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这个索大哥也是好人——除了爱偷东西——告诉你爷爷，那面铜镜是你索大哥从雁江大学博物馆盗窃的，虽然盗窃有罪，但还不至于掏心挖肺的！是不是？”我忍着舌头的剧痛，忙把一杆关系说清，这张老头疯起来可是不是闹着玩的！一着不慎，那可应了东北那句俗语——裤兜子里耍大刀，够呛！
“爷爷，您都听见了吧？”苗翠花为我上好药，站起身来，把小木匣又放回那个立柜里。
“你们也是的，爷爷向来喜欢干净，瞧你们把这屋子弄得，快起来帮我把书案支起来。
我十分不情愿地站起来，帮她把书案重新支起来，铺好了案布，把倒在地上的台灯、香炉、烟灰缸、笔架、镇纸、砚台统统放到原位。
“那块铜镜真是你偷的？”张老头看着振浩，一字一句问道。
“不是偷的……我以为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有权利拿回来，这是我的东西，算是物归原主！”振浩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一字一顿地说得极为清楚。
“什么？放屁！”张老头一拍桌子，吓了正聚精会神的石婆婆一跳！
“你抽什么风！听听怎么回事！越老脾气越大了你！——小伙子，说！到底怎么回事？”石婆婆把手伸向茶几下一用力，“咔嚓”一声，振浩胳膊上的铁箍不见了。
振浩腾地站起来，狠狠揉着两只胳膊。
“活该！”我恨恨地道。
“呵呵……哥！你还真生气了啊！”振浩笑道。
“废话！我还一直以为你清白的呢？谁知道你一直在骗我！小偷！”我没搭理他。
“嗯！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之所以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有危险！”振浩咬了咬嘴唇儿。
“这危险还小吗？差不点儿心都被人家挖出来了！我……”我看着他那无辜的表情，本想说点重的，但咽了下去。
“好了！你小哥俩过来坐！翠花，把那副地图放下来，这些个死岛儿看着就想吐——你个老变态，不把他们送医学院去，还准备煮着吃啊？”石婆婆向我们招招手。
“哼！这些败类！我千辛万苦走遍千山万水把这些人渣逮着，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但一想到吃光了，就再也无法出气，我就把他们泡在这里，想起来我就指着他们臭骂一顿，才能让我不至于疯掉！”张老头忿恨地喝了一口茶水，将那茶叶梗狠狠咀嚼着，仿佛在撕咬着仇人的肉！
苗翠花搬过来两把藤椅摆在床榻前，自己站在了我身旁。
我俩坐在藤椅上，石婆婆给倒了茶。
“说吧！”张老头冷冷道。
“先把我兄弟放出来！”振浩也冷冷道。
“先说再放！”张老头道。
“先放再说！要不你就杀了我们！”方振浩牛脾气上来了，把手中的紫砂茶杯竟然捏碎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张老头眼中斗现杀机。
“恐怕你这回不大容易杀我们了！”我伸手把苗翠花的手拉住，微微笑道。
苗翠花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抽出去手。
“你……你敢威胁我？”
“错了！是你先威胁我们的！我们跟你素无恩怨，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情，既然你不愿奉告，我们也不勉强。把我的朋友放出来，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手里握着金香玉，心里踏实多了。
我左手端着茶碗，抿了一口茶水，神态极是安逸从容。看着张老头一张老脸青一阵红一阵，我知道他的内心世界一定是在唱一场大戏！不过，我可没有心思去听。
“小胡，你可别伤着我孙女啊！”石婆婆也惊恐地看着我。
“婆婆，不会的！你也知道，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实在抱歉了，如果不是这老怪物疯疯癫癫、喜怒无常，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歉然道。
“疯疯癫癫？喜怒无常？老怪物？你……你是在说我？”张老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问我。
我点点了点头，实事求是。
“你个小王八蛋！你敢这样说老子！老子非宰了你不可！”张老头瞬间再次爆发了，他回手从靠背上握起那把尖刀，凶相毕露！
“张少阳！你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石婆婆一把抓住张老头的胳膊急道。
“我不管他是谁！几十年了，有谁敢说我是老怪物？你小子吃了豹子胆啦！”张老头愤怒的目光透过眼镜片燃烧到我的身上。
“他是江玉德的外孙子！你有种就杀了他吧！”石婆婆松开手，挑衅地说。
“嗯？谁？你是说江玉德？考古所的江教授？”张老头缓缓把刀放了下来，看着石婆婆惊讶道。
“是！除了他还有谁能震得了你！”石婆婆道。
“哎呀呀！你这死老婆子！怎么不早说啊？哎呀呀！今天差点铸成千古大错！这……这是……哎……”张老头惊讶的语无伦次，不断地拍打着脑门，良久，他非常羞赧地看了我一眼，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样。
“不过，这也不能全部怪我啊！那年他在江教授怀里抱着的时候只有来两三岁那么大，谁想到转眼间长成大小伙子了呢！我上哪里能认得呢？哈哈……”他兴奋地搓了搓手，一脸无限惊喜的看着我，眉开眼笑道。
