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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恩重如山

四周的人群呼啦啦散开,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的血腥,他们本以为是一场小小争斗才会很有兴致围过来看看热闹。这里杀了人,三轮车里歪倒一个,脑门上的血顺着苍白的脸流了下来,从三轮车的缝隙滴到地下,一点一滴越聚越多;地下躺倒两人,其中一人背部的血还在涌出,本想努力站起,但最终也没有成功,侧身倒在地上,始终保持一种顽强向上跃起的姿势;另一人倒卧在地,早已没有了动静,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尖刀,刀上沾满了血,在白晃晃的阳光下分外扎眼,尽管烈日高照,但还是使人感觉阵阵凉意袭上心头。阴森恐怖的场景吓坏了胆小的人,他们纷纷逃离再也没有了兴致,那些胆大的也不敢围的近了,迅速撤离到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地区,站在远处不关他们的痛痒,饶有兴致继续观战。

对方的人很快围在了姐弟俩身边,抬起两人塞进一辆车急忙朝医院赶,另一部分人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向倒在地下的我实施暴力。

几位在站里等待发车的兄弟,也快速冲了过来,挥动他们的拳头,向着对我实施进一步伤害的人群发动了攻击。

跑在前面拦截了一辆的士等待送女人的好兄弟叫柳新民,他是个老实人,在我这里做了多年的司机,他看见一个歹人冲进来,抬起臭脚就要向我猛踢,他顿时暴怒,操起一只旁边卖饮料的铁凳,搂头砸下,咬着牙发着狠说:“死!”

又冲来一位,他依然不惧,手上的铁凳猛挥,凳子的座面震落了,只剩下四根紧连在一起的铁管,兄弟操在手里更加地欢,对着来敌横扫过去,口里发出愤怒地喊:“死!”

敌人立马被掀翻在地。又冲上来几位,兄弟杀红了眼,迎着敌人挥舞起铁管,咬牙切齿地呼喊响彻云天:

“死!”

“死!”

“死!”

我的这位好兄弟不会武功,但他在这关键时刻表现的非常勇猛,许多暴徒被他拼命的打法吓呆了,这给我其他兄弟赢得了时间,他们冲了进来,杀开一条血路抱着我就跑。

一场血拼顷刻来临。

满地的血,满地倒下的人。

“死!”

“死!”

“死!”

刚才停留在站外许多的士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的兄弟背着我紧张的四处搜寻,他们不怕围堵而来的暴徒,暴徒再多,也敌不过我这几个无畏的兄弟。虽然站里面只有两辆我们待发的车,兄弟们加起来才五六人,面对着铺天而来对方的暴徒,他们没有丝毫畏惧,他们拼了命也要保护着我不受到伤害。

他们恐慌,他们焦急,但是他们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只有争取到宝贵的时间,我才能够得救。显然,再进到站里开出我们自己的车已经很不现实了,他们在紧张的四处搜寻着随时过来的车辆,面对着扑来的敌人,他们奋力抵抗。他们的顽强给我的生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一辆跑其它线路维修回来的车,正准备进站,看见这场血拼,毫不犹豫停了下来,打开车门把我们迎了进去。

紧随而来的敌人向着车门扑来,我的三位兄弟没有上车,迎着他们奋勇杀去。

车,一路鸣笛,犹如展开了翅膀飞向医院。

晴朗的天空,到处是血腥的弥漫。

女人的惊呼,小孩的鬼叫,车喇叭的轰鸣,变态人的嘲笑,

总也抵不过兄弟们震怒地狂吼:

“死!”

“死!”

“死!”

…………

警察来了,大批的警察蜂拥而来……

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大伙儿都在哭?

这究竟是怎么啦?

为何我的母亲在我姐姐的搀扶下,哭得那么的凄惨?

是我又惹恼了您老人家,又让您老人家操心了吗?

妈妈——

我的母亲!

我知道您为了我,

操碎了心!

