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哪里有光?如果有光,为何不照亮我前进之路,如果无光,我降落此世又究竟为何?手中利剑已然偏折化作数段,为了这早已面目全非的世界,我是否还要继续抗争?”
不知过了许久,也不知自己此刻究竟身处何方,方明就这样自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伸手所触,皆是虚无。无声、无音、无嗅,漆黑夜幕降临,将方明无感尽数切断。
不过便在此时,仿佛一道闪电劈过,方明霎时间便自沉睡中苏醒,默然伫立,静静凝望着身前这仿佛可吞噬万物的黑暗。不过便在此时,一道无比璀璨的光芒却在方明身前划过,一幕让方明倍感熟悉的画面一闪而逝,俄而便消失在黑暗彼岸,了无影踪。
“此世之世,虽然盛极一时,但彼世之世,却必定血流漂杵,生灵涂炭。我虽已建立无上佛土,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渡不得那三千大世界的无尽生灵,跳不出这片天地的本源束缚。便是我再怎样超脱红尘,但我其实依旧是红尘中人,不可将那丝牵绊彻底斩断……”
白色流光一闪而逝,紧随其后的,却是一道璀璨至极的金色佛光。它同样携带着一段令方明无比熟悉的记忆呼啸而去,金色光芒深处,却有一个面露慈悲之色的僧侣一闪而逝。
然而这光芒璀璨,在方明周身无尽黑幕的映衬下,依旧渺小如一道荧光。不过这金色佛光在无尽黑幕的映衬下虽然稍显暗淡,但却将这无边黑暗尽数搅乱。黑暗碎裂,丝丝光亮更是在黑暗深处如星辰一般渐次亮起,散发出久违的光明与温暖。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感到很孤单?可生命本就是一条无比孤独的路,自来便没有谁离不开谁……明儿,我不希望你将来能达到我这般高度,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或者,代替我或者,精彩一世,然后再无悔落幕……”
“如果有一天,你在我身边消失,我希望我还能赶得及给你一个拥抱!即便你我二人身份有别,即便他们都说你与我身份悬殊,但我希望我们依旧能将此番恋情继续下去!方明你看,这是你我初次相遇时你给我的竹笛,我依旧随身携带着呢!”
黑暗深处,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情景交替闪过,熟悉的身影依次出现又依次消失。一时间,方明仿佛站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十字路口,在这里,每一个自方明身边穿过的人,方明都对他们无比熟悉,且当听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看到那未曾改变分毫的音容相貌时,即便方明心中早有准备,也一时间,却也忍不住悄然落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九跃之境的九个层次,对应的正是修士洗尽铅华,将人世间喜、怒、哀、乐四感皆尽领悟的四个阶梯。只要修士心智到了,那么实力上涨,跨越此此层境界便水到渠成。可若修士没有参透四感,即便实力通天裂地,也无法再前进一步。心之一字,领悟一途,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
再度回首往昔,一幕幕往事从容不迫的自方明眼前掠过。这些往事,有让方明喜悦的,也有让方明沮丧的,有让方明嫉妒愤怒的,也有让方明至今依旧无法割舍的……
而显然,也正是有此遭遇,方明才会一举冲破四道关卡,晋升入九跃四感大圆满之境。
“此番我实力虽获得长足提升,但从长远看来,却并非好事。九跃之境一阶比一阶高,一层比一层更加难以攀登,需要厚积薄发方可。四感之悟我有,但对天、地、生、死四仪的领悟,我却毫无头绪。再这样下去,我最后必定会因为心魔丛生而死!”
万千年来,在九跃之境陨落的修士不胜枚举。原因无它,一旦成就九跃四感大圆满之境,修士之后五个境界的跨越与提升都会不由自主,随天地本心而发。如果说前面四感境界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引起修士心智失衡,心魔乱舞的话,那之后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的五重跨层次的提升,一旦处理不当,无法跨越,则修士必定会神死道消亡,毫无悬念的死去!
