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成了麻花藏在棺材里边,压抑感油然而生,外边一切声音都被放大无数倍传了进来,苏雪卿仔细辨听却只能听到车轮滚动和马蹄声。
心底的绝望慢慢在扩张,苏雪卿极力挣扎着,忍着剧痛踢打着棺材板,可是马车一路晃荡,似乎根本没人发现自己。
苏雪卿被颠得七荤八素,数次晕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过来却被捆住手脚绑在了一个粗壮的柱子上边,依照苏雪卿的经验她现在应该在船上,周围这般紧仄潮湿应该是私家底层的杂物仓。
自己身上的伤被大致处理了一下,衣裳也换了一身蓝底白花的断卦背心,靑布裤子。
苏雪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好像要冒火似得,苏雪卿能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的温度也颇高,只怕是因为受伤太久没有处理引起的,况且这么久自己粒米未进,这会儿能醒过来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独自蜷缩在黑暗中,苏雪卿这会儿头昏脑涨,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吕老头只怕想将自己圈养起来,榨出自己的医术知识,若是叫他成功了只怕今生今世自己都只能在他的掌握之下活着,若是他再恶毒一点……
苏雪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人彘’两个字,经不住心中一寒兀自打了个寒战,瞧着那老头阴森的模样未曾做不出这样的事。
还有青空,苏雪卿脑海里浮现出前一世青空被奸污后咬舌自尽的模样,鲜红的血汩汩的从嘴里冒出来,原本清澈细致的眉眼里满是扭曲的恨意……
苏雪卿绑在身后的狠狠的抓住那木头柱子,若是叫她逃出生天她一定要将背后害自己的人碎尸万段!还有吕老头,他不是喜欢用医术折磨人吗,自己就叫他成为药人,日日在他身上炼药试毒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幽暗的船舱里边苏雪卿眼中迸发出的寒光亮得吓人。
突然,“吱……”的一声,船舱顶上的木板被掀开,刺眼的光线倾泻进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苏雪卿不禁眯起眼睛,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船娘打扮的女人端着什么走了进来。
是个女子,自己是不是能够有机会抓住她的怜悯心?苏雪卿脑海中灵光一闪,即刻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那人下来后边将顶上的木板关山,掏了个火折子吹燃点燃了手上的油灯盏。
昏黄的火光下,苏雪卿总算瞧清楚了她的模样,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稀稀落落的长在高耸的眉弓上,单眼皮,颧骨高耸脸颊深陷,皮肤有些黝黑粗糙,这样的人一瞧便是内里苦辣之人。
苏雪卿也歇了装可怜以求她心生怜悯的心思,于是坐直了身子更加仔细的打量着她,此时头上包着一块蓝色碎花头巾,深蓝色的短褐衣裳,宽大的裤子,腰间缠着一条银色腰带。在水面上放眼望去十个船娘有八个是这样的打扮。
那女子举着灯盏走到苏雪卿身边,将手里的灯盏远远的放开,而后将手中的盘子放在苏雪卿脚边掀开那帕子里边是一碗水是两个荞面馒头。
而后那女子便松开苏雪卿一只手,“吃吧。”那女子的声音极为粗糙低沉,就像是敲打破鼓的声音。
苏雪卿手腕上的伤已经大致处理了一下,这会儿用白纱布包裹着,手指倒是还能动,苏雪卿指了指自己嘴上的布条,那妇人点了点头。
苏雪卿这才伸手扯开,“大姐,谢谢您。”
那女子扫了苏雪卿一眼,没有说话。指了指那盘子里的食物,苏雪卿也没矫情伸手拿了那馒头便大口啃了起来,她已经三四日未曾吃东西了这会儿
待苏雪卿吃完,那人端着盘子便要离开,“哎!大姐。”苏雪卿忙叫住了她,而后有些尴尬道:“我想方便一下。”
那女子嫌恶的看了苏雪卿,见她俏脸涨红确实是一副羞怯却无奈的模样这才一脸嫌弃的上前来解开苏雪卿脚上绑着的绳子,却将她手上捆的绳子紧了紧,而后一把将苏雪卿扯起来。
“走吧!”
“是是是。”苏雪卿忙不迭的点头。
苏雪卿跟着那女子走到船尾供人方便的那间船舱,那女子将苏雪卿一把推了进去,拉紧了捆着苏雪卿双手的绳索,捂着口鼻满是嫌恶道:“里边有马桶,快点!”
