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咖啡厅推门出来的丁原秋树已经想通了,他不会这么简单就从七志川的生活里退出。只要在他身边,总有一天,自己会好好让他把一切都接受。
而七志川连同弄错七尾消息的和被丁原秋树一通训斥的怒气都发泄完了,自己也渐渐冷静下来。像丁原秋树那种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接近的人,他七志川再也不需要了。而后潇洒的回到客厅里栽进沙发就睡了。
因为暂时还没决定合适的工作,七志川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而他睁开眼的第一句,意识模糊地便喊了句:“有吃的吗。”
然而他的声音在屋里来回震荡,几乎充斥每个角落了,却收不到任何回音。七志川拍拍自己的脑袋,丁原秋树已经被自己赶走了。
就算赶走了,也不用回来把他的东西带走吗,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宿在哪里了,兜里有没有带钱。这样想着却又突然摇摇头,自己亲手赶走的,干嘛还惦记着。
可他来到洗手间洗脸的时候,碎了一地的镜子让他又是一阵神游。这个家是丁原秋树一手布置的,到处都是他存在过的证据。七志川是把丁原秋树赶出了这个门,然而沾有丁原秋树气息的东西,会时时刻刻提醒在这屋里的人,他的主人的确真实存在过。
七志川觉得十分不爽,摔了门就出去了。他还是去喝酒,然而这次只剩他独自买醉了。
后来一个人喝懵了,他想要叫个人来陪他喝,可翻开手机通讯录,竟然只有存了丁原秋树和泽之尾真的号码。七志川并不再生气了,他有些好奇,租房主,物业,还有邻居,快餐店,这所有的电话,他一个都不知道竟然这么活下来了。除了寻找七尾,他什么事都不上心,而丁原秋树的支持,就是帮他解决了任何除了七尾之外的事。
不,哪有除七尾之外。元旦夜里去拜访宫家建筑地的工头时,地址也是丁原秋树找来的。除了心里想着七尾,他七志川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七志川一阵苦笑,在泽之尾真身边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这么长时间里的起起落落,成功与失败,他自己竟然几乎什么都不曾真的拥有。
而后他灌下一口闷酒,打开泽之尾真的号码准备删除。
“还是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坐在身旁面相并不像国人的小伙子开口劝他。吧台这里长桌长凳,丝毫没注意到刚才这小伙子一直在盯着自己。
欧洲人的相貌,国语却说得极好,约摸二十出头,棕色头发,看起来不羁的样子,也许是哪家的二世祖,七志川打量了对方几眼得出结论,这么多女人他没兴趣,跑来跟一个中年男人搭讪,说不定又跟丁原秋树是一类货色。七志川并不想跟对方搭话,自己又把酒杯斟满,准备一饮而尽。
只是酒水刚递到唇边,那小伙子又插话进来:“我是直男你大可放心。”然后自己喝下一大口啤酒。
七志川有些震惊,他慢慢又将酒杯放回桌上,围着长长的吧台喝酒的人不少,对方玩世不恭的样子看起来并不觉得这是多了不起的事。
“我叫关奈宇,你好啊。”小伙子朝七志川伸出手来等着他回握表示友好。
看着对方的手悬在空中良久,七志川有些不好意思了,只伸出手跟他点到为止地握了一下,又拧过头喝自己的。
七志川并不多说什么,关奈宇却在一旁叨叨不停。酒吧喧闹,灯光闪烁。泡在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扭着腰尽情摇摆,伏在吧台边的人说说笑笑却是买醉者居多。灯红酒绿,歌舞升平,都市的糜烂纵情,在这里完全展现。
两人碰过几次杯后,七志川有些醉了,也不对关奈宇防备。在对方引导套话下,将自己和丁原秋树的争吵全说了出来。
对于发生的事,关奈宇心里清楚。他路遇七志川并不打算多做什么,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说和七志川和丁原秋树,看看最终他们两最终是谁从了谁,自已在一旁就等着所有真相揭开看好戏罢了。
七志川话语间没有逻辑,只是一股脑地将事实倒了出来,愤愤不已。
两人各怀心思不停干杯,关奈宇也开始劝他:“这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的事情,你的偏见太厉害了。”
“那我还应发个奖状给他表示鼓励吗?”七志川白了关奈宇一眼,眼中酒意朦胧。
关奈宇被这话逗笑了,又解释道:“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你不是也说了,从破产以后,他就一直在支持你。”
七志川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他。如果时间倒退,我愿意继续忍着,只要他不强来,我绝对不会提起这些事……这几天他不在,我……”然后又自己抽出手指来算了算,“四天没回来了,也没有来收拾东西……”七志川说话断断续续,显然醉的不轻。
“那就跟他和好吧,你也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讨厌他。”然而他的话没说完,七志川就一头栽向吧台,死死睡过去了。
关奈宇从七志川的兜里摸出手机来,点开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丁原秋树。”男声浑厚听起来却倦意浓浓。
“你好,”关奈宇立刻接过话,“那个,七志川喝醉了,你过来送他回去吧。我想你们之间还是有什么误会,等他清醒了坐下来好好谈谈。”对方并不再回话,立刻就切断了电话。
不一会裹着和黑色风衣的丁原秋树就到了,因为室外的温度太低,他浑身寒气逼人,然而他似乎是一路跑来的,额头上都是汗珠。
因为身为警察敏锐地天性,让推门进来的丁原秋树明显地感觉到,有一双熟悉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停下步子四下巡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什么认识的人。
“这里!”关奈宇冲着丁原秋树的方向招招手示意位置,丁原秋树却脸色一沉。
他快步朝两人走去,接过酒气冲天的七志川只是跟对方说了句谢谢就迅速离开了。他知道七志川在哪喝酒是因为他了解七志川,而这个男人认得自己的脸难道又是为什么?
等到他扶着七志川出门后,泽之尾真才从柱子后面的阴影里闪出身子来。她的眼神复杂,眉尖微蹙,而后转过头去看向剩下的那个人,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关奈宇从酒吧的偏门离开的时候,脸上一抹笑意,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陪你们三个玩了。
这注定是个漫漫长夜,对丁原秋树来说是,对七尾来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