您的满头银发,您的满脸皱纹,您颤颤巍巍早已不再轻盈的步伐,儿知道这深藏了儿的多少罪过!

儿不孝,儿让您整天揪心,儿让您过度揪心而愈显苍老——儿真是一个不孝之子啊!

妈妈,对不起您!以往是我的错,我已深深地知道,我的错给家庭带来了伤害,让您和家人整天背负着沉重的负担。

儿从小就很顽皮,尽给您惹事儿,可您仍然在我几个姐弟中最疼爱我,儿是知道的。您为我担心,为我祈福,儿是明白的,儿已长大——儿已改变了啊!

我不是早已不再砍砍杀杀了吗?我有我的车队,我靠着自己的勤劳,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们,用心工作,即使有一点儿委屈也深埋在心底,不敢再给您添一丝的乱,不敢再看到您伤心忧愁的眼神。您年纪大了,我知道再不改邪归正,就再也没有孝敬您的机会了。

——我改了,我已不是莽撞的少年,我靠着自己的勤勉,赢得了一份合法的收入。

妈妈,您是笑过的啊!您看到儿如今争气了,您曾开心地笑过的啊!

——可是,今天,

您怎么又哭了?您哭得这么伤心,让儿也忍不住落泪。

妈妈,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儿又惹您老生气了吗?

儿这么大了还在惹您生气,儿该死,儿罪该万死啊!

——当然,儿是不能在您老面前提死的,儿死了,是对您最大的不孝,儿不能死,儿要孝顺您,儿要让您子孙满堂——儿要让您天天开心地笑!

妈妈,不哭了好吗?儿有错,儿一定改!

外面那么多的警察在干嘛?他们干嘛在这里?他们的到来也是与妈妈的伤心有关吗?

还有,我的这帮好兄弟们,你们都来这儿干嘛?怎么不去发车?你们不早就说,要像我一样,放下屠刀用心工作,不再给自己的家人添乱了吗?你们今天怎么啦,怎么都不去工作,怎么都忘记以前说过的话了吗?影响了正点发车,乘客闹起来你们能担待得了吗?——还不快滚回去给我发车!

不好好工作,小心我揍你们!别以为我平常对你们好,就以为我不忍心揍你们——你们不好好工作试试?你们要明白,我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你们好好工作,我才不会发火,更别说动手打你们了。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无拘无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见美女我们一起追!

呵呵,臭小子们,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看见美女你们一个个就跟大头苍蝇似的叮了过去,根本也不考虑考虑我这个老大,我是老大我哪能像你们那样不顾及身份?至少让我摆好造型再去追吧?可你们根本不给我摆酷的机会,你们就是一群恶狼,见到美女立马扑杀——唉,我老了,你们硬是欺负我老年人。

呵呵,我不和你们这帮小屁孩们争,我有我的品位,我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让你们抢去?

什么?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美女?——嘿嘿嘿,不告诉你,省得你们为我瞎操心。

——跟你们罗嗦这些干吗?赶紧干活去吧你们!干嘛还一个个呆在这里?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没有?还不快走,难道真要我发火了不成?

可是,可是——

我怎么啦?我如此大声地咆哮,怎么没有人理我?怎么我也听不见我自己的声音?

我在哪里?

哪里是我?

我究竟怎么了?

——床上躺着的是我吗?

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医院啊!这么多忙碌的医生和护士,明显是在医院嘛!

——不会真的是我躺在这里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我!

我身体好好的,谁能有我的身体棒!

——可是,这躺着的分明就是我啊!

那鼻挺嘴宽骨感分明的脸不就是我吗?虽然胡须长出了老长,有了许多岁月的沧桑,但那就是我的脸,我认识我自己的脸——我拼死拼活地忙,不就是为了这张脸伸出去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人的敬重,能够笑意满腮光彩耀人吗?

可是,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我怎么满脸煞白浓眉深锁双目紧闭,一副糟老头的样子躺在这里?

