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谢谢嫂子,不然我们娘几个都没个去处,若不是您包容,咱们就算有家也回不了。”孙文锦装模作样的试了试眼泪。
见苏夫人并不接她的话,又继续道:“说起咱们家锦年,跟雪卿可是同一年的,只是雪卿似乎还要大一点罢?”
苏夫人略有些迟疑,“雪卿刚及笈,锦年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了吧,怎么?竟还比咱们雪卿小?”
“那可真是巧了,咱们锦年是九月的,整好是今年九九重阳节那一日满十五。”
苏夫人用帕子掩了嘴角,故意试探道:“我记得你当年不是一月才嫁过去?路上差不多要颠簸一月,难道锦年难道是早产?”
孙文锦双目转了一轮,似笑非笑望着苏夫人,“您怎么这样说?”
“咳,绮儿可还好?”苏夫人被她瞅着浑身都有些不对劲了,装作轻咳了一声,转了话题。
“还好。”孙文锦不咸不淡道:“不知嫂子可知道安和公主?”
苏夫人疑惑道:“安和公主?不就是十几年前那个被俘的敌国公主?突然提她做什么?”
“没什么,最近听到些传闻。”
“什么传闻?”难道是关于苏家?
孙文锦笑了笑,“不过是外边乱说的,我也是随口一说,嫂子不用费心听。”瞧着沈如君这模样,竟是半点不知道安和公主的事,那为何程念初说自己只要一提安和公主便能化险为夷?就能让苏盛年承认她们母子二人?
到底是什么事?今日自己只是试探了一下苏盛年,果然又有,但是现在沈如君却是一副好不知情的样子。
苏夫人便也不再揪着那个问题,随口问道:“住得可还习惯?”
孙文锦半真半假道:“自己的家怎么会不习惯,这园子我打小便住着,只是从前我都是跟着姑妈住在这正院里头……”说着又忙朝苏夫人道:“嫂嫂您别多想,我这也是一时感慨。”
苏夫人的脸更加沉了,她这是叫自己别多想吗?她这分明就是叫自己多想!什么叫自己的家,苏府什么时候成了她姓孙的家了?什么叫从前都是住这正院里头,难不成她一回来自己就得将这正院挪出来给她住?别说她还只是个表姑奶奶,就算是亲姑奶奶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李嬷嬷走进了,正巧听到这话,顿时便冷笑了。
“表姑奶奶莫不是魔怔了?您的家可是在河北府可不是咱们苏府,再说了,往前老夫人是看在您是她亲侄女的份上才让你住在正院的耳房,现在老夫人已经仙逝了,这正院的主子都换了,你可见过主人不在了她养的雀儿,狗儿猫儿还住在原处的?”
听了这话孙文锦的脸顿时便绿了下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李嬷嬷一张巧嘴倒是将我刺啦得体无完肤了。”
“好了,都别说了。”苏夫人沉着脸道:“若是没什么事你就早些走吧,绮儿不是病了吗?”
孙文锦暗自撇了撇嘴,“嫂子,别怪我这做小姑的没提醒您,您这日子也过得忒糊涂了点。”
说罢,孙文锦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苏夫人便跌在了贵妃榻上,“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糊涂了?难道苏盛年竟又跟她有了什么关系?她方才一直替那个李锦年,莫不是真是她和苏盛年的孩子?呜呜……这可怎么办,若真是老爷的孩子,那念初又该怎么办?”
李嬷嬷叹息了一声,这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绵软了,心里有事为何不直接逼问那孙文锦,还任她在自己面前猖狂,若那李锦年真是老爷的骨肉,那也是庶子,何况现在老爷根本没有发话,再说了程念初也只是个养子,而且养他之前他早已记事,夫人又何必替他操心。
“夫人,您先别急,那李锦年就算是老爷的骨肉也妨碍不了大小姐二小姐,至于程少爷……到时候老爷自然有安排。”
苏夫人却似乎没听到,依旧自顾自的哭着,“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念初啊……”
八月下旬,天气愈发燥热,左右无事,苏记的事情也早已安定了下来,青木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苏记有他和金大胖完全不再需要凤泽,兵器军械的事情一直交给青山在管理,至于红尘阁与七味斋只需要青山每月去一趟将利润收回来。
毒辣的太阳能把人晒得脱皮,苏雪卿索性便窝在家里不出门了,李罗绮病好了以后愈发爱与苏雪卿亲热,每日必来卿园报道,每日与凤泽在一起,俩个人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反倒是苏雪婉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偶尔在苏夫人那里见一面也是匆匆离开,只是近来苏雪卿发现她愈发的水灵了,整个人像抽条一般的疯长,眉眼里更是褪去了青涩,愈发像个大姑娘……江南已经连续出了两个月的大太阳,整个金陵城都热滚滚的,苏雪卿坐在房里,屋里四周都摆着冰盆,紫菀与青黛两人一边一个替她扇着风,自从上次苏雪卿与青空交代好生防备青黛以后,青空便轻易不准青黛进正房里来,正巧这些日子青黛自己也觉得身上懒懒的,整日犯困,像是怎么也睡不饱似的,于是也了的清闲躲在耳房里边替苏雪卿做绣活。
此时青空与凤泽一道去了苏记查账,这才叫青黛与紫菀进来伺候,青黛一边替苏雪卿打扇子一边悄悄的打着哈欠,紫菀见她这模样暗自撇了撇嘴,似乎对她这样不大满意。
青黛总觉的这屋里凉飕飕的,小腹似有些坠痛,但是见苏雪卿认认真真的在看着书便也不敢打扰,只好忍着。
过了一会子,青黛更是觉着下边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下,想着自己已经月余没有来月信了,现在只怕是来了。
“小姐?”
