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处处都是光,遍地皆为光。这是耀眼的光,富含哲理的光,遍照万般世界的光,驱散一切黑暗的光。方明徜徉在这无尽光海中,一时间感到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光明中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让方明感动的几乎想要流泪。
不过随后,这无尽光芒却如潮水般尽数消退,亲切的气息渐渐远离,熟悉的气息却取而代之的扑面袭来。仿佛过了永恒那般漫长的时光,又仿佛不过仅仅为弹指一瞬,方明便将前事尽皆记起,脚下更是踩到无比坚实的大地。
在死亡面前转了一圈后,方明终于安然无恙,重新返回到了天宗,四域山。
“天子、苦头陀、百劫仙子,你们都在!”熟悉的鸟语花香,熟悉的天宗气息,不过更让方明感到熟悉的,却显然还是站在方明身前之人。而见到方明归来,所有人都对他点头致意,对他展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方明,你没事吧?”然而便在此时,一道无比柔和的女声在方明身后响起,这声音淡然亦然,气息更是随风舞动,与天地无隙融合,也难怪方明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分辨的出。
“我没有事,倒是麻烦师父您亲出玄女峰了!”方明轻一转身,甚至都没有看向这伫立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便在第一时间恭然下拜。显然,此刻站在方明身后的,正是方明之师九天玄女。而再看天子等人无比恭敬站立在旁,却没有鞠躬行礼的模样,方明心中顿时恍然,显然师父九天玄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说不定便正在等候自己的到来。
“如果我够挽救那些无辜弟子的性命,便是出玄女峰千百次又有何妨?真是可惜,此次四域山试炼,我天宗至少有一百三十名弟子死于鬼修之手。也不知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千万年来第一次对我天宗发动如此凌厉的进攻……哎,倒真是苦了姜峰你了,你们那一小组的其他三名弟子恐怕早已身死,唯留你一人而已了吧……”
九天玄女微微一叹,手中古琴同样发出靡靡哀音。她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道出了天宗此役惨烈至极的损失。而当最后九天玄女话音一转,对姜峰说起话时,言语中终于罕见的浮现出哀伤之意,显然此事终于撩动了她的心弦,让九天玄女为之哀伤、惋惜。
“回师叔的话,我们小组却是死的只剩下我自己了。鬼修的能力实在太多强大,且对生灵限制极大,如果最后关头不是方明等诸位师兄师姐鼎力相助,恐怕我也要魂归鬼界了……”
姜峰目光黯然,语气更是无比伤悲,显然九天玄女的话使其重新回想起了先前种种,使得同组其他三人的死重新浮现在姜峰脑海,这自然便使姜峰满心伤悲,不胜唏嘘。
“不过不管怎样,你最终却还是活着回来了。只要活着就好,对于同组人的死,你也无需记挂在怀,毕竟他们的死和你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你所要做的,便是代替他们三人,继续努力活下去……”九天玄女对姜峰勉励的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将话语一转:“此间事了,说不得你也该回归道界了。今日你姜家对我天宗传书,笔墨间对你大有关切之意。你本是姜家不世出的天才,与姜家仙剑更有罕见的共鸣,若你就这样死了,对姜家来讲,确实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而今我天宗又值多事之秋,实在是不适合你久留。”
“谨遵前辈安排!”姜峰听了九天玄女的话,却是对其再鞠一躬,显然已接受了本家的安排。
“鬼修一事已了,四域山试炼却远远未结,弟子冒昧问上一句,不知道我天门对四域山试炼是如何打算的?是要继续进行,还是要被迫终止?”姜峰将身体立起,接着快步移向旁侧,九天玄女则也怅然叹息,未有再作言语之意。然而此刻,天子却长身而起,径直发问。
“嗯,你这问题问的却好。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天宗意见也不甚统一。鬼修的进攻虽然已暂时被我天界击溃,但门中弟子早已伤亡惨重,且鬼修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入侵。是以在此非常之时,门中大部分长老都主张立即停止四域山试炼。但是当然,此事最后的决定权仍旧在掌门。而虽然门中反对的声音居多,然而掌门师兄的最后决定,却还是让试炼继续进行……”
九天玄女听到天子发问,眉头却是一凝,接着便将门中的最终决定告知众人,目光更是缓缓从在场五人脸上扫过。不过自始至终,九天玄女的眉头都舒展过,显然她的意见与掌门相左,显然与门中大部分长老意见一致,并不赞同试炼继续。
“试炼继续?那,那便继续吧!”而显然,听到此事最终决定,方明等人也皆大吃一惊,想不到掌门居然有如此决断,会让试炼继续进行。不过仔细想想,此次试炼终结与否,其实也并无对错之分。既然鬼修已然被暂时击退,那天宗事宜,就应该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不应该被鬼界吓的乱了手脚,畏首畏尾,什么事都不敢继续进行。
故而由此事看来,天宗掌门果然为雷厉风行,行事果决之辈。
“不过试炼虽然继续进行,可你们自己也要小心,务必不要逞强斗狠。我天宗弟子本就不多,在经历此事后更要团结一心,万万不可再发生任何内耗。适当的切磋是可以的,更是必要的,但是如果在切磋中故意伤及对手性命,我天宗必定严惩不贷!”
九天玄女目光一凛,再次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停留在天子脸上的时间,却是比注视其他人的时间要长。不过但她最终将目光移开时,脸上却还是泛起了满意的微笑,接着她身影却是在原地一闪,悠忽之间便消失不见。唯有琴音不散,在原地泛起阵阵涟漪。
“真是想不到,九天玄女师叔不仅在体悟天心一途得天独厚,便是连时空大道都极为精通。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她已然能自由穿行于诸方小世界。她不过轻一抬手,恐怕就能将我镇压!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女……”
天子望着九天玄女站立之处,眼中精光连闪,显然看出了九天玄女不凡。而接着,天子更是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舞动,姿势翩跹。显然他自九天玄女身上又感悟到天地非凡之力,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于这短暂时刻再做突破!
