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轻云淡,二人相视无言。
姝爻坐于秋千之上,缓缓的荡着,衣裾飘飘,隨风舞动,直如梦里仙灵、天宫瑶娥,其形幽静典雅、甜恬淡静。
张醒言则坐在树下,独自抚琴,只见他双目似睁还闭,面色似忧还喜。琴音深静柔和、中正敦厚、清微淡远、美而不艳、哀而不伤、清迥幽奇。
一曲终了,琴声止歇。二人各自回味,相对无言。
“琴音之中,可听出其雅正中庸,隐逸虚静。你在琴乐之上,只能算是技法纯熟,若想有所大成,需常聆听大道天籁,悟其天地至理,以期达到大音希声、至乐无乐之境地。“姝爻道,她双目望向远方,脸上淡有愁思。
“还是姐姐教导有方,我才能于琴乐之上,有所小成。”张醒言道,同时用布轻试琴面,最后放入琴盒之中。
“你现在只是技法纯熟而已,若有着一日,能得琴之奥义,达到人琴合一之时,便可知道,琴音之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姝爻道,她轻轻的从秋千上滑下,坐到张醒言对首。(注一)
“若非姐姐,我还不知琴乐之中,也可参悟天地,修身炼体。”张醒言叹道,这些天来,他每日练琴,直感心平气静,似要于天地融为一体般,甚到可以微微左右天地万物的灵气运行,所得甚至多于这些年的修炼。
收好琴后,张醒言开始为二人准备茶汤。
“你不是曾问我,我为何进入屋中便消失不见吗。”姝爻道,这几日,她总是如此心神不宁,不见笑颜。
“姐姐说要待我琴乐有成时,才将其告诉我。”张醒言道,他低头处理茶器,也未注意到姝爻现在的表情。
“现在就差不多了呢。”姝爻道,见对方端起杯子,姝爻微微一笑,将其接过。她的手虽然在几天后便已全愈,但这煮茶抚琴之事,却依然让张醒言去做。
“姐姐有何事不开心。”张醒言这才发现她的不妥之处,这些日子他专心练琴,心无杂念,且对方掩饰的也是极好,他自是未注意到。
“天下总归无不散的宴席,你于此呆了许久,也应离开了。”姝爻幽幽道,她低头轻抚琴盒,强忍悲伤,却依然滴下一滴泪来,她怕伤了琴,让其落在衣袖之上。
“姐姐找到出路了,我们一起出去可好。”张醒言道,本应是高兴的事,此时二人却是高兴不起来,张醒言早就有了感觉,他与姝爻不同。
“这是姐姐的命运,姐姐不可能离开这里,离别之前,姐姐再为你弹一首吧。”姝爻道,她行至河边,净手之后,才取出琴,轻抚着绞合的弦,琴身的断纹,琴背的刻饰,闭目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