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不会,我会感受你心里的滋润。不过,夫妻生活中的确不能没有它,这种不和谐会导致婚姻破灭。这种爱的需要和感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呵呵你看有些女人肤色灰暗,萎缩了似的毫无光泽,那不仅仅是内分泌失调,而是家庭不幸福,是男人不爱她、不够爱她,或者是不会滋润她。所以,才会有人说:‘女人是用来爱的’。”
“哈哈,”杨飞大笑着捏住爱玲的鼻子,说:“没看出来呀,研究这些,我得刮目相看了。”
“呵呵,你不知道我心里想到的还多着呢,你没看出来的还多着呢。你得记好了,你欠了我半年的那个,你得还我,要用一辈子时间来还。”
杨飞忽然又想要了,一纵身压在了爱玲身上,说:“我现在就来还你一次。”
爱玲紧紧抱住他,不许他动,说:“这次也属于正常,我说哪次算还以前欠的才算数。”
“贪心,你要是每次都不算,我要欠你一辈子了。”
“那就下辈子还。”
杨飞想挣脱她的手,爱玲还是不放,说:“不能光说女人,还有男人我还没说呢。”
“对男人也有研究?快说快说,我要进去了。”杨飞迫不及待地看着她。
“你看那些脸色毫无光泽,泛着黑青的男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被绿帽子压的。”
杨飞听后,爬在爱玲身上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戴着绿帽子的男人,肤色的确如爱玲所言。
这个爱玲!
他挣脱她搂着他的手,就开始那样了。爱玲忽然有种幸福的昏迷……
过年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机会。过年不但一般家庭都要多买一些水果,而且拜访亲友也有带水果的。他们把家里的钱全都押成水果,柳虹又硬要借给他们一千块钱让他们押了些小箱子芦柑。
年三十,他们在外面卖东西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家。回来很累了,但爱玲还是剁了饺馅,包了饺子,又炒了几个菜,买了瓶酒。反正杨飞讲究守夜,干脆两个人就这样守着。
今年,不用担心大门、自行车什么的。爱玲找了两个小碗和杨飞慢慢喝起酒来。醇香的美酒呀,也是爱玲的所爱。他们边喝酒边说话,想着女儿,想着亲人,听着外面喧闹的爆竹声。
又是一年了,他们吃了许多苦,包括精神上和物质上的,也懂得了人生许多东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历和读书能丰富一个人。想想过去,看看现在,新的生活开始向他们展开笑脸了。
杨飞说:“爱玲,你说,生活对咱俩是好是坏?”
“好?坏?都是又都不是。有好有坏,怎么了?怀疑自己还是怀疑存在?”
“爱玲,你真有韧性,我差一点就崩溃了。要不是为了你和女儿,我真的就支撑不下去了。”
“说什么呢!”爱玲急忙说:“你是我依靠着的坚实的背,我的韧性是你给的。好了,不说过去了,大概是咱俩相互支撑着才有了今天。生活终于有了点起色,咱要好好珍惜。总会有一天,我们都能实现自身的价值!”
“是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古之大思想家孟子说得多好。”
“呵呵,书呆子气还在。这么说,以后再有什么苦难也完全不用怕的,只说明那是天将降大任于咱们了。”
一瓶酒完了,爱玲喝得和杨飞一样多,但并没有醉,只是脸红红的。
杨飞说:“嗬,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大酒量,我还准备灌醉你,照顾照顾你,别光是我醉你照顾。可惜你没醉。”
“以后有醉的机会,到时候可别扔下我不管了。酒随心情变,心情好了就不易醉。我对酒有独特的偏爱。”
“女人不允许饮酒的。在咱家,咱俩个人行,我喜欢看你喝酒后红红的脸,醉眯眯的眼,外面不可以的!”
“大男子主义,霸道!呵呵,我也就只能在家中和你喝点,到外面和谁喝去?我是谁?”
“你是谁?不会说什么吓着我的话。”
“我是谁?不管是谁,有才能没有才能,你不是说过,我就是你老婆嘛!呵呵,我是谁?我就是你老婆,有这个称号就够了!”
杨飞很高兴,说:“这就对了!”
