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也坐了起来,一见不就是月亮嘛,有啥大惊小怪的,便说,“今天十六,有什么稀奇的!再说我跟你说正事了,你怎么跑去看月亮,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用针把人家的嘴缝上?”梅儿面带微笑,虽然水仙脑袋瓜子不好使,但是她的心是善良的。水仙嘟囔着小嘴巴说,“哼!管你了,反正你都不急,我吃饱撑着竟比你还着急?我一定是疯了!睡觉去!”梅儿望着她傻傻的样子微微一笑,继续看着外面。
口中喃喃地念着,“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哎!月儿始终是不变的,唯一变的是观赏它的人啊!人生充满太多的变数。”想着那些年在梅家度过的日子,她的心就隐隐作痛,那时的她,何曾想过日后的哪一天会像现在这般美好!她还记得那晚上娘和哥带着人追她,幸好被一个人救了。此时她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那位公子现在怎么样呢?”她一想到那日为了逃命丢下那位公子,心里就愧疚。“公子,日后碰到,我梅小河一定把钱还你!要是没有你的银子,我肯定早就在半路上饿死了。老天,求你保佑那位公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要不然梅儿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她依旧记得那晚,那只胳膊,紧紧抱住她,两个人的心跳声成了黑夜中唯一的声音。
第二天,她梳洗完毕,一如往常去伺候少爷,然后和他一起去学堂。两人边走边谈着昨日学的诗,昭刚惊叹的说,“梅儿,你真是天生读书的料,没想到你在课堂外面比我坐在里面学的都多!看来,带你去是正确的,赶明儿,你扮成一男儿身,我让先生给你添个座椅,这样就可以坐在里面听了!”梅儿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笑着说,“二少爷,太感谢你了!”
“你要怎么谢我?”他笑着,梅儿害羞的脸唰一下全红了。
“二少爷!”石总管三步并作两步走来,行礼说,“夫人要见梅儿!”
昭刚疑惑地问,“石总管,这一大早的,我娘找梅儿有什么事吗?”
“老奴只负责传话,别的不知道!梅儿,快走,别让夫人久等了!”石总管催促着,梅儿心想着夫人是不是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找她问话吧?“不过没什么好怕的,我和少爷是清白的!”她故作微笑说,“少爷,梅儿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好吧!那你去吧!你不用担心,我娘她人心肠很好的。”梅儿点头,跟着石总管走。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如何回答,如何回答能让她全身而退。
她一心想着事情,没有注意脚下的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脚尖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像脱缰的马踉踉跄跄地往前冲出好几步,此时石总管只顾得向朝这个方向而来的大少爷行礼,忽听到耳边传来梅儿一声:“啊!”他一抬头,梅儿不歪不斜撞进了大少爷的怀里,石总管看的是目瞪口呆。
梅儿以为自己撞上柱子了,心想着幸好撞得不疼,正侥幸,没过几秒耳边就传来一声狠狠的呵斥,“这丫头太无礼了,石总管,怎么管教人的!还不把她带下去!”不知何时杜鹃出现,她站在昭延身后,愤恨地盯着伏在昭延身上的梅儿。石总管被杜鹃责怪,心里一阵嘟囔,他可是方家的大总管,你一个丫头凭什么对他粗声大气的指责。一看梅儿心安理得的躺在大少爷的怀里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个臭丫头,跟她走一起总是倒霉!他没好气地骂梅儿,“不懂规矩的臭丫头,还不过来!大少爷放心,老奴这就请示夫人把她逐出府去!”
梅儿被杜鹃的话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俊秀潇洒的脸庞,那么熟悉,他冷冷的眼神中,瞬间划过一丝的柔情,如同春风拂面的温柔,“大少爷?”她缓过神,张大着嘴巴,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撞上大少爷呢?该死!”她还没来得及从昭延柔柔的胸膛上离开,就被石总管一阵臭骂。忙跪在地上磕头讨饶,尤其是石总管那句“请示夫人将她逐出方家”,像刺儿一般扎着她的神经,她,梅小河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万不能因此丢了这份差事,她声泪俱下讨饶说,“大少爷,都是奴婢瞎了眼看不着路冒犯了您,求您原谅,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大少爷,求你了!”
昭延在刚刚她冲进他怀里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那股淡淡的香,将他的心融化了,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难道她真的是那个姑娘?”瞬间他眼里充满了情意,忙将她从地上扶起,他盯着她,一动不动,仿佛已认定了她一般。“你是谁?”他忘情地问。梅儿被他质疑的声音吓呆了,她到方家这么久还从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便低下头隐藏着心慌回答说,“奴婢是二少爷的丫鬟,梅儿!大少爷见过!”
一旁的石总管不敢言语,杜鹃见少爷的眼神多了一些纠缠之意,一股酸酸的醋味在鼻子里。
“石总管!夫人吩咐你叫的人呢?”从不远处传来夫人的丫鬟素萍的声音,她的到来打破了现场的沉默。梅儿慌了,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着急地看着他,“大少爷帮帮忙!我不想离开方家!”她眼里充满了期待、焦急,昭延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冲着梅儿笑笑说,“我刚刚忘情了,失礼!失礼!”他转身走到石总管面前说,“刚刚她不过是不小心绊着了才会撞到本少爷身上,还请石总管饶了她!”
“少爷说的哪儿的话,既然大少爷都不计较了,老奴哪儿还敢在夫人面前多嘴?”石总管忙笑着恭维,其实他刚刚说的话也是在气头上,如果真把她赶出去,二少爷能饶的了他?“大少爷,夫人还等着她问话了,老奴先告退了!”
梅儿一颗悬着的心落下,她恭敬地向昭延行了礼,说,“多谢大少爷开恩!梅儿不胜感激!”昭延微微一笑。
人走后,昭延两眼直直地看着梅儿离去的身影,轻盈、婉转,“是她吗?”他自言自语着,嘴角却在笑。杜鹃支开了左右的两个丫鬟,见少爷的目光还停留在梅儿身上,极不乐意地说了一句,“大少爷是看上她了吧!”昭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脸上挂着的微笑眨眼间没了,冷淡地说,“刚刚怎么那么大的反应,她不过一个小丫头,用得着粗声大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