苏雪卿将手提起,“这个您不解开我怎么方便。”
那女子瞪了苏雪卿一眼,不甘不愿的扯开,边扯边教训道:“别耍滑头,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苏雪卿畏畏缩缩的走了进去,一关上房门苏雪卿便敛了自己脸上那可怜巴巴的神色,凝眉沉思。
现在在水上,大魏的水域是凌少龙的天下,自己只要能递出一丝消息不怕凌少龙找不到自己。只是萧千然会将自己失踪的消息告诉凌少龙寻求帮助吗?若是凌少龙根本不知道自己失踪只怕自己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苏雪卿低头沉思了会儿,自己得做两手准备。
苏雪卿走到船舱边,费力推开那扇窗户,透过这扇小窗能看到外边的水,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河面上不见任何其他的船只,只可惜这窗户只有人的脑袋般大小否则自己便能逃出去了。
苏雪卿微微叹息了一声,现在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苏雪卿低头瞧见自己手腕上缠的纱布,顿时福至心灵,将自己手腕间的纱布撕扯开来,手腕上翻卷的皮肉已经被贴合在伤口上,还上了药此时血已经止住了,苏雪卿咬牙捏住那块有些微微泛白的皮肤,狠心一扯,钻心的疼让苏雪卿的脚趾都微微曲了起来。
伤口被撕开,鲜血立即汩汩冒出,苏雪卿将手中的纱布撕下一截沾满了鲜血,而后塞出窗户,满沾着粘稠血液的纱布黏在船身的木板上边,苏雪卿怕不稳妥又稍稍留了一个尾部将窗户关好夹紧那血纱布。
此时外边那女子已经在叫唤了。苏雪卿忙用剩下的纱布将手腕上的伤口缠好,而后打量了那窗户几眼,见瞧不出什么破绽苏雪卿扬声回到,“就出来了。”
苏雪卿出来后那女子伸头朝里边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将苏雪卿的手给捆住。
“大姐您轻一点儿。”苏雪卿可怜兮兮的望着那女子,“您方才扯开着绳子的时候都将我手上的伤口给扯开了。”
那女子瞧了一眼苏雪卿的手腕,见那纱布上确实有鲜血缓缓渗出,眉头一拧,却没有回话。
苏雪卿又捆绑在那阴暗潮湿的船底,那女子走后苏雪卿心里一直在盘算这怎么自救。
虽然那船尾绑了血纱布,可是那纱布到底不起眼,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是求救的信号,希望到底太过渺茫了。
苏雪卿幽幽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那吕老头要将自己带道哪里去,自己失踪都三四天了,萧千然那混蛋怎么还是找不到自己!
现在自己唯一的筹码便是满腹的绝本医书,若是自己能见吕老头一面也许能够用这些个珍本换一点点可用之物。
晚间时候,那女子又来送吃的,苏雪卿开门见山道:“我要见吕老头。”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没打算搭理苏雪卿。
“你跟他说,我现在就给他默写《玉氏针谱》。”苏雪卿的话音刚落,船舱上边的木板便被掀开,“当真?”
苏雪卿抬头,便见吕老头匆匆走了下来,精光四射的老鼠眼滴溜溜的打转,“你当真愿意现在就默写《玉氏针谱》?”
“当然,只要你给我一张桌子,笔墨纸砚,还有灯。”苏雪卿咬唇,“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吕老头谨慎道。
“我要吃肉,还有,我的伤很严重,我要上好的金疮药还有顶级的玉雪生肌膏。”苏雪卿故作蛮横道:“还有,我讨厌这个女人,你把她杀了。”
苏雪卿的话音刚落,旁边那女子狠狠瞪了苏雪卿一眼,急声道:“阿叔!”
吕老头打量了苏雪卿一眼,冷冷一笑,“前面两条我可以满足你,但是这最后一条却是不行。”
苏雪卿咬牙,“那至少不要叫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刚才都说了要杀她,我怕她会报复我,折磨我。”
白日里去方便时苏雪卿便听到外边只有吕老头和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说明这船上应该只有三个人,若是这个女子不来监视自己那便只有吕老头或者另外那个男子。
而吕老头生性谨慎,他绝不会放心自己在这船舱底下呆着由着这个女子和那个男子在上边。
果然吕老头想了想,朝那女人道:“冬姑,去叫阿邦来守着。”
那女子狠狠瞪了苏雪卿一眼,转身上了船舱。
不一会儿那个叫阿邦的男子便端着笔墨纸砚还有烛台下来了,吕老头仔细交代了一番又警告了苏雪卿几句,而后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