“对了?我还会是什么我还要去努力实现,只是无论怎样,对你,都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孙悟空逃不出,我是不想、不会逃的。你也不许逃!”
“哈哈,说话套我。我逃?我哪舍得?”
没有电视,两人的心反倒贴近了,有着说不完的话。
爱玲说:“再过几个月,天暖一点,咱把女儿接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我也担心,不过,爸爸很疼她的,我想他们会好好待她的。想她了?”
“嗯”,爱玲忽然像要哭了。
“我也想,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团聚了。上次爸爸来信说她很听话,让咱放心,要是不听话,妈早就会写信让咱回去找了。没事,你放心。”
时钟就要敲响十二下了,杨飞说:“咱到外面看都市送走一年的喧闹吧,到前面那条运煤的铁轨上,站得高,望得远,等到十二点钟声一响,咱们一起为亲人、为咱自己许愿:健康、平安!”
初一早上,吃过饺子,十点多钟,他们到街上摆摊。
今天,街上摆摊城建、市容不管。过年了,摆摊的人不多。他们把水果摆在人比较多的十字路口。过年了,街上反倒没有平时拥挤、喧闹,冷清了许多。
水果卖得相当快。看来走亲访友,水果还是很实惠的东西。这一天下来,他们押的水果已去了一半。
初二卖了一天,初三早上又卖了一会儿就全卖完了。他们带了一箱芦柑和一把香蕉去柳虹那里拜年兼还钱。这个朋友,在精神物质上都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柳虹笑着说:“给我拿了这么多礼物?两人挺有心的。怎么?挣钱了吗?”
爱玲激动地说:“挣了,这几天挣了一千多呢。”
“那不错得很,”柳虹说,“现在批发就贵了,也不太好卖了。两人休息几天,到街上散散心。挣钱是为了生活过得好一些,两人可别只顾挣钱,做了钱的奴隶。”
“不会,柳姐。”爱玲回答,“只要生活能有保障,钱是多是少我从来不计较的。生活是要有情趣的。我觉得钱如果太多了,反倒会失去个人的空间。柳姐,可别说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呀。”
柳虹说:“哎呀杨飞,你看你媳妇,说得一套一套的,穷富算什么开心就好。”
杨飞说:“柳姐,她就在你这里最开心,在别人面前常常连话也不会说。一个人会有很多面,她在你这里是最开心的一面。”
柳虹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人说话,想法怎么就那么像。还有刚见你们时,我还以为是兄妹俩,真有夫妻相。两个好好干,好好生活,曙光在前!”
三个人开心地说着、笑着。
爱玲看到柳虹门口摆着许多礼品盒,有一个很大的盒子中只装一点点东西,麦乳精什么的。
爱玲问:“柳姐,这东西很不实惠吧,全卖包装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像潘长江说的‘浓缩的全是精华’。能吃吗?”
柳虹笑着说:“没办法,这东西送人好看。刚才来了一个小嘎子,她说的才好呢。他说:‘我家去年别人送的这东西,没人吃,后来倒出喂鸽子,鸽子也不吃。这东西像鸽子粪渣子,根本就不能吃。”
三个人又都笑了。
爱玲说:“看来形式主义是到处存在着,甚至盛行着。这些东西送的是不亲的亲戚,友谊不深的朋友,反正就是走形式。”
他们在柳虹这里待了一会儿,还了钱。两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意思,就到书店去看书。
杨飞看了一会儿书,说:“爱玲,快到你的生日了,今年我送你一本书,选吧。等到你过生日那天,咱又忙的出不来了,现在就买好。”
“那我现在就要一本大词典。等以后有条件了,你送我一套辞海。”
杨飞就很认真地给她选了一本《现代汉语小词典》,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很不错,十九块八毛钱。
爱玲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一路上抱着这本词典,像个小孩子抱着她心爱的洋娃娃一样,幸福洋溢在她的脸上。
杨飞看到她这样,心里就酸酸的,想:“她是多么容易满足呀!”
是呀,人就应该容易满足些,知足常乐嘛!不过,决不能停止奋斗的步伐!
