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笙就是张岚笙。
他是周天宫最年轻的内门弟子,是岚字辈弟子们最疼爱的小师弟,是十长老之一言秋池的唯一弟子……总而言之,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用岚铃的话说,就是,老天不开眼啊!为什么我没这种命啊!
岚笙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入了周天,之后的十一年,也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周天再如何壮丽、如何美不胜收,但当他逛完每一个角落,看着同样的风景十一年后,就有些无趣了――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本来苦苦央求师父、掌门师伯,才换来一次“周天礼”的机会――单是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他那个师父告诉他,师姐要去天下最繁华的城市――皇都,他就迅速被征服,死也要跟着。
他这是第一次来大漠,到这种边塞小镇,虽然陌生,但还是无法阻挡好奇。在还没有入住的时候,岚笙就瞄好了――行道客栈所在的这条街,可是全小镇最繁华的啊――一定要自己跑出来玩儿――和两个女孩儿,毕竟不能“臭味相投”。
所以,在岚铃和向林之仪喋喋不休的时候,他就抓住机会,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先偷偷地跑了出来――那两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踪影。
不得不说,小镇虽小,但其乐无穷。人们总是希望在游乐时,先逛最有趣的地方,岚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御空,这样,他就可以从空中最快地找到目标。然而,看遍几乎整个小镇,想先找个最有趣的地方,竟不知先从哪里开始好――不过他也不纠结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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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玩乐,岚笙也终于感到饥肠辘辘。本想回客栈、找师姐,却恰巧经过一家小酒楼,想着尝尝鲜,就径直上了二楼。二楼并没有人,哦不,靠窗的最好的位置上有一人。
心里特别别扭地看了一眼那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最近的桌旁,喊了句:“小二!”
“客官!来喽~”小二一脸奉承,“您要点儿什么?”
正要说“上几道招牌菜”,忽然看到窗口那人的桌子:“和那个人一样。”
小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很大声地嘟囔:“还以为来了什么大客户呢!结果两个都只要一壶茶!喝茶不去茶馆,来什么酒楼!”
岚笙看着那人桌上孤单的一壶茶、一只杯,笑个不停。
“喂!你为什么来酒楼喝茶啊!啊?”
那人沉默不语。
“你要了茶,为什么不喝啊!”看着桌上的茶似乎没有被动过,岚笙不禁感到好奇。
依旧沉默不语。
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那人看向楼下街市。出于好奇,岚笙走近窗子,向下望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算了!师姐说过,不要乱管陌生人的事――哎!我得改改这毛病!”
岚笙正要回去,那人却说话了:“这话是你师姐说的?”
“是啊,是啊!听语气更像是一个长辈,对吧!”
“没有。”他真到没这么想,只觉得这句话,这个语气,有些耳熟。
“兄台,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只点了茶,还不喝啊!”
那人紧紧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师姐说的是对的。”
“……无趣。”岚笙也没想在这儿喝茶,就在桌上扔了一块碎银子,径直下了楼,心里默默念叨,怪人。
但其实,同样点了茶,却不喝,还付了不少钱的他,又何尝不是个怪人呢?
那个人还是坐在窗边,向窗外远望――一如开始时的模样。
…
…
离开了酒楼的岚笙,本决定换个地方继续填肚子,没想到一出门,就远远地看见两位师姐的身影――好在她们没有发现他。
忽然有了些新想法――尾随。虽然听起来不“道德”,但他觉得,很有意思。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当即执行计划。但这个计划确实不像他想象的一般,着实无聊,刚跟一会儿,岚笙就没了耐心。
于是乎,三十六计~
可刚离开没多远,就看到自己绝对无法忍耐的事。
那是一个小胡同,四五个小混,围着两个人――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似乎双方正在争吵着什么,老妇人明显说不过他,双眼噙着泪,很激动。说着说着,为首的小混混竟将老妇人推倒在地,而小女孩儿只能跪在地上,拽着老妇人的胳膊。小混混往前走了两步,准备围上去打。
岚笙实在忍不住,才喊了声住手,跃了过去,挡住她们面前。
同时冲过来的,竟是当初他在酒楼见过的冷漠男。
然后,就有了林之仪她们看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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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仪觉得,她一定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从见他第一眼,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第一眼看他,只觉得这人,让她,很安心?可明明那人板着脸啊!十五岁的少年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像少年人――如果忽视样貌,单看气质。他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这个年龄,明明什么都不该经历过吧!
酒楼二楼依然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上坐了人――两个少年,两个少女,一个老妇人,一个小女孩儿。
岚笙很高兴――刚刚没有尝到的菜肴,终于要吃到了。
“相逢即是有缘,大家不如趁此机会认识一下。”这是那个宁尚的话,被林之仪学了来。她想知道他的名字,这是她所知道的最合适的话。
“古树。”那人说。
这是他的名字。
“若玠。”她说。
这是她的化名。
古树忽然有些惊讶,继而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
林之仪也看着他,很坦然。她知道了,他是皇都人,应该有些身份。因为,“若玠”这个名字,在皇都,或者说在皇都书画圈中,小有名气。要知道,但凡涉足书画圈并知道这个名号的,都不是普通人。
或许,只是巧合?他想。
“我叫岚铃!”
“我是岚笙”
二人依旧没心没肺。
两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些林之仪的往事,理解她用化名的原因。但他们无所顾虑,他们在外界了无牵挂,而且,他们从未想过刻意隐藏周天宫身份,包括林之仪,所以说,真名化名都一样。
小女孩儿抬头看了看这些笑得异常亲切的哥哥姐姐,她也很开心,说:“我叫,叮当。”
岚铃对着叮当做了个鬼脸,又捏了捏她的脸。
老妇人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板着脸的某人,偷偷动了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