美女还少?你自己还能记得清残害了多少纯情少女了吗?”
董辉也跟着说:“就是!上礼拜我还帮你找医生,把一个女孩子送上了手术台,为咱们国家的计划生育做出了贡献呢。”
冬子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伸出右手点着董辉说:“你小子帮了屁大点的忙,就使劲在外面坏我的名声,小心我揍你!”
董辉赶紧笑着塞了支烟在他嘴里。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女孩,就跟冬子说:“对了,前几天我去花店,看到花店里的一个小女孩长得很漂亮,那性格感觉特别适合做你的老婆,哪天过去看看?”
冬子来劲了,问:“在哪儿?森哥你可别逗我。”
我把花蝴蝶的事说给他听,他有点担心地说:“那么好的女孩子,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董辉又揭他的短说:“就你,还,还会担心人家有男朋友?上次那个女孩人家都快结婚了,不照样被你骗过来玩腻了甩了人家!”
冬子很有理的样子说:“她都快结婚了,早就不是处级的了,我总不能捡一个别人涮过的当宝贝吧?”
我又说他:“就你这样整天只想着玩的花心大萝卜,还挑剔别人处不处?”
冬子嘿嘿地笑了,说:“我倒不是太在意,关键是家里父母那一关过不去,他们心目中那么好的宝贝儿子,哪能找一个被别人玩过的女孩呢?”
我被他给气乐了,就说“拉倒吧你!你小子什么想法我还能不知道?”
冬子赶紧解释:“一辈子就找一次老婆,我可不想离了再找,要结就得挑一个纯情的,你说是不是森哥?”
我说:“据我看,那个卖花的小姑娘还不像被人采摘过,改天去看看再说吧。”
董辉打击他说:“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吊你,你还是没戏!”
冬子眼睛一翻,说:“靠!我要是看中的女孩,她还能龇牙?——她敢!”
冬子猛吸了一口烟,扭动着肥臀开心地唱:“我爱的人已经来到了,爱我的人她也就要来到,这只爱情鸟已经飞不掉!”
一下午我们暂时把忧虑抛在了一边,聊着开心的话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在车上我们将就着吃了一点泡面,董辉吃完了以后替换了冬子开车,等冬子吃完了面,董辉把空调关了打开车窗,让夜晚的风吹尽车厢里的泡面味。
车在高速路上继续奔驰向前,越往前行看见的越是延绵不断的山,车就在无数个山洞间穿行,风速很疾,呼呼地扑打在脸上难以呼吸,董辉把窗户关小了许多,于是,风在我们头顶上盘旋,撩拨着我们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我们一个个都成了疯颠颠的狂人模样。
祥哥把买来的弹弓拿出来,我们一人拿了一把,冬子拿了弹弓放上玻璃弹珠,要和我们比赛看谁能射灭飞驰而去的灯,我给他一巴掌教训他少做那些无聊的事,他就瞄准了山边越来越近的树,手一松,一颗玻璃弹珠飞驰而去,奔向远方的夜,再也没了踪迹。
我和祥哥一样,盯着外面黑黢黢的山,内心遐想着敌人,向着远方射出仇恨的子弹。我小时候最爱玩的就是弹弓,不敢说百发百中吧,至少站在二十米开外瞄准啤酒瓶,十次也能碰上那么六七回,好多年没有玩这个好东西了,手上有点儿生,经过多次演练才找回一点当初的感觉。
我们将近深夜两点钟的时候才找到阿泉说的地方,这里有好几座随意修建的高楼,也许主人是想尽快建起来租给外地来打工的人,但赶巧上面加大了打击乱搭乱建的力度,所以有好几座楼房都建了十多层了,还是不得已停了下来,这在南方许多个城市,尤其是城乡结合部的地方,这种现象特别的普遍。
这些楼房建设的很不规则,也不管什么东西走向还是坐北朝南,只要有一点点空地就能盖起一二十层的高楼,楼与楼之间别说能见到阳光了,即使通风都成了问题。两楼之间窗户紧挨着窗户,有些地方甚至连一个人都很难通过,可以不夸张的说,这边楼上有人吃多了放了一声响屁,对面楼上的人都能惊出一身冷汗,人们形象地称之为握手楼。
阿泉就在最外端这个楼的第十一层,我们到了近前他探出头向我们挥手示意,我们把车停在暗处,全部关上车灯留下董辉一人看守,我、祥哥还有冬子三人沿着工地上不太平坦的路面,寻到侧面的楼梯,踏过满地的灰尘,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阿泉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满脸憔悴,看见我们到来精神足了很多,他指着对面跟我们说了哪个是关押建钢的小楼,哪个是蒋老三家的楼房。其实不用阿泉指给我们看,我们也猜到了马路斜对面那座气派的小楼就是蒋老三的贼窝。
一条弯曲的马路一分为二,道路两旁的街道密密麻麻的是各式商铺和小饭店,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大多数店面已经关了门,只有零星的散户还在外面乘凉聊天,偶尔走过的几个人,也是步履匆匆急赶着回家。
对面是当地人居住的村落,我们处的这地方大概原先就是大块的农田,现在有不少地段被聪明的人早期就开发成了高楼租给了民工,这儿的居住环境与马路对过当地人住的地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当地人住的楼房相对都不是很高,基本上就是三四层左右,一家家单独成院互不干扰,尤其是蒋老三家的住房最是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地乡村政府办公的地方。楼是最高的不说,仅就那一个宽大的院子,至少可以停下十多辆小车,院子里种满了各式花草,围着墙头四周的空地,一棵棵南方特有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整座楼房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真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风水宝地。
