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芊芊看来,凌乐算是她的另一个极端了。率性而为,不受拘束,比如很明显的表现出对萧诚的好感。
同行两天,凌乐几乎都是缠着萧诚,讨教武学啦,打听家室啦,若不是还有一些女孩子的矜持,只怕换药这项差事也巴不得是萧诚来完成。
对此,萧诚的态度是保持良好的距离,不拒绝也不回应,该答的答,不想说的也绝不多言。凌乐却是毫不介意,丝毫没被影响,依然兴致勃勃,而且颇有越战越勇的势头。
芊芊是怎么想的呢,一来,羡慕凌乐的江湖儿女情怀,限于从小就根深蒂固的保守教育,芊芊经历太多也抛弃不掉那深入骨髓的矜持。二来,萧诚最亲密的关系不过就算是半同门的师兄妹,也没有立场管到个人的私事上来。因此也是以完全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两人的交往。
“芊芊,你说萧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活泼的?文静的?”凌乐坐在桌边,一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垂着,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膀子,让芊芊给她换药。伤口还没开始愈合,好在也没有恶化的迹象,凌乐倒不是很担心,一副见惯了的模样。
“不清楚。”芊芊回答,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药粉洒在伤口上。也的确是不知道,而且这也不好问吧。
“诶?你们不是多年好友了吗?听萧诚说你们很小就认识了啊。”凌乐在芊芊重新巴扎好之后,将衣领整理好,注意力还是在等着芊芊的回答。看来暂时来说,她对萧诚还是非常感兴趣的。绝对的美男子,俊朗的脸蛋,高挑的身材,对人又温柔体贴,简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啊,若是能两情相悦,一起闯荡江湖,那才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相处不过两年。最近才又遇上的。”芊芊收拾着用具,一边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大多是一起练琴,还会在屋顶喝酒,回忆好贫乏的样子。毕竟那个时候的芊芊,大多的心思都是放在表哥身上。萧诚对她而言,不过是个一起学琴的同伴而已。
“那你……有没有喜欢萧诚的?”凌乐问,一点不忌讳。看起来芊芊和萧诚的确不是情侣,还是问明白一些的好。也当是打过招呼了。
“哈?”芊芊被吓一跳,问的有够直接,江湖儿女果然不一般,比之绿岚,又是另一种的放的开。喜欢……吗?芊芊脑海中瞬间闪过前两天夜里的那个快完成的接吻,一时间呼吸开始有些凌乱…
“聊什么呢?”萧诚偏偏在此时走进来,就这么闯进正在乱想的芊芊的视线之中。
两两对视,芊芊窘迫到不行,胡思乱想什么呢,不过就是一时的酒后失态罢了。看萧诚,不也是一副没事人一样吗,还是别想太多,免得又像之前的自己一样自作多情,深陷的无法自拔。这么一想,芊芊倒是镇定了一些。
“聊女生之间的悄悄话。”凌乐开心的一笑,蹦上来抓住萧诚的衣袖,倒没有直接说出刚才的聊天内容。
萧诚不动声色的拨开凌乐八爪鱼一样的手掌,“你小心伤口,裂开了就麻烦了。”
“萧诚哥哥好关心人家,好感动。”凌乐亮晶晶的大眼睛深情的看着萧诚,一副开心不已的样子。
萧诚点开她的头,“是会给芊芊添麻烦。”芊芊一笑,也不多言。
凌乐嘟嘟嘴,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对了,金疮药也用的差不多了,得靠岸找个药铺才行。“芊芊道。萧诚的身上只是随身携带小瓶的伤药,之前为了尽快离开打斗的案发现场,因此也没有过多停留,就这么一路赶来的。
“嗯,晚些时候就让船家靠岸。这里已是澜州境内,我正好也要去取佩剑,估计要花上些时间。你们要是嫌船上待的闷了,也可以上街去逛一逛。”萧诚细心的说道,芊芊之前有稍微抱怨过马车的无聊,船只应该也差不多吧。到处逛下就当散心也好。
“好啊!我要去多买些小吃当零嘴!”凌乐也是馋猫一个,加之年龄实在也不过十四五,正是贪吃爱玩的时候。“萧诚哥哥,你喜欢什么糕点?”
