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背心和胸口被捆绑的地方火辣辣的发痛,但是全身很舒服,感觉很轻盈。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宛如梦境一般不真实。但是发痛的背胸告诉我昨天发生的事情是存在的,尤为让人愤愤的是,当我脱下汗衫的时候,发现穿衣镜里赫然出现了胸上捆出的青紫之痕!那十字痕迹仍然没有消退!看到这里我就恨得牙齿痒!这个和亮老东西真是该死!
说实在话,我根本不感谢他帮我锻炼入微,因为锻炼那么强搞什么?我又不能去打垮美国去整死日本,谈维护世界和平那真是痴人说梦。如果谈到游戏的话,我现在这状态已经不怕小流氓欺负了,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不过摊上这么挡子事,谁又能控制得了呢?不过有一点我特别欣赏这个老家伙,他居然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从床上偷走,而且还把我捆起来吊到山崖的半空,而我居然到后来才醒觉,这也算是本事了。
我老妈特别警惕小偷,有时候半夜三更还会提着棒子,双目炽炽如鬼,蹑手蹑脚地摸起来听响动,有时候突然醒来还给她吓个半死。
我老妈的听觉相当的敏锐,想不到他居然能躲过我老妈的强大听觉将我偷上来,这个可真是让我没话说。不过这事情也让毛闷的是,为什么半夜三更将我抓起来练功夫?而且还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不过这些事情我又怎么能对其他人说呢?说了他们也不相信,甚至包括丽莎也不相信,她只是说我在编故事,其实她这样说已经很委婉了,换做是其他人,他们就会对我竖中指,说我吹牛皮。我现在能干的事情是:一定得多加小心,再别让他把我抓走去练习功夫了,像他这样的魔鬼训练,我早晚也得翘兜在他手里。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上课,这几天天气已经有点凉了,估计秋天就快来了。已经有人穿上了稍微厚一点的外衣,年纪大的老人穿得更多,只有我们这些小孩子有的仍然不知凉意,仍然穿得比较单薄,有的甚至还光着脚杆背着书包在路上走。这天让我非常奇怪的是,余龙那厮居然没有来上课。
问到李守恒和王围巾,他们都说余龙的老爹病了,他得在家服侍他老爹。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去望望余龙老爹,这些家伙灿灿地离开了。
我这些同学从小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老师发起这样的活动,他们是绝对不会二傻到这样程度的。因为余龙老爹和他有屁相干呀?
余龙的老爹是老来得子,所以很是宠爱余龙,虽然他只是个收垃圾为生的老人,但对于余龙的生活却是照顾得很周到,譬如每天余龙都会穿得非常干净来上课,而且还神气活现,宛如一只健壮的小公鸡。
他包里经常会有点零花钱,不过这个不争气的厮却拿来买烟抽,他自己抽不要紧,他还带着同学们抽,在没有学习功夫之前,他还带着同学到外面去和别班同学打群架,这事情他可没少干。不过有点奇怪的是,这家伙不像别的同学那么对女生感兴趣,男生没事的时候就爱讨论女生,余龙听到这些讨论的时候就会走开。
我估计余龙不想讨论女生,是因为这触及到了他心里的伤疤,那个离婚出走的妈妈,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的生活,这些大约都会让他对女生很敏感。我们不知道这些,我们只是觉得余龙心理有问题,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说出来呢? 说出来,那就意味着必须干上一架了。
我去约丽莎一起看余龙的老爹病情,丽莎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但她和我约定我们走远一点而且还不能走在一起,因为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老五在远处对我挤眉弄眼,做出吊死鬼的样子,又是翻白眼又是吐舌头。我对他竖中指。
那个时候同学们的思想很封建,男女同学上课下课无论是多么好的友谊都不敢单独在一起聊天,因为这很容易造成话题,但我就不同,如果有女生愿意和我单独聊天,我却是无所谓这些风言风语,时间一长,那些话题居然对我不起作用,大家都觉得我是色狼,有的甚至还说我是强奸犯。不过对于这些,我则是很淡定,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他们说去吧。
不过一直到现在我都感觉糟糕的是,在金沙这个大环境里熏染出来的少年,他们绝大多数心灵都很不干净,有时候你明明是光明磊落了,但是他们总会给你倒上污水,让你搞得胆战心惊,反倒是,如果你不怕污水,他们却是拿你无可奈何。在金沙有很多少年因为怕污水,所以跟着瞎起哄,到后来也跟着慢慢的变得脏了。我不知道现在的少年们是什么样子,不过在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
余龙的家住在猪屎坝,猪屎坝原来是买卖猪的市场,空荡荡的一片黄泥地,到处都是猪屎,臭气熏天。不过那时候我老爹已经把猪屎坝一带都修起了房子,他是个工程承包商,那时候金沙有很多房子都是他修建的。
我和丽莎去的时候,那些房子已经住满了人,而且那些房子都有了好几年的历史了。猪屎坝空荡荡的黄泥烂地和满地狼藉的猪屎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只是条宽可过一辆小车的巷子蜿蜒进去,然后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子,这些房子此起彼伏,形状各异。
有单独的楼房和也有带单独的院子的平房,院子里冒出来半截青翠竹林,冒出来几条黑色槐树,偶然在砖墙之上,还可以看到孩子们写得歪外斜斜的白色粉笔字,譬如王小丫喜欢周老四,然后就是小桃子我恨你之类的词句。
余龙的家很简陋,他家只是一幢低矮的瓦房,瓦房后面便是一栋灰色的大楼,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楼是什么单位修的,当然,这些灰楼早已经在历史的进程中灰飞烟灭得渣滓不剩。不过在那时候这样的房子还是很有气势的,起码和余龙的家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看到他的家,我有点惊讶,我实在想不到余龙的家会是这样的简陋,不过丽莎不意外,因为她早跟老师来过,所以轻车熟路,那次是来家访的。这次也是她带我来的。面对这样鲜明的对比,丽莎显得淡定不惊。