——噢,我想起来了,我卷入了一场拼杀。我早知道这场拼杀迟早要来,但我始终存着侥幸,我相信自己的威力,是没有人敢于挑战我的。——是我狂妄自大,才使我一时大意,才使我受到如此伤害……

我渐渐地听见了妈妈的呼喊,渐渐地听见了兄弟们的召唤。

我醒来了。

三天死亡线上的挣扎,我终于挺过来了。

我在医院里躺了四个多月,我的刀口在背部,确切地说是趴了四个多月才慢慢康复。

在这期间,我逐渐知道了整个事件。

女人死了。女人死的很可惜,我为此感到深深地内疚。医生说,假如早来抢救几分钟,兴许还有生的希望,是她的弟弟间接害了她,她的弟弟因为暴怒而头脑发昏,把正在极力施救他姐姐的我捅伤了。这一刀不轻,医生说,假如再深那么一点,假如不是我这么好的体魄,假如我没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也许,我早就挂了。

而持刀杀我的人,当场就被我击杀了。他的死罪有应得,我一点也不痛惜。当时他就根本没有打算让我生还,他是下了死心连续捅我,被我避开才没有成功的。有车站门口的监控录像为证,我是正当防卫才击杀了他,他是死有余辜。

话虽这么说,可我能够不受到法律的制裁还是费了很大一番周折的。

那一战,对方除了姐弟俩当时就死了,其余也有几人受了重伤,一人至今听说还是脑残疾。从监控录像上看到,是我的好兄弟柳新民为了保护我而下的重手,他被判了七年蹲了大狱,另外两兄弟一个一年,一个两年,其余被保释出来没有受刑,全部都受了伤,在医院里躺了许多天才出的院。

对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也有两人进了监狱,许多人都被兄弟们打进了医院,当时幸亏我的兄弟们不全在,如果他们都在现场,我想后果会更加可怕。

我们两派相斗,最终都无奈地离开了这个行业。为了这件案子,我把车全部低价转让给了车站,得到的钱也不够了却这件事,为此我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我能够少受牢狱之灾,不仅仅是因为我也是一名受害者,是在正当防卫的情况下,才造成对方死亡的结果,对方有人控告了我,假如没有我现在老板的帮忙,想必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脱离出来。

我在很久以前,在朋友的一次婚宴上就认识了老板,我和老板很能谈得来,后来他多次力邀我为他工作我都婉言谢绝了,因为我有自己的车队,我对他的行业还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往,他的鼎鼎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他在商界的传奇以及他的为人处世,是我十分崇敬的,所以,我们一直保持很好的友谊。

我出事之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动用了多层关系,为我聘请了名律师,尽管对方很有实力,但在老板的努力下,终于打赢了官司,使我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最终我理所当然成了老板的部下,成了他的保镖,主要负责外面的事情,帮着他解决许多道上的事情,同时,在老板的同意下,我还收取其他人的保护费,因为我需要大把的钱,我的好兄弟们还在大狱里没有出来,我要照顾他们的家人,也要帮助他们尽早走出牢狱的大门。判得轻的两兄弟已经出来了,他们现在跟着我在娱乐城工作,他们靠着自己的勤奋拿着一份不错的收入。

我的另一个好兄弟柳新民,是他最先舍身相救才保住了我的性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他为了救我,如今还在监狱里服刑,我在尽全力帮助他快点出来。值得欣慰的是,他在里面表现的很好,加上我在外面的努力,他已经获得了两次减刑,很快就要放出来了。我为兄弟而高兴,等他出来我会为他庆贺,我会让他过上快乐的生活,我要让人们知道,凡是帮助过我木森的人,是永远不会后悔的!

老板是我的恩人,我只有用心工作来报答他了,我知道,其实我报答他的,远远没有他给予我的多。老板是个睿智的人,他分析问题的能力,是我永远也学不来的,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他帮我指出一条正确的路。

老板叹了口气,笑着说我:“你呀,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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