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界试炼才仅仅举行两日,但屈指算来,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却已举行了四次试炼,再加上即将开始的第五场比赛,总体看来,四界试炼的效率还算不错。
而即将开始的第五场试炼,却是要在天界天心一脉强者天洺,与西昆仑知竹大师间举行。此刻,方明早已将自己的注意力自先前的比试中转移,投注到即将开始的第五场试炼中。
方明之所以如此,其中固然有他与天洺私交甚密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却还是想要见识见识西昆仑知竹大师的无上风采。据说此人虽为异类成道,但却对佛法精研甚深,一身佛门功法修行更是登峰造极,几乎堪比佛土中的某些得道高僧。
不过当然,以妖修之身入佛门,这虽然罕见,但却并不稀奇。最重要的,还是这知竹大师来历神秘,与佛门大有渊源。据说在无上年间,阿弥陀佛曾前去西昆仑与西王母讲经说法,途中路过一片竹林,是时天落大雨,佛祖便在一棵翠竹下避雨,且更是在此竹下讲经说法。无量年后,这棵柱子却是终于修成人形,自号知竹大师。
上古年间三尊神,一帝一佛一王母。后世凡是和他们有关系之人,皆注定会于无限世界大绽光华,而这也是为何方明身受万人瞩目,更被天界重点护卫的原因。
但是当然,话又说回来,关于这知竹大师的传闻虽然惊天动地,但十有八九不为真。毕竟阿弥陀佛的时代太过遥远,便是佛祖都已消失,一棵不过听闻佛祖讲道的玉竹,怎么可能存活这么长时间?不过当然,此种话语虽然不实,但知竹大师与阿弥陀佛有缘却是必定为真。
“施主就是天心一脉的传人么?果然风采照人,神望出众!”与先前几次对决不同,玉台之上,天洺虽和知竹大师相对而立,但两者间的气氛却分外和谐,没有一丝剑拔弩张之态。
“大师言重了!我便是再怎样卓尔不群,在大师面前依旧要自惭形秽,并非人人皆有佛陀之缘,有机会受到阿弥陀佛的教诲的!”然而听到知竹大师夸奖之语,天洺脸上却并未有任何得色,面色依旧无比谦卑,对知竹大师的回复之语,姿态更是低到尘埃中。
“我有佛缘,施主却是有道缘……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生灵都的有他独特且不可替代的福源,施主又何必羡慕我呢?”天洺姿态谦卑,知竹大师同样低调,言语中同样对天洺不敢有丝毫怠慢。显然在他看来,天洺是同一层次的强者,需要平等交流。
“但阿弥陀佛毕竟为佛教创始之佛,实力通天,隐隐与传说中的无量天帝并肩为古往今来第一强者,得到此等强者指点,大师您的福气还是要比我深厚!”
知竹大师客气,天洺同样还以一礼,两人居然就这样在擂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且看他们两人生性温和、与人无争的模样,显然两人皆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见此情景,方明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这两人当着不会再动手,就这样一直和气交谈到天荒地老……
“在我跟随西昆仑长者来天界前,却是在路上看到一幕幕无比奇异的场景,一路回想却始终不得其解,心中依旧疑云丛生。今日看到天洺施主气宇轩昂,修为高深,一时间便起了讨教之念,不知天洺师兄可否能为老僧解答一二?”
果然,当知竹大师再度开口时,方明的心却是一沉,更是霎时间反应过来,这两人恐怕是绝对不会交手了。不过显然,天洺与知竹大师虽不会动手,但必定会进行另类形式的切磋,如果方明所料不错的话,此刻,他们两人的斗法必定已经开始了……
“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问题能够困扰住大师,那这个问题即便有答案,恐怕愚笨如我,也决计不可能知道问题背后的真相……说来也巧,我最近在天宗天心山苦练,却是无意间与天道产生了共鸣,见识到了犹在九天之上的美丽苍穹。然而一觉醒来,我却再也无法拼凑出梦中之境,且心中更是疑问重重。不过既然此刻,在下无巧不巧的遇见了大师,那不如就先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让愚笨痴呆如我,先一步脱离苦海吧!”
力之道,未发则慎于思。显然此刻,天洺却是效仿昔日先贤,在与知竹大师讲经论道。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人交谈话语虽然渐渐激烈,可台下弟子的鼓噪喧哗声却是渐渐变大。显然在这些弟子看来,试炼唯有动手才是真章,只耍嘴皮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
“道与佛,这是两个截然不同,但却又时时重合的法门……自远古之世起,两法间的切磋与碰撞就已开始,且必定会一路相伴比较下去,彼此间的印证将永远不会停止!”
