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走后,夫人叫来了素萍,她还想再次确认一件事,素萍被夫人打了一巴掌,心生胆怯,一进来见夫人笑脸盈盈的,竟完全没了上午的凶狠,她赶紧跪下说,“夫人,素萍错了,如果素萍早点告诉你梅儿出门的话,她就不会受伤了,一切都是素萍的错,求夫人惩罚!”
“好了,好了,还在为我打你那一巴掌生气了,这不关你的事,还疼不疼?”夫人摸着她的脸,轻轻的,柔柔的,素萍抬头望去,四眼相对,夫人怜惜地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手打你啊!”
“是夫人太关心梅儿了,其实素萍知道夫人惩罚梅儿一定是有你的苦衷,这次梅儿受了伤,你是心疼,才会打我的,素萍不怪夫人,这些年若不是夫人的恩惠,素萍岂能有今天。”夫人心疼的将她扶起,心里十分的愧疚,这个素萍何曾知道她打她是为了什么,那是一个秘密,关乎两个女人命运的秘密,但为了掩饰,便笑着说,“还是你了解我啊!来,坐下,我们好好聊一下!”
“恩!”素萍应声坐下。
“素萍,你觉得梅儿这个人怎么样?”夫人小心的问着。
素萍忽而微微一笑说,“梅儿是一个好姑娘,机灵、聪明、胆大心细,最主要的是心底善良,知恩图报,尤其是谁要对她有些小恩小惠的,她必将十倍奉还,这就叫做滴水之恩,报之以泉啊!”
“恩,好!好!”方夫人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燕儿和素萍的话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如此看来,下毒的事还是先等等,我断不能步姐姐的后路,刚儿可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啊!”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圆圆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景,万物已经染上淡淡的黄,只有常青树绿色依旧,她站在窗户旁让自己冷静下来,秋风浮动着帘卷,吹着风,她渐渐明白了如何去做。她摸着喉咙,轻咳了一声,说,“这天有些干,嗓子真不舒服!”
“定要是上火了,秋天了都是这个样子,夫人你先歇歇,我这就去给你泡些花茶来!”
待素萍走后,夫人起身将门关上,又将毒药藏在首饰盒的暗箱里,如此地断然决绝,“为了刚儿,我一定不能害她!”
三郎走到林映红的院子,远远的看着门口,脚底异常的沉重,这里他已经好几年没来过,尽管好多次,芙蓉生拉硬拽,终究在半路刹住了脚步,仿佛只要踏进这里,就能想到二娘的白骨和香儿模糊不清的脸。这些年,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能宽恕她,她是恶魔,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林的院子,很大,很大,满目繁华的景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却是罪恶。如果不是与香儿有关,他一辈子都不会来。
三郎缓缓走到院门口,来来回回犹豫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一脚踏了进去。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那么的巧,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偌大的院里没有一个丫鬟的影子,这一点,很奇怪。他慢慢的踱步到门前,心里想着如何开口,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即使说最多也就一两个字,“恩!好!是!不用!”等等,再无其他的内容。他想着如何问既简单明了又能问出什么。“香儿真的死了吗?”他想了一种问法,很快就否定了,他觉得这语气过于缓和,并且林一定会说是。“香儿还活着是不是!”
“如果用质问的语气,如果香儿真的活着的话,她一定会惊慌失措,这样,我便能从她的脸色里找到答案!并且还不用多说话!”想定,他扬起手准备敲门,手悬在半空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熟悉的家乡口音,是一个陌生女人的。
三郎将手放下,好奇地贴着窗户听着里面的谈话。
陌生的女人说,“夫人,那个女孩儿八年前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估计是活不了的!”
“你也只是估计。当年你有没有派人仔细找过?”林说。
三郎贴着窗户听着,“八年前,那个女孩儿?难道说的是香儿?香儿的死跟这个陌生女人有什么关系,难道当初是她们合伙杀了香儿?”他越想越奇怪,用手将窗户戳了一个窟窿,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两个女人。
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色映有牡丹花样的女人说,“找了,她一跳下去,我们就沿着悬崖下的那条河找了很久,连个人影都没有,八成是活不了的。”三郎仔细瞧了瞧,那是一个四十多的老女人,脸上的肉已经松弛了,却满脸堆着白染着红,说话的声音像极了青楼的老鸨。“难道当年她是想把香儿卖给她吗?”他捏紧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道,“可恨!”他脑海里浮现了香儿和二娘的可怜,多年来积累的愤恨在此时冒出,他气愤的捶打着门,一声响,林和陌生女人吓了一跳,赶紧出来看,三郎见状一跃而起,跳上了房梁,林开门,仔细看了四周,疑惑的说,“见鬼!”陌生女人说,“估计是野猫吧!”
“我想也是!”毕竟在这府里下人们都惧怕她的威严。
她们走进了屋子,三郎担心长时间站在这儿,会被前来的丫鬟见到,便围着墙来到了侧面的窗户,从那儿依旧能窥看到里面的动静。他先扫描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过来,赶紧趴在窗户上。林坐在椅子上,慢慢喝了杯茶,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刚刚说哪儿呢?”
“说到当年我们沿着悬崖下的那条河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想必活不了!”
林放下茶杯,说,“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证明她死了,当年我只不过是找了个跟香儿一般大小丫头的尸体糊弄了三郎,但是我心里清楚,一日见不到这尸体,我这心一日都不踏实。”
陌生女人恭维着,红艳艳的嘴唇在她那张老脸格外的刺眼,“夫人,不是我说你,坐享着金山银山,大把大把的福分不去享倒替那个野孩子忧心,况且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要是还活着,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