大城市的年不像小城市的年,一定要过完十五才算结束。三天过后,这里的一切就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不过,比起南方大都市快节奏的生活,这里还是显得散漫了一些。
他们开始了稳定的生活。每天起得很早,有时去赶早市,有时杨飞把剩下的东西放在摊位,他去批货,爱玲就站在这里卖。早上人少,爱玲就可以看自考书。经济条件有了好转,她买了几本相对应的复习书,重点、难点、习题类型都基本上勾勒了出来,学起来比一遍一遍看书轻松多了。钱这东西真是好东西,难怪有人说:钱买不到锁在心灵中最美好的东西,但可以用钱定制一把打开这把锁的钥匙。
别人上班不太忙时,一个人可以回去做饭或者抽空休息一会儿。赶上上下班时,有时可以分开摆两处,卖的就更快了。谁说小商贩就一定要在称上做手脚?不是的,所有的商品都留有它的利润空间。他们从来不在称上缺斤少两,但同样能挣到钱。因为这样,时间久了,竟然有许多固定客户,他们几乎把家中的水果包在了他们这里。看来,一个人,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要对他所从事的工作持有的热爱、热情和诚信、相信,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这是一段平静而有序的生活。有人说过,一个人或者一个企业,都要脚踏实地的发展,原始积累期是最漫长的一个阶段,是需要耐着性子来的。有些人之所以一辈子匆匆忙忙依旧一事无成,只是因为耐不住这种性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折腾,最终就只能一无所获。生活不仅仅需要头脑,也需要耐性。计划是不能没有的,但同时也要灵活。当机会来到眼前,你要用平时做好的准备为后盾,然后才能抓住它!
这一段时间,杨飞看得书多了,有杂志、文学性的书籍;有他喜欢的政治类图书,还看一些他觉得和他越来越贴近的营销类书籍。日子就这样过得平淡而平静。他们像两支蓄势待发的箭,如饥似渴地在知识的海洋里汲取营养。
生活安定了吗?平静、安稳了吗?这天晚上,房东喊他们:“快跑,不知道是派出所还是别的什么单位来查流动人口的证件。”
杨飞问:“他们要查什么呢?要些什么证件呢?”
房东说:“多了,暂居证、婚育证、计划生育证明、务工证明……我也说不全,多呢。你们赶紧跑吧,好像已经查到前面院子里了,抓住了要罚钱的。”
院子里还租住着一些人,大家全都跑了。
爱玲对杨飞说:“咱又没有违法犯罪,跑什么呢?要什么证明咱就办什么证明,这跑怎么叫人心里这么不舒服,就像人身自由和安全受到侵犯一样。”
杨飞说:“先躲一躲吧,抓住要罚钱的,明天我问明白了再办。”
两个人并不想跑,于是来到这条运输煤矿的铁路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两个人慢悠悠的向唐徕小区那条小渠走去。
忽然看到四处的人都慌慌张张地跑。杨飞回头一看,后面有个人追了上来。他抓住爱玲的手也跑了起来。后面的那个人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且似乎一直和他们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跑过唐徕小渠,后面的那个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爱玲气喘吁吁地说:“咱到宝湖去,看风景去。”那时候宝湖还是一片敞滩,没有建成风景区,爱玲经常来宝湖看风景。她喜欢它的空旷、沉静。
杨飞说:“半夜了看什么风景!不跑了,站住吧,看他追上来能怎么样。要什么证件咱就办什么证件,要罚钱就罚钱,他又不是来索命的。”于是,两人站住等那人追上来。然而,那人也站住了。
杨飞就有些生气,问:“你要什么证件,说吧!”
那人说:“我要证件?我不要证件。我刚从甘肃老家来,听说来人查什么。我看见你们跑就跟着跑,哎呀,累死我了。后面好像没有人追着,你们跑什么?”
听了这话,杨飞和爱玲有些哭笑不得。
生活在都市边缘的人,怎么就似乎连安全的保障都没有了呢?国家出台的政策是好的,对他们进行登记、管理。这本身大概就是一种保护吧。然而,这些政策在执行的过程中怎么会给这些人带来如此的精神伤害呢?