“什么事?”苏雪卿眼睛依旧没有离开书本。
“奴婢身子不大利爽,能否先下去?”青黛有些讪讪的开口。
苏雪卿这才瞥了她一眼,却见她脸颊惨白,在这清凉的屋子里额上却尽是汗珠子。
紫菀在一旁道:“青黛姐姐,不是我说你,这些日子您也休息够了,怎么青空姐姐离开才多久你就又累了?”言语中示意青黛这是装病偷懒。
青黛听了这话脸上便更难堪了,心口更是闷得难受,两眼一黑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呀!小姐!”紫菀吓了一跳,望着苏雪卿不知该怎么办。
苏雪卿忙蹲下来替青黛把了脉,脸上一沉,“去外边叫两个粗使婆子来,将青黛抬回自己房里。”
“哎!”紫菀丢下扇子匆匆而去,苏雪卿将青黛的襦裙翻开,只见裤裆里一片血红。苏雪卿的脸上更不好了。
不一会儿那两个洒扫的婆子便手忙脚乱的将青黛搬回了自己房里,苏雪卿开了张方子给紫菀去煎药。
紫菀在苏雪卿面前虽不敢太过放肆,一出门便朝地上淬了一口,“偏生就她病得是时候,大热天的还得伺候她。”
一碗热汤药灌下去,青黛悠悠转醒,见苏雪卿坐在自己房内,青黛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你还是好生躺着吧。”苏雪卿听见动静,见青黛已经醒了便转过身子冷眼瞅着她,“你月信多久没来了?”
“也没多久,向来不太准。这次多谢小姐了。”
“你以为你这是来月信了?”
青黛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难道不是?”
苏雪卿冷冷一笑,“你差点小产。”
“什么!”青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着双眼望着苏雪卿。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苏雪卿冷笑道:“七月六日那天你跟着我还有程念初一起出去,后来发生了什么……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
青黛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一****明明不是晕了过去吗?难道是那个白衣男子告诉她的?若真是这样那那个男子跟她关系肯定不菲,为何我一直在她身边却从未见过那么一个人?
“小姐……”青黛艰难的开口。
苏雪卿适时制止了她,“你不用狡辩,你只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
苏雪卿笑了笑,“不若你告诉念初哥哥吧,这也是他第一个孩子,没准他会很开心,你能母凭子贵也不一定。”
青黛脸上一丝喜悦一闪而过,“小姐你不怪我吗?”毕竟,苏雪卿与程念初还没成婚,自己这个丫头就捷足先登怀了孩子。
“我有什么好怪你的。”苏雪卿起身,“我不怪你。”说完便转身走了。
青空与凤泽刚巧回来,见苏雪卿从青黛房里出来都有些惊讶。
“小姐,你怎么在这?”凤泽直接开口问道。
苏雪卿勾了勾唇角,“自然有不得不来的理由,苏记怎么样?”
“生意倒是不错,只是……”凤泽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些迟疑。
苏雪卿笑了笑,“只是钱依旧不见踪影是吗?”
“嘿嘿……”凤泽眯着眼睛一笑,“小姐知道就好,到时候可别赖我跟青木将银子蔑了银子。”
苏雪卿有些好笑道:“我就说怎么今日非得叫青空与你一道儿去查账,原来是以证清白。”说着眼角带笑的瞥了青空一眼,“我看你们也是一丘之貉,青空可是青木的亲姐姐。”
凤泽顿时就急了,“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青空姐姐可是您最信赖的人……”
苏雪卿噗嗤一笑,“你个不开窍的。”说完便转身回了房。
凤泽有些不解的望了青空一眼,“小姐这到底是信我们还是不信呀?”
青空瞥了她一眼,甩下一句,“我就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能就能跟绮儿小姐玩到一块去。”便施施然走了。
留下凤泽一个人在烈日里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