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于天宗修行,生来变为纯阳境界强者,十岁更是破入天命之层,洞察天地至理,已然濒临画仙边缘。我虽生而不知,但不论学什么都是一等一的迅捷。这天宗虽大,但是何谓我同一门辈的存在却并无一人能将我压制,仅仅此刻万界大门敞开,才仅有此一位修士以逆天气运将我比下,我不是天才,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够称为天才?”
就看着缓缓走上玉台的天子,方明识趣的保持了沉默。台下观看试炼的弟子也不知为何,喧哗的声音也转而渐小,以至于最后鸦雀无声。不过就算天地崩塌,万物失音,也总会有一人开口驳斥天子之语。而这个人,便叫做天洺。
“我前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天才乃是拥有上苍厚爱之人,而并非那些仅仅拥有一点天赋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蝼蚁。天赋较之常人较高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这份天赋使得拥有它的修士一叶障目,故步自封,只知炫耀卖弄自己,而不知天地浩渺无穷,最终吃亏的,恐怕也会是他自己!”
天洺的声音已然渐渐转冷,可是天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语气依旧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天洺一条退路,针尖对麦芒,仿佛两人有生死大仇。
“师弟批评的是,我受教了。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理,我自始至终都放在心上,不敢有丝毫倦怠。更何况此次试炼我已经败给方师兄,今后更是不敢再以天才自称。但是……”
天洺态度恳切,言语之中更是饱含诚恳,但是任谁都能听清他言语之中的萧瑟杀气,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毫不掩饰他对天子的厌恶:“但我即便不是天才,即便天赋距你相差甚远,但是此刻你无端登台指责于我也是毫无道理。而且听你话里桀骜不驯之意,似乎除了你是天才之外,这世间竟然再无人能入你法眼,那说不得,我也只好和师弟做过一场,请师弟好好赐教一番了!”
天洺说着话,愤怒的眼神陡转为无尽恭敬,已然在瞬间无比期盼的转向掌门,显然是想要争得掌门点头。毕竟虽然天子登台挑衅,但一切流程依旧要依照门派的规矩来。天子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天洺却是从小自天宗长大,不能放肆。
“其实我门举办试炼的真意,不过是为了选拔出门中真正出类拔萃的弟子,并让你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如果你们可以秉承切磋之道,遵从同门之谊,那切磋一下也并不丝毫不可。但是如果仅仅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那这样的切磋,不比也罢!”
天宗掌门脸色凝重,显然已看出此两人之间的真火。方明更是在一旁看的分明,如果掌门真允许他们动手,那天子虽然第一个出言挑衅,但反而好说,肯定不会下死手,但是天洺自小在天宗养尊处优长大,从未被人如此当面指责羞辱过,如果一旦让他与天子交手,恐怕必然会打出真火,甚至是不死不休之局。
不过方明更是知道,掌门此时之所以阻止,更是因为天子实力深不可测,这天洺实力天赋虽强,但此刻怒火攻心,早已乱了方寸,如果当真让他和天子动手,只会适得其反,使得他的心结越拧越深。
“天洺师兄看起来,似乎觉得我的话很不中听啊!但我这人想来心直口快,一向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样想来,恐怕我还是真的有些失礼了呢!”
天子口中虽然说自己失礼,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傲慢无比,紧盯着天洺的双眼更是充满嘲讽,浑无忏悔之意。而接下来,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更是将两人之间的矛盾推上高潮,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师兄,我在话语之中提到两点,你似乎理解错了。第一,我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便再无天才,只是认为你天赋不够,不能担此命好而已,第二,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要和你交手,或是赐教于你。因为在我看来,和我交手,你根本不配!”
“哗……”天子的话说的无比轻巧,但是脱口而出,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台上台下所有人失声惊呼,就连掌门的脸色都随这句话而变得阴沉了下来,更逞论他人。
其实便在天子登台之后,人们便知道天子狂傲,更知道此事难以善了,但却没人能猜出天子会狠厉至此,字里行间完全不给天洺留脸,完全在用诛心之语痛打天洺耳光,且一下比一下狠,一次比一次响亮!
“我不是天才,我自己有数,但我却不认为你有教训我的资格。你称呼我为蝼蚁,你自己却又算得了什么?真要生死相搏,我不过用一字真言便可将你轻易诛杀!”天洺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明显在安抚自己的情绪,双拳更是握紧复又松开,一如此刻他起伏不定的情绪。不过等半刻之后他再度开口时,他的语气依旧充满愤怒,话语里的惊世杀气根本无法掩饰。
而在对天子说出表明自己态度的话语后,天洺旋即将目光转向天宗掌门,目光里充满浓郁的恳求之色,话还尚未出口,便已然让人无法拒绝:“天洺自小在天宗长大,聆听教内先贤前辈教诲,无一前辈不称呼我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是今日此人却无端上台挑衅,虽言我应将道心收敛,包揽天地,但是对于此诛心之语却还是无法忍受。在这里,天洺还请掌门看在我天心一脉、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给我一次出手的机会,让我一雪此番羞辱,天洺必然感激不尽!”