“看看，老婆子，还是霜哥在天有灵啊！没让我错杀了好人！也是江教授好人好报……”张老头语无伦次，但核心思想还是很明了——他跟我外祖父一定有很深的交情，那么危险警报就解除了，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好办事了！我松开了翠花的手，向她报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她恼怒地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这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生什么气啊？你胡大哥不是外人哩！”石婆婆拉过孙女呵呵笑道，小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
“早听说江老教授的外孙子清俊洒脱，一表人才，人又聪明，学习又好，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嘿嘿……你这老婆子，江教授一手栽培出的苗子还能差了？”张老头上上下下把我大量个遍，笑呵呵地如赏一件古玩珍宝。
“还好意思说嘞！就这苗子差不点让你给毁了！”石婆婆咂咂嘴。
“嘿嘿……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不都是误会嘛！翠花，你去厨房弄几个小菜，今天故友后人相逢，正是把酒言欢之时，怎么也得喝两杯啊！”张老头说着到外间办了一个方桌来，铺在地毯上，招呼着我们席地而坐，他转身打开就贵，取了一瓶白酒，几个杯子放在桌子上，盘膝坐下。
看着这疯癫老头悲喜不定的举动，我和振浩都傻了眼。
“来啊，坐！坐！以后咱这临荷轩就是你的家，你来去自如！”张老头笑呵呵地拉着我的手，我只好坐下来，振浩也挨着我坐了下来。
“他石婆婆，您是不是也一同赏个脸啊？今天真是大喜日子啊！自从江教授走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来来来，这可是五十年贵州茅台，可是我当年亲手灌进去的，好东西啊！”张老头满面春分，拉着是婆婆的衣襟坐下来。
“你这老东西……疯疯癫癫，别把后辈给吓到了！”是婆婆笑道。
“要说是别人吓着，那我相信！要说这小子能吓着，打死我都不信！两三岁那么大时就见过那样的场面，嘿嘿，我啊，还真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吓到他！”张老头给我倒满了酒，又给振浩满上，指着我说不出的兴奋。
“您老很早之前就见过我？”我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
“呵呵……何止见过啊……我和你外祖父抱着你在大雪山里狂奔了三天三夜……哎呦……那个景象……你外祖父最后实在没招了，割了血管喂你鲜血……嘿嘿……不过也应该的，没有你啊，俺们几个兄弟也逃不出那吃人的曼陀罗！”张老头云山雾罩的话语让我彻底陷入了五里云烟。
“那个……老伯……我还有朋友被你关着呢！”振浩仔细斟酌着话语，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老怪物惹翻了。
“哦……该死……该死，我把他们忘了！”张老头说着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案后，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向前一探，吱嘎嘎……三个 “粽子”再次缓缓露出来，那魏氏兄弟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只有小鹏还在拼命地挣扎。
我和振浩走过去，帮着张老头解开三个人的绑绳、眼罩和嘴上胶带。
小鹏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呆了片刻，又睁开，看到我俩，慌忙叫道。
“快走！这里有鬼！”小鹏紧紧抓住我的手，拔足便要逃走，惊慌失措，脸上充满了恐怖。
“好了！傻小子！没事了！鬼呢，都被你哥哥感化了，这叫苦海无边，立地成佛！”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把手抽了出来。
“张老头爷爷千万饶命啊，俺们下次再也不敢来了！”魏氏兄弟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
张老头手里端着一枚小巧的紫砂茶壶，对着壶嘴儿喝了一口，得意地扫了我一眼，砰砰照着俩人屁股踢了两脚，沉声道。
“你们当我张老头什么人了？难道会贪图你们那点肉灵芝？笑话！你可以问问眼前的小哥儿，我这屋子随便一样古玩值不值得几十万？就是他们随手扔个纸人砸碎的我那元青花的海碗，三十年前香港苏富比就有人愿出两百万港币收藏，你们那点儿玩意，又算得了什么？”
张老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原来以为古玩架上的东西都是赝品，拿来做摆设的，谁知道一个乡下老头居然收藏了这许多旷世奇珍呀！如果他所说属实，那么这间屋子琳琅的古玩字画不算，单是外间那做假门的古玩架上的东西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魏氏兄弟茫然地看着我，我则茫然地看着张老头。
“哈哈……连你也不信啊！”张老头摇摇头。
“好吧，那咱们先解决眼前这个东西！”他走到方桌前，拿了一个刚到满白酒的杯子，递给我。
“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