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方公子只是对着她和善一笑,便没再说话。而他眸子里闪着的却是另类的激情,看来他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薛青砚只好点点头,带着两人往先前自己出来的院落走去。
这位书痴公子年岁要比薛青砚大个五六岁,是个有名的天才,只可惜他的天分都用在了读书写字上,早已过了娶亲的年纪却还没有动向,记得前几年的时候,女方上他们家提亲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一一被他否决了。
薛青砚把锁上的箱子中的其中一个一打开,就有一阵墨香扑鼻而来,说实话,她竟是想起了几年前遇到的那场意外,想着想着,唇角竟是勾起了一抹浅笑。
“今天真是开了眼界,薛姑娘,不知道这些书可不可以全都卖给在下?”
书痴公子对这些书像是心有独钟,毕竟他眼睛里的东西是欺骗不了别人的,那么兴奋……热切的目光倘若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未免好的有些过了。薛青砚闻言,只是轻轻颔首,笑望着书痴公子。
一旁的叶长律插话道:“既然方能够公子如此喜爱这些书册,那我们也就君子不夺人所好了,公子请开个价吧!”
书痴公子给了天价后,放下一张百两银票,就找来几个人来搬箱子。薛青砚迟疑了许久才结果银票,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数额的银两。直到书痴公子走了,她才确认了这件事情的真实。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的意思,薛青砚早就烂熟于心,可无奈的是,怎么也无法运用。事到如今,没用了薛小山的随身教诲,她真有点举步维艰的意味。
书本卖来的钱,应该够她用一阵子,可也总不能坐吃山空啊。日子总是要继续的,第一天在客栈的花费已经让薛青砚吃不消,草草收拾了行囊,在大街上转悠着。
此刻的薛青砚无比怀念薛小山,望望天空,青碧如洗,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空空的。
码头上人来人往,有一半的人是来送别的。渔阳镇不大不小,人却很多。只因这镇子是当今天子的老家,先祖就是从这里一步步走出去,建立了赫赫王朝,不少达官贵人也爱在这里隐居,是以商人还是不少的。
“这不是薛姑娘吗?”
温和的声音响起,薛青砚闻声看过去,看到来人吃了一惊!
“薛姑娘这是要去哪里?”高老头好奇地问。
薛青砚闻言摇摇头,这人是薛小山一个学生的爷爷,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常年贩卖米醋,逢年过节总会把上好的米醋往薛青砚家里送。
高老头兴致盎然,与薛青砚并排站着。货船很快就到了跟前,高老头很利索的上了船,复又转过身疑惑地看向薛青砚:“我正要去京师进货,薛姑娘要不也一起?”
薛青砚心动却踟蹰不前,高老头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还想着乡里街坊的总能有个关照。”话到最后,渐渐成了自言自语。
望望江面,只觉得自己越发孤寂无依。薛青砚最终踏出了第一步,跟上了高老头。
船家与高老头是老相识,要带个人也不是难事。船家也是年过半百,跟高老头非常熟络。薛青砚跟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来到了船舱的小房间里,小女孩很规矩,交代了琐事,就退了出去。
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竟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册,薛青砚欣喜不已。也不知道这次去京师要坐多久的船,幸亏有这些书可以打发时间。
甲板上,船家吩咐底下做了几道小菜,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说到兴头上还不忘拉着周围的人一起喝一杯。
薛青砚听到“啪”一声,赶忙坐直,这才发现自己已是睡着了。捡起书本,放回书架上。估摸着是到了傍晚了,薛青砚揉揉肩膀,打算到外面瞧瞧。
甲板上除了醉卧在案几前的船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薛青砚走到跟前,船家却一动不动。她犹豫半晌,推了推船家的身子。只见船家顺着一倒,斜斜躺在了那里。薛青砚一惊,掩住嘴巴,战战兢兢回到船舱,盖上被子,假装熟睡。
还未来得及思索刚才的情况,只听到“乒乒乓乓”一阵响声进了船舱。她仍装作假寐,不予任何反应。
“快醒醒!薛姑娘!”高老汉一手擦眼泪,一手急促推着薛青砚的肩膀。
薛青砚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的茫然,她看着围在跟前的众人,眼神里还有些类似愤怒的东西,像是在责怪这些人扰了她的清梦。高老头见她已醒,正色问:“薛姑娘!我问你,你可有到甲板上去过?”
高老头见薛青砚可怜兮兮的摇着头,心里愈加不是滋味,狠狠道:“今天你若是撒了谎,就让你父母爹娘不得好死!怎样?敢不敢起誓?”
眼泪在眼中打转,薛青砚低着头,装作抽搐样,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她把右手缓缓抬起像是在起誓一般。
“哼!你这老头子,害死了我爹,还敢在这里冤枉好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手臂一挥,落在了高老头背上。只见高老头应声趴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喊着“饶命”。男子正要再踹上一脚,一旁比他还高一些的青年劝说:
“大哥,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爹的后事,这个黑了良心的就先关起来,咱们靠岸后就把他送到官府。”
“不要!不要!”高老头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喊着“不要”。他知道这靠岸后的第一个府衙里有个出了名的酷吏,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进去后就没有出来的。
“还唧唧歪歪,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身形魁梧的男子瞪着眼睛,身子就要扑过来,幸好让那青年给拦住了。只听那青年说:“大哥,这高老头罪有应得,那这个小姑娘又该如何是好?”
魁梧男子挣脱开后,盯着薛青砚半天,愤愤道:“既然是一起的,定然是一丘之貉。靠了岸,一并送了官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