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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锣鼓声响起。一支乱哄哄的队伍踏破黑夜的寂静向公社出发了。远远近近的狗,被这突然的喧闹惊起,惊诧地朝着夜空乱吠,不知道人世间又发生了什么怪事。

报喜的队伍来到时,不仅公社的人全都出来了,周围的社员也都跑来看热闹。曹兀龙笑容满面,陪着温德清出来,站房门台阶上高声问:“水打出来了?带来了吗?”

冯彦虎已到曹兀龙跟前,忙转身喊:“周万贵!周万贵!把水提来1周万贵在人群里答应一声:“来了1陈召凤不满地抱怨冯彦虎:“你没组织好。书记问:水打出来了吗?你们就应该像军队上一样一齐喊:打出来了!你们连个答应的声儿都没有!”冯彦虎心里好不舒服,见记者在,没说话。只招呼周万贵:“快!”

周万贵提了水桶,拨开众人来到曹兀龙面前,将水桶举给曹兀龙看。曹兀龙看了一眼,笑着让温德清看。温德清也看了,问:“水大不大?”

周万贵怕说不到点子上,不敢回答,忙往冯彦虎脸上看。陈召凤知底,怕冯彦虎说漏嘴,忙过来打岔,故意责备说:“老冯,你们报喜,总有个报喜的样子呢吧,这么乱哄哄的像啥!”

冯彦虎被骂懵了,不知该怎么办。陈召凤朝人群挥手喊道:“站好!都站好!锣鼓在前面。喊口号的在后面。”他指一下公社团委的叶景珍,“小叶,去灶房取个碗。”

小叶飞跑去取了碗来,陈召凤继续说:“老冯,你拿碗在桶里舀点水,给曹书记和记者同志尝,解部长给照相。这样就像个报喜的了,你提个桶子给曹书记,曹书记咋办?又不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旁边的人已经听出来,他没说出的话是“又不是饮驴”,都轰的一声笑了。

这一来,就把温德清的问话岔开了。冯彦虎真就拿碗舀了小半碗水,面向镜头,双手端给曹兀龙。曹兀龙笑吟吟地接了,尝一口,笑着向人群宣布:“不咸,是甜水1摄影灯闪了一下。曹兀龙双手捧碗作喝水状。闪光灯又闪了一次。曹兀龙笑着,竟将那半碗水全喝下去了。闪光灯连着闪了几次。

曹兀龙将碗高高举起,像亮酒杯似的将碗底亮给大家看。下面的人只笑,不知该怎么办。陈召凤急了,喊:“敲锣!打鼓!喊口号!喊口号!”

他捅一下冯彦虎。冯彦虎问:“喊什么?”陈召凤也一下懵了,真的,喊什么呀?想想,一举拳,领着喊道:“毛主席万岁1下面的人便跟着喊:“毛主席万岁1他又喊:“中国共产党万岁!”下面的人也跟着喊:“中国共产党万岁!”

他又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1下面的也跟着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1锣鼓敲起来了。在锣鼓和口号声中,温记者也尝了水,照了相。曹兀龙见吕翠儿也来了,冲她笑一笑,给解文举说:“给小吕也照一张喝水的相。”解文举真就给照了。

接着,陈召凤、冯彦虎也照了。

曹兀龙见记者总提不起精神,怕他烦,就让他进屋,他也陪着进去了。外面的人见没了主,锣鼓都缓下来了。陈召凤见曹兀龙进去了,咂一下嘴,悄悄说:“哎,没有讲几句话,咋就进去了!”就给冯彦虎抬一下下巴,说:“你宣布,散了吧。”冯彦虎心有不足,也只得扬扬手说:“行了。散了吧。你们都回。”

下面的人都打嗐声,说:“就报这么个喜啊1稀哩哗啦都散了。冯彦虎轻问吕翠儿:“你回去,还是住公社?”吕翠儿说:“我跟上就回了,怕锣锣晚上哭呢。”冯彦虎点头,看见周万贵,招一下手,叫过来说:“你得暂时留一留,怕一阵儿曹书记问情况。”

周万贵还没说话,陈召凤就过来挡住了,朝周万贵一挥手,说:“你快回,夜黑了,大家一起走,一阵儿你一个人咋敢走呢。”

冯彦虎还要留,陈召凤拉他一把,硬让周万贵走了。陈召凤这才悄说:“你个冷棒,你把他留下是个害,留他干啥?一阵儿记者要问情况,你叫他咋说?说水小,记者不高兴,文章不好写;说水大,万一他要去看,咋办?留不得1冯彦虎说:“哪他走了,问我们,我们咋说?”陈召凤道:“这还不好办,跟他打麻胡眼呀!”冯彦虎便不吭气了。

他两进屋去,温德清果然问起水来,陈召凤马上说:“哦,光顾激动了,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冯书记,你赶紧看打井的人走了没有,他们是下井的,别的人可能还说不上。”

冯彦虎装模作样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没找到人。温德清也是聪明人,一看情形也就猜到了,便不再问。陈召凤怕时间久了聊出马脚,说:“曹书记,是不是让温记者早点休息?今天跑了一天,怕累了。”温德清嘴里打呜噜,曹兀龙便告辞出来了。

13、睡觉前半小时吃的“补药”

