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立在囚龙关正门城墙之上的孙翰,看着浩浩荡荡冲来的蒙族战骑,难以压抑心中的喜悦,不停拍手狂笑:“哈哈哈哈----中了!全中!”他甚至开始自言自语:“安远公主啊安远公主,你毕竟只是个神州人,阴毒不顾道义的事情你能对你的对手做,而绝对不能在蒙族内部玩这个。可惜可惜,你只是一介女流,即使你帮助查尔丹统一了草原,你永远只是他的妻子而不是大汗,蒙族人相信的只是他们的大汗,而不是你!”
查尔丹见到囚龙关关门门敞开,似乎也早如他的预料,未曾多想就率众冲入了。骑兵入关之后迎接他们的是一面城墙,再无去路,马势因此一滞。此刻内关城墙上已经是布满了弓箭手,孙翰手一挥,大声喝道:“放箭!”登时箭如雨下,全数招呼在这群蒙族骑兵身上。
“都别乱,听我的,不要停继续骑下去,用弓箭掩射,其余人去开门!”查尔丹并没惊慌,一声令下,这群蒙族骑兵开始绕着内关城墙奔驰,他们纷纷抽出弓箭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反击,但有一些骑兵来到内关门前就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径直冲向了内关大门。
孙翰嘴角再次露出了微笑:“早听说蒙族有个老头非常喜欢用火药,果然想用火药炸门。”孙翰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常策:“常将军!是左门,该你出马了!”
“领命!”常策甩袍转身下关,跨马提槊,迎风傲立在了内关的门口。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马喘着粗气,他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跳动。常策死死盯着内关的门,手中的槊也已经捏紧,只要内关门一破,就是他冲杀之时。
“所有人听令,只要门一打开,盾兵立刻排好给我堵住门口,只能放常将军一人出去,一个也不能放进来!”孙翰大声喊道。
“是!”无命铁卫异口同声回答道。
“碰!”内关的大门轰然崩开。囚龙关的盾兵持盾都堵在了城门口,在第一时间又筑起了一道防线。蒙族的铁骑妄图以马跃过,却在跃起的瞬间给这些盾兵之后的长枪兵扎下马来。
这些蒙族骑兵刚刚被阻住去路,就听见查尔丹闷吼一声:“让开我来!”持着长矛就冲向前面盾兵。查尔丹明白,此刻自己已经是困兽之斗,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防线,给骑兵冲杀之势,才能充分发挥自身最大的优势;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防线,就需要一个强大的战将带着这些骑兵将防线撕开,这个人就是自己。
“都跟在我后面冲!”查尔丹大吼一声,用力抽了一下胯下宝马,马嘶吼一声高高跃起,就要跳过内关门道内的囚龙关盾兵。
孙翰大吼一声:“开!”只听到一声长啸,一人身穿银甲,手持黑槊,只是一勒马缰,那匹马也直直跳了起来,居然是比跃起的查尔丹更高。借着马势,这一槊从上而下打下,查尔丹见状,赶紧横矛抵挡,却不想这一槊借着马力,居然是将自己生生压下,连查尔丹也未能想到这一槊居然有千斤重。
来人是谁?自然是常策。此刻常策力压查尔丹,使得查尔丹无法跃过盾兵。查尔丹毕竟也是久经沙场,变招之快也令常策吃了一惊。只见查尔丹用力将矛一翻,将常策手中的槊给别开,然后顺着急刺而来,常策见状身子一斜,躲过了这一刺,然后挥槊再打。查尔丹也是向后一趟,躲过了常策这下横扫。两人并马来来往往已经斗了七八招,此刻本来在正门前的孙翰来到了内关侧门之上,他看了这七八招,不由鼓掌:“常将军真乃神人!”常策听闻这话,战意更甚,孙翰微笑着拍拍手心,瞟了一眼两人决战的门前,大声喝道:“常将军,下一招,就要败他!”
正在内关城墙上的一员小兵急忙将一个东西抛下,这个东西系着一根绳子吊在了内关门前。常策此刻背对关门看不到这东西,但是查尔丹能见到,他瞬间双目血红欲泪,转而大吼一声就是一矛用尽全力向常策刺去。高手对决是容不得半点松懈,查尔丹只是这一瞬间的松懈,常策已经将他的槊贯入查尔丹身体。查尔丹这全力一矛,却像是空中风筝断了线一般,再也没有丝毫向前的力气,而是随着常策的槊,同查尔丹身体一起被挑起,然后安静落下,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和查尔丹身体一般掷地有声。
常策高举手中的黑槊,阳光照在了黑槊尖头之上,照在了低落的鲜红血滴上。此刻的常策就像是一尊战神一般站在侧门之前,他高吼着,宣泄着,享受着。这时候的孙翰也是笑着,十招,没有多一招也没有少一招,刚刚好。
孙翰即便高兴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下令道:“盾兵上前保护常将军!步兵上前擒住查尔丹,弓箭手继续射,全歼其他人!”
此刻的蒙族骑兵虽然愤怒,但是眼神中却更多透露着绝望与无助,他们知道他们已经被困在囚龙关,只有查尔丹是他们突围唯一的希望,因为那是他们的战神。没有查尔丹统领,这些蒙族骑兵已经溃不成军,没了主意呆立不前,有的甚至手中的长矛都落在了地上,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整个草原最为英勇的战士,此刻却败了,而且只十个回合就败了。
孙翰见对方无心再战,叹了口气挥挥手:“停止射箭,步军出阵,抵抗的格杀,其余全部收押。”有几个年轻的蒙族士兵看着周围被射成刺猬的同伴,眼角居然渗出了泪水;还有几个忠心的老将拼死守护在了查尔丹身边,对着这些年轻蒙族士兵大声喊道:“我们蒙族只有战死的鬼,没有投降的人!”查尔丹看见一只鹰飞过,整个内关鸦雀无声,他似乎听到了远在几十里外,蒙族大营当中,某个人的一声叹息。
查尔丹慢慢闭上了眼。
常策呆呆看着蒙族士兵或被杀或被擒,盾兵慢慢在自己眼前堆积遮住自己的视线,直到看不见查尔丹了,他才如梦方醒然后转身回内关。这时常策才发现楼上吊下来的那东西,一瞬间,常策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明白了究竟为什么查尔丹会不顾上这几天的时间这般不顾一切地强行攻关,为什么查尔丹会在决生死的瞬间心神一滞。
那个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沙哲的尸体。孙翰所说的拿到的油,就是在劫营时候抢到的沙哲的尸体。
整个囚龙关传来了欢呼声与庆祝声,只有常策一个人沉默着,在这片喧闹声中慢慢走回到了孙翰身边。常策满脸通红,银牙紧咬,不顾梁威想要和他击掌的手,也不顾孙翰对他所表示的庆祝,一把抓住了孙翰衣服的领子。
“孙翰,你给我说清楚,为何这具尸体会在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