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看着觉着奇怪,照理说胭脂如果真是玲珑戏班的台柱,全班上下就算不是毕恭毕敬,也应该以礼相待吧,却是被一个小小配角颐气指使,颇有些不对劲。不过说不定私下有什么恩怨呢,光是看表面的确不能了解太多,芊芊不过是心里存了个疑惑,过后也就放开了。
“小姐,污渍清除了差不多了,只是还湿答答的,要晾一下子才行呢。”兰花用干燥的手绢小心的吸着水。
“那你回去跟陶然说一声,就说我晚一些再回去,在这边略坐一坐。“芊芊吩咐道。兰花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玲珑戏院的后院不算太过宽裕,大理的还算井井有条,花花草草也有定期的修剪和整理,芊芊尤其喜欢那几株茉莉,枝叶青翠,枝头冒出了不少的白色花骨朵,有一两朵已经抢先绽放,洁白如雪同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冰姿素淡广寒女,雪魄轻盈姑射仙。果真清丽。”芊芊想着,也该在陶宅后院种上几株,闲来闻香赏花也是不错的。
“你也喜欢这茉莉吗?”身后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
芊芊回头,却是去而复返的胭脂,因着还带妆,芊芊也不太敢确定,只是笑着点头,“正好看着花开,便来一赏。”忽然看见对方右手指尖却是慢慢渗出鲜血,“你这是?”
胭脂挽起水袖,“哦,这个,刚不小心割破的,过来清洗一下。“
芊芊帮忙舀水,胭脂慢慢冲洗着右手背上的伤口,幸而只是皮外伤,不会太碍事,但从伤口判断,要割破划伤也不像是自己能完成的,那就是别人为之了,不过看胭脂满不在乎的样子,芊芊也没多管闲事,只是叮嘱一句,“伤口虽小,还是上药包扎一下的好,以免感染就糟了。“
“嗯,多谢姑娘关心。“胭脂温和一笑,看着伤口已经清理的差不多,用手绢稍微按压住,”我先回后台了,姑娘自便。“
兰花这时候也照过来,“小姐,衣服略干一些了吗?陶少爷不放心,让我过来陪着您。”
芊芊甩甩袖子,“也差不多了,一块儿回隔间去吧。“
回到隔间,戏台上仍然是胭脂的演出,还是之前一般的行云流水,并没有因为小伤口而影响半分半毫的表演,倒比一些仗着名气各种耍大牌的名角好多了。芊芊对于胭脂的印象分上涨了不少,这种德艺双馨的才好成为也接到楷模,也无怪乎能成为玲珑戏班的主打名角了。
一天的行程圆满结束,陶然和芊芊踏上归程,一路上也渐渐聊开了。多是关于胭脂的讨论。
“过几天一个朋友好像已经宴请了胭脂姑娘的,你要是有兴趣,到时候一起过去吧?“陶然说道。
“这样好吗?“芊芊歪头。
“没什么不好的呀,都是些相熟的朋友。“陶然说服。
“好的呀,到时候加我一个。“芊芊欣然答应,走的地方多了,芊芊觉得有机会多结交一些朋友也是好的。特别是对胭脂尤为喜爱,今天只是匆匆一面,若有机会多聊几句,她也是乐意至极的。
陶然毕竟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陶三的生意也有一部分已经交给陶然全权打理,自然也不会整天有空带着芊芊到处游玩。所以蛮多时候芊芊也还是自娱自乐,在陶府的后院转悠。
昨天刚跟陶然提了句玲珑戏院后院的茉莉开了,今天陶然就让花匠买来了好几株的茉莉,种在了芊芊所在的西厢院中。
“芊芊小姐,陶少爷对您说的话可真上心。“兰花跟在芊芊旁边,似是有心又像无意。
芊芊细细的修剪着茉莉的枝叶,笑而不语。
花圃之上,因为刚翻的泥土,并不算太美观,芊芊闲着无视,“兰花,我们去湖边捡些小石子吧,权当装饰了。”
芊芊记得莲湖旁边挺多的白花花的鹅卵石,捡上几颗往花圃一放,倒也不失为一种小心思,看着也多一些层次。
莲湖的荷花依然开的艳丽,光是在湖边走过也能闻到一阵清香。然而吸引住芊芊目光的,反倒是那一片蒲草旁边,一个小小身影在吃力的收集着蒲黄。正是前两天见过的小孩方启生。因为碍于身高,只能从蒲黄的抽穗处拉扯下来,再小心的收集。离着远一些的蒲草,方启生只能尽量伸长手去够,还没够着呢,却见另一只手帮他把蒲草够过来了。
芊芊将蒲黄摘下,递到方启生手中,“你要收集这些蒲黄干什么呀?”
方启生怯生生的样子,确定了芊芊并没有恶意之后,才小声的回答,“上次你就是用这个神奇的花粉给我止血的,我就想多收集一些。”
芊芊笑道,“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应急用的,要是真要止血的话,到药店找大夫买一些专门用于止血的药物不是更好吗?”
“可是我并没有钱……”方启生虎头虎脑的脑袋地下,声音越发的小了。
芊芊看了一眼方启生的伤口,还是包扎的比较好的,并没有血迹透出来。而且这时候伤口已经不会再出血了才对,未雨绸缪吗?小孩子才不会有这么长远的心思的吧?“你要是真想要止血的东西,我去给你找些专门的药物吧。兰花,你去药店买一些来。”
方启生仰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两下,“你不问我是用来干嘛的吗?”
“那你是打算要来干嘛呀?”芊芊顺势发问。
方启生迟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小声的跟芊芊说道,“那你跟我来。”
芊芊跟着神秘兮兮的方启生绕过西厢的小厨房,来到专门对方柴火的房子。门上挂着一把锁,然而并没有锁上,方启生推门进去,示意芊芊也进来。
芊芊在门口就闻到一股异味,如果没判断错误,该是血腥味以及伤口化脓之后产生的奇特味道。进门一看,昏暗的柴房中躺着一个黑衣男子,此时已经是昏迷的状态。身下是用稻草铺出简易安置点,盖着一张破旧的棉被,旁边是一碗清水和一碗白粥,这大概是小孩子能做到最周到的程度了。而黑衣男子的状态明显不好了,不单昏迷,臂膀之处伤口已然化脓,发出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