曹兀龙、陈召凤又到冯彦虎屋里聊,陈召凤自觉这次请记者他功劳最大,想趁热打铁让曹兀龙作个决断,便把话往县委班子上扯,说:“这次要闹好了,曹书记的书记一批,就该把县委班子整一整了。庞大卫这一调,常委的名额又空出来一个,曹书记还得早打主意呢。”

冯彦虎今天对陈召凤处处占上风心里不快,听他的话音儿,接口道:“庞部长给你腾板凳着呢,这一下你有空子钻了。”陈召凤正希望他说这话,并不恼,说:“这个空子谁能钻上还得曹书记说了算,你以为你想钻就钻上了?”说着,往曹兀龙脸上看。

曹兀龙早听出他的意思来了,他心里也有算计,按说,陈召凤当个常委也应该,但现在要报吕翠儿,就不能松这个口,但他找记者也确实费了一番心思,还把水利款都挪用了,要直说不行,他半道儿扯后腿就不好了,想想,说:“庞大卫一走,倒真是个机会,可是,你们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第一个,孙铁要报靳向东,搬的地区的丁义川当靠山,你看硬不硬!现在上面又明喊着要把造反派闹到各级领导班子里来,谁有啥理由挡?这是一难。第二,刘钟还想报姬建华。这不是一天两天了。苏芸、赵天葵到地区去,活动的王三丰,陈贵给说情着呢,看谁敢惹?这就两难了。老陈的条件确实还可以,可这两股子人在那里扯着呢,要没个特殊理由,常委会上都不好办,还要上面批1冯彦虎没在这上面动过脑筋,不说话。陈召凤想了想,说:“我还是那句老话,要对付孙铁,你就把刘钟推到前面去。刘钟那帮子人,对靳向东肯定没有好印象,咱们把孙铁的意图悄悄捅给他们,再把他们要报姬建华的消息捅给孙铁,他们两边还不狗咬狗?只要他们互相咬,闹个两败俱伤,咱们就趁空儿上了。”

冯彦虎冷笑:“那人家都傻着呢,都听你指挥着呢1陈召凤说:“不是都听我指挥,这不是咱们商量办法么1说完看着曹兀龙。

曹兀龙只笑着喝水。冯彦虎知道曹书记心里想的是吕翠儿,自然不愿谈这个话题,想了想,突然说:“哦,曹书记,周万贵给我谈了个情况,我觉得是个事儿。”曹兀龙正想转个话题,立即说:“啥情况?”

冯彦虎说:“周万贵听人说,文戈在调查大滩口的材料,好像要写什么东西?”陈召凤为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快,不满地撇一下嘴:“文戈是县委秘书,曹书记叫他来,就是专门写材料的,写个东西有啥大惊小怪的!你真是1曹兀龙摇头说:“不。老冯说得没错,这个文戈要注意呢!还要防着些呢。”陈召凤说:“他个秘书能干啥!要捣蛋你一脚发了(踢开)!”

曹兀龙摇头:“暂时还不能发,那不知道从哪儿和丁义川挂了个亲戚,你还不得考虑考虑!只能等以后,大局定了,打发到哪个山沟沟里叫蹲着去。”

冯彦虎说:“哪现在咋办?”曹兀龙想想,说:“这次材料整完打发叫回去。再不能叫在大滩口呆了,时间长了还真格出问题呢。”陈召凤叹一声:“哎,说呢,知识分子就是难打交道。一个小小的秘书,还要我们动脑筋呢!”

曹兀龙接过去说:“毛主席早就说过,知识分子比农民脚上的屎都臭[当时引用毛主席的话是时髦。此处是嘲书中人没文化,未搞清却乱贬。原意是虽然农民脚上有牛屎,还是比知识分子干净。],对对儿的!”

陈召凤说:“哎,你们听说过吗?听说林彪的事儿出来后,毛主席对许世友说,还是不读书的好,读书多的人心眼儿都不正[原意是说许世友读书少却忠诚,林彪、陈伯达自称马列主义者,却要反革命。嘲书中人扑风捉影,为“粗”贴金找根据。]。”曹兀龙一听笑起来,说:“毛主席是不是这么说的?说得太好了!”

冯彦虎不愿参与这些无味的谈话,一个劲儿地打哈欠。曹兀龙笑起来,说:“咱们睡。再不睡,老冯把嘴都打着扯了。”

陈召凤心里有气,看一眼冯彦虎,说:“你个老松,光嫖风去劲大,人说点正事儿,你就瞌睡了。”又转向曹兀龙,“曹书记,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我听说这老松把山口公社的年轻媳妇子都过了一遍!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大的劲来?”

曹兀龙便笑:“是不是?我咋没听说。真的假的?要是真的,你给老陈介绍介绍经验。老陈眼热(羡慕)了1陈召凤说:“哎,老冯,我在县上听说你叫人给你配春药了,是不是?”

冯彦虎忙摇头摇手:“睡觉。睡觉。再不要淌烂话。”陈召凤笑起来,说:“曹书记,你看是真的假的?一说春药他就急了!~~~~~哎,老松,我不是要揭发你,你有那东西了,给我和曹书记也弄点子,不要光你一个人偷着快活!”

冯彦虎不吱声,安排都睡了。

第二天一早,曹兀龙还未起,他却进来,摸摸索索半天,把个纸包塞曹兀龙包儿里了。曹兀龙醒着,却没动,只问:“你闹啥着呢?”

冯彦虎悄悄说:“一点补药。曹书记试去。如果你吃着好了我给你再弄。——睡觉前半个小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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