第二天,杨飞到当地管辖的派出所办了暂居证。又问了问他们还需要什么证明。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询问极不耐烦,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只说了许多证件的名称。至于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不知道。
阳春三月,已经下过几次小雨。这是一个暖融融的春天。
这天下午,父亲和母亲把他们的女儿送了上来。杨飞和爱玲高兴坏了。尤其是杨飞,一下子又见了女儿,又见了爸妈。他傻呵呵地笑着,像个傻瓜。他们很早就收了摊,一起回到小屋中。
爱玲蹲下身子,抱住女儿问:“想妈妈了吗?认识妈妈吗?”
小孩张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排斥地看着她,然后就试图推开她,从她的怀中逃走。
爱玲很难过,泪水就滑落了下来。她紧紧地搂住孩子,似乎怕她会忽然离开她。爱玲哽咽地问:“那你说我是谁?”
“阿姨。”孩子回答。
爱玲难过地给孩子纠正:“不是阿姨,是妈妈!”
“妈妈?”孩子似乎对这个称谓很生疏,偏着小脑袋说:“妈妈?妈妈是婊子,不要我了。”
就如当头一棒,爱玲差点就晕倒。她放开小孩,傻了一样,目光扫射了一下公公婆婆,最后把目光盯向杨飞。孩子稚嫩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
杨飞抱过小孩,目光却没有离开爱玲。他纠正小孩,一连说了好多次:“那是妈妈,妈妈。乖,不能胡说,妈妈,叫妈妈。”孩子就是不叫。杨飞只好问:“哦,我是谁?”
“爸爸。”小孩回答,同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杨飞。
爱玲又听不到一切了,又忘记了自己是谁。她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家门。
杨飞急忙放下小孩,跟了出来,说:“小孩子,瞎说呢,你不致于和小孩子计较吧?你要去哪儿?”
“不计较,不计较,我和谁都不计较!”然后忽然对杨飞吼:“我和我自己计较,行了吧!”她一直往前走,并不停下。
杨飞拉住她,说:“你去哪?爸妈那么远把孩子送上来,小孩子的话你计较什么!”
“不计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计较!你回去招呼他们吧。我去买肉,我要给他们做肉吃。”
“那你路上慢点,不要哭了,别人看见难看!”
爱玲伸手摸了摸脸,才知道自己在流泪。她伸手慢慢擦去泪水,说:“我不哭,我是谁?不就是一个婊子嘛,我哭什么!”
“你看你,孩子的话也如此计较,她还不到两岁,懂什么!”
“是呀,她不懂,可是,我懂!你懂!别人懂!”
“爱玲,对不起,你不要这样。”
“好了,你回去吧,别让女儿感到没有温暖。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去买肉。”说完,她挣脱杨飞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杨飞的叮嘱声:“路上慢点。”
爱玲走后,杨飞呆立了一会儿,返了回去。
等爱玲买肉回来,她已经平静了很多。她给女儿买了几瓶娃哈哈和一些小食品,还有一本看图识字书,还给公公买了两盒烟。
小孩子见了娃哈哈忽然惊恐地哭喊:“不要,不要!肚肚疼。”
公公对爱玲说:“把娃哈哈拿出去放到外面三轮车上,不要让她看见,看见她就要哭。”
爱玲把小食品放在床上,小孩子高兴地吃了起来。把书给她,她看也不看扔出很远。
一个疑虑在爱玲心中升起:“小孩子怎么看到娃哈哈就哭喊肚肚疼呢?排斥的那么厉害,见都不愿意见。等吃完饭,我一定要问问。”
谁说分开久了,小孩子会对母亲没了感情?不!孩子对母亲有着天然的依恋、依赖,孩子能闻到母亲身上属于她的气息。只要母亲肯爱她的孩子,母爱是不会被抛弃的。无论别人在孩子心中种下对母亲怎样的印象,都扼杀不了人类这种本性!
很快,小孩就粘在爱玲身上不肯离开。爱玲给她讲书上的东西,起先她不肯听,爱玲就拿小食品做奖赏哄她听。听着听着,她投入了,忘了要奖赏而一遍又一遍让妈妈讲。有小孩子的家多了吵闹,同样多了欢声笑语。
爱玲问:“小孩子为什么这样排斥娃哈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