余龙家门口堆着一大堆的黄色纸壳和色泽阴沉的水泥口袋,那时候水泥口袋都是牛皮纸装的,不像现在都是用塑料口袋。除了那些纸壳和堆叠得整齐的口袋,过去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譬如坏掉的闹钟和破损的塑料杯子,还有被烧掉一半的棉被,白色的包装塑料泡沫等等被抛弃的物事。
这些东西都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走在其中宛如就进了垃圾堆。余龙的家门是老式的木板门,砖墙上有一扇窗,窗上的玻璃很肮脏,但却贴着一个残破的剪纸,总之气氛很凄凉。
我们敲了门,门开了,余龙探出头来看到是我们,他显得有点意外,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让我们进去坐。
他的礼貌使我感觉很陌生,但却是很受用。他老爹已经睡着了,所以我们也就不去打扰他了,余龙问我们吃饭没有,我们都说吃了的。就在那逼仄的同样堆满了破单车和烂家具的房间里,我们的交流显得很尴尬。
余龙望着我,刘从,你那功夫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我望了一眼丽莎,欲言又止。
丽莎笑道,你们吹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是了嘛。
余龙道,你说了她反正也是不相信的,怕什么?
我把和亮帮我修炼入微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我仍然没有把老黄叔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告诉他们我这段经历。对于我之前就会入微的事情我没有跟他说,我只是说那是和亮教的,至于是怎么教的,我没有对他讲。而他也没有问。
余龙道,我师傅说了,你的功夫其实并不可怕,他完全可以在短期之内让我学到比你更强大的功夫,到时候我就可以打败你了。
我苦笑道,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正常的相处吗?非得打打杀杀才过瘾?
余龙道,既然大家都是学这个的,当然得分个高下,要不然学来干什么?
丽莎忍不住道,我说你们两位,拜托别再说这些神头鬼脑的事情了,你们还是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吧,余龙你的学习也是不差的,你千万别跟刘从一样鬼头刀把的,到时候你会后悔。
我冤枉地嚷起来,我说丽莎,你说他你就说他,干嘛把我扯进去?我又是怎么鬼头刀把了?
丽莎道,难道不是吗?你整天神神鬼鬼的跟我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一点都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看你将来怎么办?
余龙道,丽莎,我们的事情你少管!你不晓得情况。
丽莎道,我怎么不晓得情况,你们一天到黑都在说那什么功夫了,那什么飞翔了,天马山的师傅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打架?我说你们是有瘾不是?我跟你们说,山那边没得神仙,我拜托你们清醒下你们的头脑,好好看点书多学点知识文化,别一天到晚吹牛皮过日子。
我们呆若木鸡地望着丽莎,发现她简直就是许老师附身。
余龙好半天才对我道,刘从,你的女朋友看来并不相信你呢。
丽莎道,谁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了?余龙你可别乱说!虽然丽莎这样生气,但是她的脸羞红得很好看。
丽莎站起来,羞红着脸道,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得回家做作业呢,我可跟你说了刘从,你以后的数学作业可得自己做了啊,我可没得那个闲心帮你做了。
说完,丽莎小跑着出了门。
余龙冷冷道,这女生看来真是适合你的,都关心到替你做作业的程度了。
我的脸也红了起来,你可别乱说啊,我和她只是一般同学关系。
余龙道,我可不关心你这些破事,我现在关心的是怎么学习新的功夫。
我问余龙,你师傅长得什么样子,和亮说你学习的是阴霾之力是什么意思?
余龙道,我师傅戴着面具,我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不过你说那什么阴霾之力我可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余龙道,对了,我师傅说了,你那师傅有危险。
我奇怪道,什么危险?
余龙道,他偷了他大师兄的东西,你说他大师兄能放过他吗?
我想了想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晓得的,但就是不晓得那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和亮为什么要偷那东西?
余龙道,我怎么晓得?反正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对了,要不然那老头子也不会找得这样辛苦,听我师傅说大师兄找和亮已经找了十多年了。
我想了想,问余龙,你知道幽寂世界的存在么?
余龙冷冷道,你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问道,你进入过吗?
余龙没有说话,好半天他才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逐客令,而是对他道,余龙,你能不能听我一句,我看你别再跟你师傅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有危险的。
余龙冷笑,再怎么危险,也好过跟那偷鸡摸狗的师傅学功夫好得多。
我被这句话噎得喘不过气,余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漠然望着我道,你回去吧,我得让我老爹吃药了。
走在路上,我对余龙的反应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余龙会对幽寂世界的事情避而不谈?难道他已经进入过了?而且他还知道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