蒋老三的房子离我们这个观察点大约有一两百米的距离,整个楼房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看得很真切,虽然已经是下半夜了,楼房里还有不少的房间亮着灯,院子里稀稀拉拉停了四辆小车,大铁门紧闭,一盏路灯把四周照的通亮。
院墙很高,从这里看去感觉至少有三米多高,通过望远镜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墙头上各个地方都布下了电子眼,一旦有人入侵想必就会警铃大作,除非与他正面交锋,要想夜晚偷袭恐怕很难得手,里面具体藏有多少人一时也难以估计。这不是我今夜要特别关注的地方,我把目光集中在了另一处。
在村子的最里端紧贴着山脚的地方,有一个破旧的楼房就是建钢所在的位置。正如阿泉所说,楼体很破旧不像是有人长期居住的地方,但现在依然有两个房间在亮着灯。我们观察的位置是村子的西侧,从我们这一点与蒋老三的住处和建钢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一百多度夹角的等边三角形,穿过马路正好可以看到村子的前后方。我们观察到,要想车子进入里面救人,就必须要路过蒋老三家门口才行。而且从蒋老三家的顶楼,也可以看见那座破楼的全貌。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假如开车进去还没有偷袭成功就被他们发现,他们从村口堵截很容易得手。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说不定还带着枪械,我们一旦被他们堵住恐怕救不下建钢他们,自己带来的几个兄弟也得跟着搭进去。
阿泉指着楼房告诉我们说:“建钢和苏涛可能就在上面那个亮灯的屋子里面,下面那间屋子从昨天晚上亮了一夜,今天晚上还在亮着,里面好像只有三个人,一个女的两个男的,他们白天都出来在院子里走动过,我看了一下,整个楼里不会有几个人,白天有人送饭过来,带来的饭都不多,一整天除了开来一辆车送饭,没有其他的人进出过。”
整个楼层很昏暗,不像蒋老三家那么整体通亮十分招摇,这里很幽静仿佛有点儿死气沉沉地感觉,围墙大约只有两米多高,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其它别无他物。前面的铁门是用钢筋做成有一定间距的栅栏似的两扇门,死死的关着。周围有几家同样的楼房,也是基本上看不出有人气的样子,瞧这情形估计是以前村子里的老住房区,现在人们都在向外拓展盖了新房,所以贴近山脚的房子就显得寂寞了许多。
我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那座楼,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报警装置,想攻进去很容易,假如没有蒋老三的人在对面监视着,这一次营救很轻松就能够拿下。现在摆在眼前唯一的问题,而且也是此次行动最关键最致命的问题,就是怎样不被蒋老三家里面的人发现,把建钢他们安全救出来?或者说,即使被发现了,怎样巧妙躲避才能成功逃脱?
祥哥观察了一会地形对我们说:“我们的车不能开进里面,可以停在最西面那个米粉店的旁边,一旦我们把人救出来了,可以迅速倒车过去,即使被蒋老三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车也是抵在他们的车头前面,可以迅速上车走人,把他们甩在后面追着我们就好摆脱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进去救人,怎么样能够阻止蒋老三的人快速地进入里面。”
祥哥说着,指着蒋老三家通往里面小楼只有两三米宽,弯弯曲曲的小路说:“你们看,我们想办法在他家门口这块地方撒上图钉和玻璃弹珠,再在他们通往里面那个楼的必经之路最窄小的路段弄一点,相信三更半夜又是在极其慌乱的情况下,他们不容易发现路面情况,只要能滑倒一人,被图钉扎他个头破血流,那他们就会乱上一阵子,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们一听哈哈大笑,想象着他们的狼狈,心里仅有的一点紧张顿时散去,祥哥继续说:“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等到四点钟以后我们再出发,那时候正是人们最困最容易放松的时刻,我们三个人杀过去,阿泉你继续留在这里观察,你先把森哥的手机号码调出来,一发现蒋老三院子里有动静立即通知我们。”
阿泉点头说好。
祥哥又说:“你也要与董辉保持联系,发现我们出来了,让他赶紧把车倒过去接应我们。等我们出来了以后,假如没有被发现,我们再过来接你回去,如果被察觉了,我们就不等你了,你自己再坐火车回去吧。”
阿泉答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我打电话给董辉,让他在下面继续等待,到了四点钟我们开始行动,我把行动计划跟他也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