而这,显然也是天子、苦头陀与百劫仙子等人苦苦压制自身实力,始终将本身境界压制在画仙之境大圆满,丝毫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根本原因。而方明本来也是如此,但在天庭遗迹中,机缘巧合之下,方明却是得到了那无名古佛的点播。
也正是因此,方明才终于压制不住自身的实力与境界,在天庭遗址一路奔亡的路上,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晋升至九跃之境,且一突破就接连越过喜、怒、哀、乐四阶,成就四感圆满,面临九跃天、地、生、死最为苛刻的四仪考验。
而显然,这也是天子为何一念不忘,始终要将九天临仙花采撷到手的原因。当时天子、方明与知命三人一同自佛门幻境中穿过,三人实力皆在幻境中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眼下,知命因身陷玉璧之后的世界暂且不谈,既然方明实力已不可再强行压制,那天子境界的突破,显然也是板上钉钉之事,同样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不仅如此,因为天子实力压制的比方明还要凶狠的缘故,眼下天子一朝突破,跨出的步伐恐怕比方明要大上不少,形式更是必然要比方明此刻无比棘手的处境险峻百倍。
故而这样看来,天子先前那反常的举动便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也难怪在四域山试炼中,天子甚至未等试炼结束便先行离开。虽然当时天子看似无恙,但此刻方明回想才发现,天子离去时脸色苍白,且和对手交手时更是无比反常的避重就轻,没有延续他平日里一贯硬碰硬的风格,而是罕有的采用了四两拨千斤之法……
种种迹象,皆表明天子已经先方明一步站到了生与死的分水岭。方明此刻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显然在天宗未知角落,天子同样在为此事殚精竭虑,用尽一切手段。
但是当然,或许天子步伐比方明迈的要大,由此引发的危险也更是远超方明,但方明却很清楚,即便如此,天子依旧没有性命之忧。因为在自天庭遗迹中离去前,天子却是成功将九天临仙花采到手中。凭借此朵奇花的功效,天子必然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然而天子有此好运,方明却没有。同样是一般境遇,天子可以安然无恙,且行走的更远,但方明却不可以。两种境遇相比,便是方明不是喜爱攀比之人,心中一时间都升起不舒服之感,隐隐有些嫉妒天子的好运。
但是当然,方明眼下的处境可不是嫉妒或是羡慕就可以解决的,既然没有天材地宝辅助,那方明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且严格说起来,如果非要将天子与方明的境遇做一比较的话,显然是方明所获得的好处最多。九天临仙花虽然奇异,但功效毕竟有限,可方明所获得的无量仙经与佛经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可以让方明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远。
“这里,应该便是我体内产生力量的内世界吧?”
便随方明深切思索间,他身前的无尽黑幕却是尽数退去,在黑暗尽头,却有一个灿烂如日的金色球体在缓缓转动,而每伴随这金色球体旋转一圈,黑幕中便有无尽星辰直直落下,落入其中。而没有那灿烂仿佛星辰之物融入,那金色球体便会相应涨大一分,方明也会感到自身实力有了些许提升。
显然,方明在机缘巧合之下,却是再次进入内视的状态。以最为直观的形式看到了自己体内力量的演变与交叠。屈指算来,这已是方明第二次内视自己体内的小世界,那在黑幕中静静悬挂的金色球体便是方明第一次的杰作。也正是因此,方明所御使的仙力才会如此纯净,皆由内世界中此一颗星辰散发,几乎横扫同层次之人无敌手。
然而此刻,方明却是再次站立在这颗金色星辰明前。此刻,方明却并不是为加速融合内世界星辰而来,而是与之相反,方明要用无上力量,将这漫天星辰击碎,更要将这颗最为硕大的星辰粉碎。唯有如此,方明的实力才会更上一层楼!
“修仙之境,势感天地,力交众生。然众生之力何等纷杂,一介修士何其渺茫。吾唯愿一心能成,粉碎本我,破而后立,铸就无双后世辉煌!”
此刻,在方明身前的黑色光幕中,正有几行金色字迹交替闪现,对方明阐述着破而后立的真理,且这金色字迹间更是展现出一股绝对王者之气,让方明高山仰止,只能将头垂下,无比恭敬的鞠躬致意。这些金色字迹更给方明以无比亲切之感,仿佛亲手书写这些金色符文之人,与方明大有渊源。
“破而后立,破而后立……可是要怎样破,又怎样立?”
金色仙文轻轻一闪,还未等方明将之完全记牢,就消失在无尽暗幕中。方明皱着眉头轻轻思索半响,最后却是猛然抬头,遥对空中悬浮的讲金色盛日便是一指。而不过轻轻一指,方明在内世界辛苦凝聚的金色本源便轰然炸裂,声音响彻天际!
“噗!”几乎是在这金色星辰崩碎的一瞬间,方明就感到胸口一阵烦恶,最后更是忍不住喷出好大一口鲜血。毕竟这轮星辰乃是方明根本所在,虽然不破不立,但若要将之破掉,方明显然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小伤而已,都给我破!”方明轻轻伸出手来,混不在意的抹掉嘴边鲜血,眼中神色一时间却是显得愈发疯狂。随后,在方明声嘶力竭的阵阵高喝声中,夜幕中无尽星体崩碎,散落成满世界流沙。此刻,方明内世界已是一片狼藉,却是再无半颗完整星辰!
“破而后立,先破再立。既然现在已经破的差不多了,那我也该在这创造一番新天地了!”
方明淡然一笑,气息虽然一时微弱无二,但脸上却浮现出绝对自信的神色。而便在方明话语未落间,一股无形无状的火焰就开始在这些星辰碎沙上燃烧了起来。转瞬间,这股无状之火便席卷整方世界,看其汹涌燃烧的模样,似是要将此方世界连同方明一起,彻底焚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