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依旧不见凌少龙回来,望着昏黄飘忽的灯光苏雪卿心中万般无奈,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三更时分,外边的梆子声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很远……
一旁小憩的青空和青木都被惊醒,睁开眼便瞧见苏雪卿起身缓缓朝外边走出,青空忙跟了上前,担忧道:“世子妃?”
苏雪卿回过神朝青空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是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眼底一片青黑,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此时也黯淡了下来,透着一股疲倦。
“小姐莫太过担心了。也许世子现在好好的呢。”青空伸手扶住苏雪卿的手臂。
苏雪卿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雪卿忙奔了出去,果然是凌少龙回来了。
凌少龙神色也有些倦怠,朝苏雪卿道:“去准备准备,卯时初进宫。”
苏雪卿抿着唇角点头,没有多问便回了房准备,东边的启明星升起时凌少龙领着苏雪卿到达宫门口一侧的鼓楼,苏雪卿一瞧竟是顾简珏与白寻两个在那里候着。
凌少龙上前,“就是她。”
顾简珏脸色一绿瞧着苏雪卿,“祖师奶奶。”
凌少龙一愣,“啊?”
白寻嘴角微微翘起,朝凌少龙戏谑道:“少龙你不是号称百事晓?怎么连苏小姐师从顾神医都不知道,顾神医就是阿珏的太师祖啊。”
凌少龙尴尬一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说罢一撩袍角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既然如此你们更要上心了,这会儿卯时快到了你们不是要入宫?”
苏雪卿朝顾简珏道:“这会儿你们为何入宫?”
顾简珏恭恭敬敬道:“孙儿也不知道,只是爷爷叫我入宫。”
苏雪卿又望了望白寻,“那为何白少爷要与你一起去?”
“他?他是圣上亲召入宫的。”
苏雪卿颇为意外,疑惑的眼神望向白寻。
白寻微笑,“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凌少龙催促道:“进宫不就知道了,猜来猜去多费劲。”
苏雪卿扮作白寻的侍从,三人一路进宫,宫门口那侍卫接过顾简珏递过去的令牌看了一眼,“只有两块令牌,怎么有三个人?”
“这是我的侍从。”白寻笑容温雅,指着苏雪卿道。
那侍卫扫了苏雪卿一眼,见她是个瘦不拉叽的少年,再看看白寻笑容清雅自在倒也没有多加为难,一抬手,“放行!”
苏雪卿三人一路轻车熟就进了宫,顾简珏领着两人直奔养心殿。
一路上不时可以到遇到成队逡巡的侍卫,每一个人都敛眉肃颜,整个皇宫似乎压着一块铅云叫人透不过气来。
三人到达养心殿门口,门口的小太监匆匆去报了金全福,不一会儿金全福便匆匆而来,见顾简珏和白寻便道:“跟咱家来。”突然又一愣,圆脸上那双眯成缝的眼角突然睁开,精光一闪。
“世子妃您这么着不大好吧。”
见金全福认出了自己苏雪卿索性不打算隐藏了,正打算将头上的帽子取掉金全福却暗中按住了苏雪卿的手,随即转身走了,似乎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
苏雪卿与白寻顾简珏对视一眼,随即明白了过来,金全福这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继续缩手缩脚的跟在白寻身后。
金全福领着三人走到养心殿的偏殿,从角门悄悄走了进去。
进去后里边一片昏暗,窗户都糊了厚厚的油纸,苏雪卿眼睛适应了许久,只瞧见偌大的一间宫殿中间空空落落的摆了一张床,其余空无一物。
此时床上蜷缩着一人,呼吸时轻时浅,极不安稳。
“顾公子,听说您最会治外伤,还有白状元,听说您祖传的一手回春功能化解人体内的毒气。”金全福指了指床上那人道:“喏,那人就交给你们了,决不能让她死了。”
说罢金全福别有意味的望了苏雪卿一眼转身离开了。
床上那人身形纤细,一身黑衣劲装,披散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
苏雪卿微微蹙眉,慢慢走上前,想仔细看清楚。
突然,床上那人一动竟在瞬间蹦起身一把掐住了苏雪卿的咽喉,“小心!”白寻猛地上前想扯开苏雪卿。
苏雪卿却是一愣,怔怔的与那人幽寒的眸子对视着,却见她眸子里划过一丝疑惑,随即一翻又晕厥了过去。脸上的银色面具冰冷,额上那个红色的‘兰’字殷红如血。
苏雪卿与白寻忙接住了她,将她放在床上。
白寻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汗,向苏雪卿道:“你没事吧?”
