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成闻言,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道:“刘东,你且放心。既然如此,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老夫也定将打赢这第一仗!”
虽然刘东对眼前这位老帅十分敬佩,但他心里却明白的很,甲午战争的重心并非陆地,而是在海上。即便是大清的陆军弱于日本人,但如果不是黄海海战“致远”、“经远”、“超勇”、“扬威”、“广甲”五艘战舰损毁,也不至于从此失去了黄海的制海权,导致无法及时增兵。可惜的是,前世的刘东身为特种兵,更擅长的是特种作战。对于海军方面,仅仅有一些基础的涉猎而已。再说,就算他真的手眼通天,单凭一个人又如何去影响海上的战局呢?只能寄希望于将敌人的陆军主力打败,从而粉碎日本人吞并朝鲜的野心吧。
“刘东,你还为何事担心?莫非是怕老夫打不赢?”见刘东紧皱眉头,聂士成有些不悦。
闻言,刘东忙回过神来拍马屁道:“聂帅您战功赫赫,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这几个月来,我屡屡发现军中军纪涣散,训练废弛,有些将士甚至连枪都不会用!有良将而无良兵,只怕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聂士成又何尝不知道清军战斗力低下?可这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啊!
自从率领淮军剿灭太平天国和捻军后,淮军统帅李鸿章逐渐掌握了整个大清的外交、军事等权利。功高盖主,久而久之也就引来了朝廷的不满。这些年来淮军备受朝廷打压,人数一减再减,军费也常常被克扣。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如今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战斗力又从何而来?此战淮军主力出了大半,如果真的输在了朝鲜,朝廷上必定有人借此来发难,到那时淮军的辉煌恐怕就一去不复返了。想到这,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难倒是天要灭我淮军么?”
这时候刘东突然幽幽的说道:“其实,这场仗我们也不是毫无机会。”
“小兄弟有何良策?快说!”聂士成听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既然外部原因我们无法左右,那现在只有治军才能最快速的提升战斗力!”
聂士成一头雾水。“治军?”
“没错!”刘东点了点头。“大战在前,最重要的是严肃军纪!只有军纪严明,部队才会形成战斗力。既然敌强我弱,我们就得集中我们的优势!首先,我们必须遣散军中所有的老弱残兵……”
“遣散士兵?不行!这绝对不行!本来我们的兵力就不占优势,一旦打起仗来,不更是毫无胜算?”聂士成心中暗说刘东胡闹。
而刘东则暗暗叹气,心道看来聂士成的治军之道太守旧了。但是如果他不能将聂士成说服,那这场战争就没有任何机会了!想到这刘东据理力争道:“大帅!把那些老弱病残遣散,看似战斗力是减弱了,但实际上是利大于弊!”
“这话从何说起?人数少了,战力自然会减弱。何来的利大于弊?”聂士成疑惑道。
“大帅!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试想一下,如果一只部队中有三分之一的弱兵,就会大大拖慢部队行军的速度,更会在战场上影响士气!但如果将这些人遣散,把队伍整合起来,不管行军还是突袭,都将变得更为灵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咱们就跑。专门找敌人的薄弱位置进攻,积小胜为大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逼得敌人露出破绽!”
聂士成被刘东的一番话惊的说不出话来。刘东见他陷入沉思,心里明白终于将这位大帅打动了。
半响,聂士成终于脱口而出道:“好!说得好!积小胜换大胜,以空间换时间!”
这回轮到刘东吃惊了,要知道这可是前世“小诸葛”白崇禧看完主席的《论持久战》后的原话,没想到这一世,他竟然从聂士成的口中听到了!一时间,刘东有些恍惚。
“刘东!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对用兵之法竟有此等理解!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聂士成似乎没看出刘东神情有异,连声赞扬道。
说服了聂士成,刘东暗自叹了口气,心里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熟读历史的他深知,在乱世之中若想站稳脚跟,就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队伍,而现在就是个“拥兵自重”的绝好机会!想到这便又开口道:“大帅谬奖!不过,这场仗要想赢,并且还要赢得万无一失,只做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小兄弟有话但说无妨!今日老夫就当一回学生,听听你这位少年英雄还有什么高论!”
“其实相较于治军来说,此刻更重要的是练兵!”刘东斩钉截铁道。“如我之前所说,日本人因国内的经济危机所以对朝鲜战场过于急功近利,大多数军队还并未形成有效地战斗力。再加上近些年来日本人没有大战经验,配合起来难说默契。所以我们无须将所有军队都训练的战无不胜,只需集中资源,加强训练一部分人,将其视为主力即可。到时候一旦开战,训练后的精兵无论是攻坚还是游击,都将大大提升我方的战斗力!”
聂士成闻言喜笑颜开,大声道:“此言甚是有理!我这就命人加紧训练。无论如何也要在开战前练出一只精锐之师!”说完,迈步便要出帐。
“大帅留步!”见聂士成要走,刘东忙出言阻拦。
“嗯?小兄弟还有什么话要说?”聂士成停下脚步,疑惑道。
刘东见机会来了,微微一笑说道:“大帅,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担下练兵之重任!”
见刘东主动请缨,聂士成心里却有些犹豫不决。在他看来,刘东还是太年轻了。虽有过人的见识,但还只是块璞玉,想要真的领兵打仗,需要好好磨练一段时间。而且他向来治军严谨,绝不任人唯亲。否则李鸿章也不会将淮军放在他手里。想了想,聂士成推脱道:
“刘东,虽然老夫十分欣赏你的才华。但你在军中尚未立寸功,无缘无故便提拔你恐怕难以服众啊!不如你先留在老夫身边做个参军,将来有了军功再做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