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兰锦时竟把婚期定在三日之后,文择就心烦不已。
炭盆里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边上的人却只是无力的看着炭火一点一点熄灭。
薛青砚推开门,看到窗户大开着,本该暖和的屋子却泛着丝丝清冷。她见文歆歆死死望着炭盆,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言述的秘密,然后当她走进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因为炭盆里的炭火已然熄灭,只留下几颗火星子。
转身想着去添点炭来,却听到文歆歆微微啜泣的声音。薛青砚三步并作两走到她跟前,看她眼眶里雾气氤氲,脸上的表情是浓重的哀伤。鬼使神差的,她已经把文歆歆揽在了怀里。
“青砚……青砚……”文歆歆再也不想忍耐什么,埋首在薛青砚怀里,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
感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泪水打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薛青砚推开了文歆歆,定定望着她。
文歆歆眼见被自己打湿的衣裳,羞愧的低着头。许久才说了声:“对不起。”
薛青砚一笑置之,望着她,眉眼之中换上了疑惑。
“我其实……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反正我……我讨厌哥哥,他怎么能那样对我,他怎么忍心让我嫁给那样的一个人。”文歆歆满脸不甘,她拭掉脸上的泪水,笑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你根本不了解我哥哥。”
文歆歆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床上。
薛青砚走到了窗前,正欲关上,只听到文歆歆叫嚷:“别关别关!就让它留着吧。”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薛青砚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她想这是她该知道的。
文歆歆别扭的转过了脸,片刻之后,才缓缓说:“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瞎操心。”言罢,脱了鞋袜,躺在了床上。
接下来的两天里,文歆歆没哭也没闹。院子里少了她的欢声笑语,薛青砚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第三天的早上,薛青砚与枝鹊一同端了洗漱用品给文歆歆,发现她还睡着。于是两人便退了出来,候在外间。
都要日上三竿了,屋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声响。薛青砚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推门一看,屋子里没有文歆歆,倒是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姑娘端坐在菱花镜前,头上还戴着一块大红的盖头。
薛青砚诧异不已,此时外间脚步声大起。一回头,却见文择……文璇……方彤言先后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一身红衣的男子,看样貌正是兰锦时。
“哟!看来这新娘子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如此嘛!娘子啊,咱们就回家吧!”兰锦时一副吊儿郎当的轻狂模样,仿佛这不过是过家家玩似的。
新娘子似是不甘示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兰锦时走了过去。
不想文择上前一步,扯住她的手腕,问:“你是谁?”
新娘子想甩开文择的手,可惜试了四五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她愤愤一手掀开了盖头,一双清亮的眼睛对上了文择正欲发火的眼。
此时,众人才看了真切,盖头下的真是文歆歆。她不屑的瞥了一眼众人,咧嘴笑说:“来的倒是齐全……也算是弥补了本姑娘婚礼的阵仗。”
“你可以说不嫁,我绝不会为难你!”说完了话,文择才醒悟,自己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不嫁?今日不嫁,以后还会有人要我么?”文歆歆趁文择不被,挥开了他的手,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兰锦时身上。见他抱着双臂,脸上戴着意味深长的笑。
文歆歆走了过去,笑问:“兰大哥,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似乎不高兴?难道这三两日的功夫,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兰锦时一时失笑,他看着文歆歆,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她的眉眼。
“公子,吉时已到,再不开始,可就要耽误大事了!”媒婆打扮的人闯了进来,说完话,才发现屋子里气氛不对,瑟瑟躲在兰锦时身后,等着他发话。
兰锦时只是喃喃了“是吗”两个字,便没了下文,也不知在思忖什么。
媒婆实在受不了屋子里那些比刀子还要尖利的眼神,讷讷退了出去。
“文兄,听方才你的话,似是不想把令妹嫁与我,不知这其中的因由可否一说?”兰锦时眼内清朗,却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
文择不急不徐,一双眼始终没离开文歆歆,他说:“人人皆知兰二公子最好游戏花丛,而我这妹妹自来任性,打小就想着嫁一位一心一意的郎君。倘若嫁给了公子,恐怕会让公子各种不快。我想,这婚事还是再商量商量为好。”
兰锦时忽而大笑了几声,他啧啧叹了口气,说:“文兄,你瞧瞧令妹的装扮,这分明是已经答应了我,你怎么又说是不愿意呢?这到底是令妹不想,还是文兄你不想?难道文兄觉得我兰家配不上你文家?”
“兰二公子……”文择把那个“二”字咬得很重,他脸上含着笑意:“二公子这又是哪里的话。自个儿的妹妹还是自个儿操心的多。我希望她幸福,一生一世平安喜乐,二公子能做到么?”
兰锦时正欲说什么叫,却被文择打断了:“我希望我未来的妹婿能一心一意只待她一人好,这……二公子可能做到?”
“文兄这话可就奇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事,怎么到了你文家就变了个样子?”兰锦时不悦的看着文择,正色道:“文兄,这眼看吉时已到,你还是不要再耽搁我们了。”言罢,一手已经伸了过来,欲要抓住文歆歆的手。
文择噙着笑,制止道:“想来兰二公子是忘记了,当初文兰两家商议订婚的时候,兰二公子你可是答应了我妹妹,此生只娶她一人的。难不成二公子想要反悔?”
“反悔又怎样?箭在弦上,由不得你说不!”兰锦时已是拉住了文歆歆的手腕,看样子是用了手劲,只见文歆歆的眉瞬间紧蹙,他反而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娘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误了吉时,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