可显然,方明却不如台下弟子一般想法,真正的强者,也断然不会是好战制之徒。
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修士间若想真正分个高下,通常都要交手切磋,在手底见真章。然而道却并非为战斗而生,修炼的目的更是绝非获得争斗的胜利,乒乒乓乓的交手切磋从来都不是强者间一较高下的最好方式。实力越强大,彼此交手碰撞对世界造成的影响便越不可忽视。所以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便如昔日无量天帝与西王母、佛陀一般,都是静坐在天庭中讲经论道,如果像他们这样的强者交手火拼,恐怕动辄之间,世界就要被打回原形。
“行不行,你们究竟是在参加试炼还是在谈情说爱?要打就打,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
“要打就打,不打滚蛋,胡吹大气个什么?耍嘴皮人人都会,拿出点真功夫好不好?”
果然,当天洺与知竹大师讲经论道到紧要关头时,台下弟子却是终于忍不住大声喧哗了起来,声音响亮杂乱,便如同池塘上的水波,散发出密密麻麻的涟漪,搅的听者心神不宁。一时间,在不影响台上两位切磋弟子的情况下,便是通眉老者都无法将彻底镇压。
“一阴一阳为之道。道,所谓道也。道坦坦,性存存,此乃道义之门……”然而便在台下弟子怒骂鼓噪时,玉台上却是异变陡生。便在天洺朗声开口间,无数朵青色莲花在天洺背后簇然绽放,散法出沁人心扉的芬芳,更是隐隐勾动天地大道,在九天上发出奔雷长鸣。
“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有者当有,无者当无,初有终有,初无终无,无中生有,有灭成无,皆是戏论,是动静法……”
然而天洺话语刚落,知竹大师便同样高声出言,同样在其慷慨激昂的话语间,玉台上二度绽放出无尽莲花。不过与天洺不同,知竹大师所召唤出的莲花为金色,在莲花深处更是有阵阵禅唱。不仅如此,金莲遍地间,更有无数棵金竹拔地而起,随风翩翩起舞。
此刻,天洺所站立的擂台一侧天降青光,而知竹大师所处玉台的另外一侧则是地涌金莲。一时间,道与佛的力量却是在玉台上罕有的同时交织显现,两股力量虽然在相互排斥,彼此竞争,但更共生共发,水乳交融,融合后的力量,却是散发出青金两色更为灿烂的光芒!
“败了,我还是败了,大师实力高强,在下自叹弗如!”不过此等异象仅仅维持片刻便戛然而止。青色莲花却是先一步凋零,天洺脸上露出的神色更是无比晦暗。
“是吗,是施主你败了么?可我为什么不这么认为?老僧为何觉得,是我败了?”然而面对着天洺有些沮丧的脸庞,知竹大师却是同样失落一笑。而便在他这一笑间,金色佛莲却是同样凋零消失。不过不同于天洺的是,在这些金色莲花消失后,代表着知竹大师本命的金竹,此刻却是噼啪发芽,俄而居然更是在上面长出了青色莲花!
“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懂了!”天洺望着金柱开玄花,却是突然间一笑,脸上更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随即,他便再度开口,却是修正了他所认为的试炼结果:“这场试炼,我看,我们还是以平局告终吧!”
“阿弥陀佛,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更何况道佛两途,本就是同一条路,其实无需分出高下,也根本无法分出高下……施主之意,老衲很是赞同,这次试炼,确实应该以平局告终!不过通过这次试炼,贫僧却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表对施主高强实力的由衷敬意,此次试炼,老僧决意弃权!”毫不犹豫的,知竹大师便点头同意了天洺的提议。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即便承认此次试炼为平局,知竹大师也执意要弃权离开。
“既然无花,何来绿叶?既然无叶,何来红花?既然大师已决意弃权,那在下自然定然要奉陪!不过这或许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们的道,历来便不适合争斗……”
然而听到知竹大师弃权的决定,天洺脸色依旧淡然,丝毫不显吃惊,但这却让台下观看试炼的弟子分外吃惊。不过当他二度开口后,这些人才听出天洺话语中的真实含义。
“既然两位参赛弟子都已决定弃权,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宣布,此次试炼,没有胜者,亦没有败者。不过按照四界试炼的规定,天洺与知竹大师却是皆没有继续参加试炼的资格了!”
通眉老者自半空中徐徐降落,看向天洺与知竹大师的目光中满是遗憾。不过既然弃权是他们两人各自做出的决定,那通眉老者也不好勉强,只得高声宣布了这个结果。
宣布完结果,通眉老者脸上表情便是再怎么悲痛与不舍,也只能接受眼前现实,一脸无奈的转身离开。而站在玉台对角默然相望的天洺与知竹大师,此刻也对彼此遥遥拱手点头,一再表达对对方的惺惺相惜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砰,砰!”然而虽然天洺与知竹大师离去的身形飘逸潇洒,但他们的脚步却异常沉重,有若千斤。每走一步,都会在玉台上留下一道无比清晰的脚印。不过转眼间,玉台上便留下两串无比清晰的脚印。显然,天洺与知竹大师的交手,依旧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