苏雪卿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白寻才稍稍放心,“幸好她已经受了重伤,体内又有极为霸道的毒药,否则刚才她那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会要了你的命。”
顾简珏上前,“怎么是个女子?瞧这样子也不是嫔妃。”
白寻扫了暗兰一眼,“只怕是暗卫。”说罢便伸手为暗兰把脉,沉吟许久,“她中的毒是控制人心神的索人魂。难怪要让我来,白家的回春功倒正巧是索人魂的克星。”
听到这个毒药的名字苏雪卿心中一紧,索人魂是南疆的毒药,传言服下索人魂的人每日都要服用毒药,这就说明中毒者时时刻刻都得跟在下毒者身边,否则会全身溃烂而亡。而且每月月圆之日会像活死人一样没有意识只听从下毒者的指令办事,就算是弑父杀母只要一声令下绝不违抗。
但是月圆之日过去,中毒之人便会清醒而不会记得那一日自己做过的事情。
这样阴损的毒药一般都是那些个豪门望族培养死士才用的,原来皇帝对自己身边的第一暗卫也这般不放心,竟要用药物控制。
“刚刚金公公说还有外伤,我来瞧瞧。”顾简珏上前,“没有闻到血腥味啊。”说着又摸了摸暗兰的四肢,“也没有什么伤。”
“这里。”苏雪卿指了指暗兰的头部,“血肿。”头部受了钝器的撞击,只是没有破皮因此血都积在头皮下,所以才没有血腥味。
顾简珏伸手一模,顿时惊讶道:“头部受了这么大的创伤竟还没死。”
苏雪卿咬了嘴唇,“屋里太暗,我去把窗户打开。”
苏雪卿的话刚落,外边便走进来一人,却是去而复返的金全福,“世子妃,不能开窗。”说罢从怀里掏出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用这个。”
夜明珠一出,整个房里都亮堂了起来,床上的人却似乎特别不适应,闷哼了一声。
金全福又寻了几块大镜子,对着夜明珠,这般一反射整个房里亮如白昼,原本空荡的宫殿更显宽广,苏雪卿一瞧除了这床前一尺多地是亮堂的其余地方进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方才自己几人走进来的脚印都清晰可见。
“这里就交给几位了。”金全福说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顾简珏与白寻站在一旁商量了许久,“那好,我先压制毒药。”白寻点头,爬上床扶起暗兰,两人对坐着,随即白寻便开始运气。
苏雪卿望着白寻,突然觉得自己对他极为陌生,自己单单只知道他是白云镇白家之子,可是方才金全福还唤白寻为白状元,回春功自己也是半点不知道。
这宫殿里边没有座椅,苏雪卿与顾简珏便只能站在一旁,“祖师奶奶,这个,暗卫大人的伤你又几成把握?”顾简珏放低了声音问道。
苏雪卿犹豫了会儿,“七八成。”想了想又道:“七成吧。”
顾简珏叹息了一声,“那祖师奶奶还是你去给她疗伤吧,我只有五成把握。”顾简珏一张好看的包子脸皱成一团,“而且我估计治好以后她这里。”顾简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会出问题。”
苏雪卿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还是顾家独领风骚的后起之秀,怎么就这点能耐?顾家的医术都被你们糟践了吗?”苏雪卿声音里透着些严厉,“若是你这样还算是独领风骚,那顾府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顾仁术一生的心血都在医术上,顾仁术去世之后苏雪卿将顾仁术的手札什么的都誊抄了一份送去了顾府,顾仁术一生虽与顾府忽近忽远,可是苏雪卿知道在他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顾家。
“就算是老师,有了这样的医术造诣还一生孜孜不倦学习,你身为老师嫡系的后人,怎么能够松懈!”
顾简珏脸色有些泛红,讪讪道:“徒孙知错了。”
苏雪卿叹息了一声,“老师生前一直看好你,说你是顾家的希望。你不要叫他失望。”苏雪卿的声音透着一股落寞,顾仁术是她心中永远的温暖,他待自己比待顾家的后辈都好。
“我知道了。”顾简珏认真的点头。
两人说完话由沉默了许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寻突然收了手,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流下,“差不多了。”
苏雪卿上前,仔仔细细的替暗兰把了脉,她脉象细弱可是却没有了方才的凝滞。
顾简珏将白寻拉到一旁而后自己走上前,诚恳道:“祖师奶奶,您给她治伤吧,我在一旁给你打下手。”
苏雪卿皱眉,这皇帝诏的是顾简珏来给这暗兰医治,自己横插一手似乎说不过去,心中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