“试炼切磋,本就是在旗鼓相当的两名弟子间举行。我知道你渴望雪耻的决心,但你的实力不过如此,就算再怎样怒发冲冠,再怎样失态,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和我交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更何况我根本意不在你,而在于将你击败的方明。你连这个丹田被破的残废都战胜不了,又怎能配当我天子的对手?”
天洺求战之意无可遏制,天子的话语却也是与其针锋相对,两人之间的温度已然降至冰点。方明在旁边早已冷眼看出,就算他们两人此时不战,今后也必定会有一战。还不如就让他们现在动手,至少还有掌门在旁监督,不至于出什么不可控制的混乱。
“这……天洺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天子便是本日参加第三场试炼的弟子,且这第三场试炼与其它试炼不同,只有天子这一个擂主,其他弟子虽然也有安排与天子交手,但都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出现在擂台上的。天子实力高强,说话自然会有些心高气傲,你们同为天之娇子,一些小事当真不必放在心上。”面对天子与天洺的请求,天宗掌门一时间不由得犯了难,饶是他身经百战,历经千年,但是此刻也只能打打擦边球,不敢轻易回答。
然而掌门的回应虽然隐晦,可其中的意思但凡明白人都能听清,其中满含对天洺的告诫之意,想要让其停手,不要继续同天子纠缠。天洺虽然天才,但却也不过参加第二场试炼,可是这天子却是最终试炼的压轴弟子,实力自然要在天洺实力之上。
“这样最好,既然他是第三场试炼的擂主,那不妨现在就开始第三场试炼,全由我来充当第一个挑战者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资本对我如此嚣张!”然而盛怒之下的天洺早已失去理智,只听进了掌门的话,却并未听清弦外之音。听到掌门的介绍后,却是猛地向前迈了一步,不退反进,铁了心要同天子死拼到底。
“方明,对于此事你怎么看?”然而掌门久久沉默不语后,却猛然间将战火引到了方明身上。方明本来正在一旁美滋滋的看着好戏,经掌门这一语挑拨,登时发现此地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再也无法保持低调。
天洺还好,看向方明的眼光虽然多有不甘,但总还算客气,然而天子看向方明的目光却饱含战意,恨不得现在就拨开天洺和掌门,和方明展开惊天动地的一战。
“回掌门的话,我认为天洺师兄应该和天子一战!”方明眉头紧皱,装作深思苦虑了一番,接着便做恍然大悟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便在方明提出此意见之后,他非常满意的看到掌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方明一时间不由在心中暗自哂笑。
其实掌门的意思,方明是再清楚不过,掌门是看天洺与天子交手势必会败,这才会想让方明插手,为天洺挡上一挡。可方明又不是傻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去干,更何况方明现在丹田被破,根本是废人一个,还能拿什么和天子斗?估计两人才刚刚交手,方明就被天子一巴掌拍成肉加馍了。
“可是方明,天子提出交战的对手,是你而非天洺。如果让他们两人交战而将你搁之一旁,你心中是否会有不满?”掌门再将眉头紧皱半响,最后松开时,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不满,我为何会有不满?切磋一道,本无高下,更无缓急,既然天洺师兄想要先出手,那我就让他先出手又有何不可?”方明太极怎么圆怎么打,丝毫不沾此种因果,不惹祸上身。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和天子交手,我也不勉强你。”掌门见方明再三拒绝,知道他已然坚定了自己防守的信念,不会和天子交手。是以他只能微微长叹,再度转向天洺:“天洺,你的说法确实无可反驳,第三场试炼确实可以现在就开始,你也有权挑战天子。不过却需要依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在你前面,还有许多弟子……”
“我欲挑战天子,有谁在我之前?”然而还没等掌门把话说完,天洺就猛地转身向台下询问了起来。他言语冰冷,眼中满是杀意,所以弟子触及到他凛冽的目光都自觉避开,不敢与之对视。
“天洺,你这是何苦……”掌门见天洺执意至此,终于忍不住摇头叹息。
“我愿先你与天子一战!”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更为凛冽的声音在玉台下响起。在一片寂静中,漠元一步步登上玉台,脸上的表情,是万年不化的倨傲与倔强,手中长剑,更是已霍霍拔出,直指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