“…桂花糕。”萧诚觉得还是直接给个答案的好,免得凌乐的不依不饶的追问。
“好,记下了!这次就先买现成的,以后让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凌乐一拍胸脯,倒是对自己的糕点功夫很是满意的样子。
萧诚为难的点点头,暗暗祈祷不是太过难吃的黑暗料理才好。
芊芊看着萧诚的表情,暗暗一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萧诚察觉到,也看向芊芊微微一笑,还是喜欢看芊芊笑的样子,安静美好。
芊芊一扭脸,避开了。心里倒也还是觉得可乐。
船只靠岸,萧诚嘱咐芊芊她们小心一些,带着随从前往取佩剑去了。想着光天化日,两个女孩逛会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因此也就放心去了。
芊芊和凌乐也手拉着手上街去,东看看西瞧瞧,买一些好吃好玩的小玩意。
都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凌乐不拘小节,活泼爱笑。芊芊也得体大方,斯文有礼。两人也没有明显的敌对关系,而且芊芊还这么尽心的照顾她,凌乐也是心怀感激的,因此也把芊芊当成好朋友。两人倒也算是一拍即合,相处融洽。
澜州算是不大不小的商业城市。已是午后,天气开始慢慢变得炎热。也有早出的夏蝉,蛰伏在隐蔽的树干之上卖力的鸣叫。大路之上百姓往来,两边是摊贩店铺,商品琳琅满目,吸引着来往行人。
芊芊和凌乐一路走一路逛,完全融入这热闹的街市。
从小吃店出来,芊芊拎了不少的糕点,其中大多是萧诚说喜欢的桂花糕。凌乐有伤在身,也拎了一些,受伤的右手还拿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嘿嘿,满载而归咯。”凌乐笑的眉眼弯弯,将糖葫芦递到芊芊面前,芊芊只好象征性的咬上一小口,凌乐自己也咬了一大口,开心的嚼着。
“也逛的差不多了,回去吧。”芊芊道,还是考虑到凌乐的伤口,还是别太疯玩的好。
“嗯,好吧。”凌乐点点头,该买的也买了。而且萧诚他们说不定也已经回来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迎面走来几个趾高气扬的大汉,为首的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摇着一把画着山水的纸扇,身后跟着四个下人也有提着鸟笼的,也有提着包裹小吃的,招摇过市。
芊芊下意识的护住凌乐往旁边让,有些人还是能避就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凌乐只皱了皱眉,半推半就着也往路边走几步。
本以为如此低调谦让,就这么过了。谁知那少爷视力倒是不错,注意到了芊芊她们。见只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同行,一时起了调戏之心。收回折扇,摸着下巴就往芊芊她们走过来。
“两位姑娘,逛街呐。诶,别低着头啊,抬起头来让爷看看。”语气里是满满的痞子气息。四个下人也是司空见惯的模样,纷纷靠上来造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凌乐倒是受不了这般调戏,若不是芊芊阻拦,她早开打了,现在只是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盯着那痞少爷。
“哟,哟,还是小辣椒,爷喜欢~”痞少爷倒是越发来劲了,伸手就要碰上凌乐的脸蛋。
凌乐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糖葫芦往他脸上一扔,却忘了伤口,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伤口貌似裂开了,往外渗着血。
痞少爷被吓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还敢动手!”摩拳擦掌,调戏事小,面子可不能丢,围观过来的不少群众还看着呢。
芊芊再次护在凌乐前边,虽然不懂武功,也打不过面前的人,大概是一直作为姐姐,保护别人也成了她的习惯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痞少爷却是两眼放光,“没想到这个更漂亮,姐妹花啊!”不大的眼睛转了两圈,“本少爷也不想干嘛,只是她先动手打了我了,你们就陪爷喝个酒聊个天,当成赔罪好了。”还做出一副不会太计较的样子。
“你别太过分!”凌乐在后边大喊一声,却是吃痛,也使不出多少力气。只能暗暗闹心,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受伤,非把他们打趴下!
“这怎么是过分呢,大家都看到,是你先动手,就算是到了官府,官老爷也是判我这边啊。”痞少爷倒是喘上了。反正想着两个平民女子,怎么也斗不过他一个少爷。
“是你出言不逊,我才动手的!”凌乐道。
“呵,谁看见了?有人看见了吗?”痞少爷故意提高音量,语调里慢慢带着警告的味道,谁站出来就是跟他过不去。
过路的百姓不过是看个热闹,也没想着惹祸上身。这时都是相互对看,倒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凌乐都快气哭了。芊芊看着冷漠人群,心里也在暗暗着急,怎么办?
“我看见了!”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七尺身躯,一身藏蓝色长衣,衬的成熟稳重。上圈黑发低低束起,其余的黑发披在肩后,剑眉星目,五官满是阳刚之气。右手持剑,就这么站在芊芊她们前面。
“师叔!”凌乐惊喜的叫一声,跑向前来。
师叔?芊芊看着中年人,也放下心来,看来这场闹剧,她们不再是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