“我们参加试炼的小组已死去三人,按照此次试炼的规定,我也没有继续参加试炼的必要了!”
然而此刻,姜峰却轻轻摇头,发出阵阵低不可闻的苦笑。不过随即他就将身体直立,身上的阴霾颓废之气更是一扫而空:“不过不管怎么说,相比于他们三人,我却能保住性命,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此一役,我感悟颇多,修真之路,我必定能走的更远!”
“那我就在这里先行祝福了!”方明听了姜峰的话,脸上却绽出微笑,接着更是对姜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相信姜峰的话,认定姜峰在不远的将来,必定会成就无双。
“方兄,能借一步说话么?”不过便在此时,姜峰目光却有意无意在苦头陀等三人身上扫过,接着更是小退几步,示意自己有话想要单独对方明说。
“当然可以。”方明听了姜峰的话,心中顿时有些讶然,不知道姜峰究竟想要同自己说些什么。
但是当然,方明知道,姜峰说的话必定会对自己有益无害。毕竟说起来,方明对姜峰有救命之恩,虽然其实这对方明来讲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毕竟救了姜峰一命,将他从鬼门关险之又险的救了出来。方明将此事看淡,但是姜峰却不可以。
“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救我?”果不其然。当方明跟随姜峰走到僻静之处时,姜峰第一句话便将此事问出。显然自尊心极强的他,对此事耿耿于怀,有些不能接受自己为方明所救。但是当然,在姜峰看来,他更看不懂方明为何要救下自己。
“救了便是救了,既然我有余力救你,当然要把你救起。”方明眉头一皱,显然觉得姜峰的话有些多余。虽然人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此事毕竟涉及到一条人命,且姜峰平日里虽然为人高傲,但本性却不坏,在与鬼修交旋时更是不遗余力,没有藏私。
既然方明平日里没有与姜峰交恶,那这样的人显然能帮则帮,结个善缘也是不错。更何况姜峰来自神秘道界,更是姜家未来家主的不二人选。即便方明没有功利之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救这样的人,将来必定会是有用的。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是烂好人一个。”姜峰高傲的看着方明,身上强势无双的气势再次腾起,将方明衣襟吹得烈烈飞扬。不过最后,姜峰身上的气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缓和:“但是不管怎样,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这恩情我会谨记于心,在你关键时刻必有报答!”
“那好,我就等着报答了!”方明听了姜峰的话,却是耿直一笑,知道此刻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如果说些矫情的话还会疏远两人因意外拉近的感情。是以方明索性便直接顺着姜峰的话往下讲,言语虽然耿直,但却能拉近两人的距离,这也更是方明的本性,直率而不做作。
“小心与你一队的人。”听了方明话,姜峰同样微微一笑。不过随即,他脸色便郑重一凝,对方明出言警告,示意方明要小心天子等人。
“哦,为什么?”方明听到姜峰的话,眉头不由轻轻皱起。这一路上行来,天子等人表现固然不俗,方明也更是看到他们许多人知的秘密,但方明却不认为,他们哪里需要自己防范。
但是当然,方明看不出,却不代表着没有。姜峰出身修真世家,对天地间修真轶事都熟悉非常,他自然能看出方明看不出的东西。而对于姜峰话语的真实性,方明更是毫不怀疑,因为姜峰根本就没有欺骗方明的必要。
“首先,你要提防天子。这一世对你来讲自然为真,但对他来讲却根本是虚幻。此世根本是他九转入世修行的某一世,即便他死去,神魂也能在瞬间归体,重新开始未完的下一世,或是立即自九转沉睡中觉醒。据我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魔域不世出的强者。对他你一定要分外提防,尤其小心不要被他拼死,否则对你来讲便太不值了!”
果不其然,姜峰所提出的第一人,正与方明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却是天子无疑。此刻姜峰的话已然印证方明心中所想,又一次为方明敲响了警钟。
“而那个苦头陀,你也需要防备一下。”然而出乎方明意料的是,姜峰第二个提出的人,居然是始终一脸慈悲之色的苦头陀,这可当真出乎方明的预料。
“不要被他一脸慈悲之色所迷惑,此人的真实实力,恐怕甚至不在天宗诸位长老及掌门之下。我真不知道天宗为何会放此等无比危险的人物进来。就在先前我们与鬼雾对峙时,那鬼修之所以潜伏在暗处,迟迟不肯现身,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为苦头陀所慑,不敢轻易现身。”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方明听了姜峰的话,却是一阵点头,示意自己已然记牢。
“至于那百劫仙子,虽然你不怎么不需要防备,但我也觉得,你需要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看到方明一脸郑重的神色,姜峰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出言谈及方明小组中的最后一人:“在百劫仙子离去之时,虽然她一再遮掩,但我看得分明,她所借用的远古神魔之力,分明是西王母直系之力,也就是说,她便是西昆仑下一代西王母。但是西昆仑现在的情形却有些不妙,完全是一滩浑水,虽然她不会你有什么威胁,但是为了明哲保身,我还是建议你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不要意外搀和进西昆仑这潭浑水,以免意外陨落……”
“我知道了,姜兄提点!”听到姜峰之语,方明自然是感悟颇多。心中一些模糊之处已然被豁然点通。不过当然,方明在处理与这些人的关系时,自然会有自己的标杆,不会一味按照姜峰的意思来处理。道不是方明不放心,而是方明也有自己的打算。
便如百劫仙子,即便方明知道和她走得太近,自己势必会卷入西昆仑这潭浑水,但显然为了殷素素,方明却是再无其它选择。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