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烨斯汀没再给他这种机会。
兵败于无形之中,往往更是让人挫败感更重的。
伊微特尤甚。
这天,她语调暴躁地抱怨着咒骂着走进撒莫住处,落座后便是一拍桌案:“出师不利!现在怎么办?”
“敌人严防死守,而进攻时我们必败——这种情形下,你来问我怎么办?我又不是你族人。”撒莫特别不喜欢伊微特这种性情,所以从来不会吝啬打击她的言辞。
“算了,我承认你们图阿雷格个个足智多谋好了吧?”伊微特在短时间内便俯首道歉,当然,她也是有条件的,“给我最好的建议,告诉我接下来最适宜的策略。”
“你说说看,我想想。”撒莫亦是有意考量她智谋,如果她在这情形下便乱了阵脚,那么这样的人,也就不能让他再驻足协助了。
是因着获悉撒莫、伊微特同在费雍的缘故,薇安才坚持要率兵攻占费雍。
烨斯汀明白她心境,同意了,命普利莫时时照顾她安危。
这是普利莫无法做到的事情——薇安哪儿是他看得住的?他现在连蓝衣卫的行踪都摸不准了,更别提薇安了。由此,自然是实言相告烨斯汀。
烨斯汀听闻之后,不怒反笑,“也是好事。开战时你不可能不获悉,届时留心就是。”
普利莫这才不再忐忑不安。
而在兵分两路之后,薇安、烨斯汀才又获悉:伊微特转去了玻尔多防御临战,而撒莫却留在了费雍。
对于两人,这消息倒也无足轻重。薇安要去费雍,就是奔着撒莫去的。她不是贪心之人,只想在首战过程中给撒莫一点颜色。
可是,从好友变成阵前对峙之人,局面当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先一步去往前方探路的蓝衣卫带回了很棘手的消息:每个白日,撒莫命费雍城内将士严防死守,到了晚间,则在费雍城外燃起一列篝火,四方城墙外的篝火连成一个长方形。这令人无从观看到费雍城内情形,而身在城内人员,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射杀试图趋近偷袭的人员。
局势严峻,且不知城内到底有多少备战人员。
很多人都以为,薇安会秉承烨斯汀的作风,豁出大批军兵强攻。
但她没有这么做。
听闻消息后她便静心沉思,命麾下人员趋近郦城时安营扎寨。
所有人都不理解。
因为这里距离费雍还有几十里路途,不适宜进攻。
薇安却不管一道道怀疑的视线,只挥手丢下一句:“抗命者死!”
随即,薇安静静观看普利莫交给她的费雍地形、御敌图。
没错,在撒莫余存的势力成为奸细的时候,暗卫也分批停留在南部城市绘制地形图并打探军情。
薇安单薄的身形坐在沙地上,沐浴着霞光,偶尔视线离开手中地形图,慢慢饮酒。
最终,她唤普利莫和几名将领到近前,吩咐完毕之后,召集三千蓝衣卫,策马离开。
余下人员,皆是一脸茫然。
什么意思?要分家各过了?
应该不会。
等着吧。
众人一番思量之后,唯有等待。
霞光未逝,薇安率领蓝衣卫抵达一道水流浑浊的小河。
她最先跳下马,用头巾包住长发,一步一步走入河流之中,直至没顶。
再走上岸时,周身已被水流中的泥沙浸透。随即,又将装着兵器用具的包裹丢进水里又捞起。
她站定身形,背部迎着风沙方向,挑眉询问一脸茫然地蓝衣卫:“还等什么?都给我下去!”
蓝衣卫比谁都明白,要想得到下一个答案,只有此时无条件配合,闻言分批走入河流之中,弄得个全身湿透才走上岸。
薇安这才诉诸意愿:“你们要跟我夜袭费雍。”
“属下义无反顾!”一帮年轻人齐声回应。随即一一效法薇安,被风而立,让沙土丝丝缕缕吹到背部身形。
他们当然能够猜出,不论是先一步浸浴浑浊水流,还是此时任由清风卷着的沙土遍布背后,都能成为一种潜行的保护色。
费雍四周,火光映照下,想要趋近,唯有用这种方式。
他们不曾想到的,是薇安与他们一起前去。
众人静静等待,等待霞光隐没。
四木的视线游转在薇安身上的时候,先是想笑——看到薇安宛若一个泥猴子可是罕见之事,暗叹这小妮子为着战事可算是不计形象了。可随后,她便被敬意驱使,再无戏谑心境。
很快,夜至。
薇安率众出发。
起先疾奔,在趋近环绕于费雍四周的篝火时,命蓝衣卫分成四组,匍匐前进。
此时的薇安与蓝衣卫,身形背面都已罩上了一层沙土,在地上匍匐前行时,根本就与沙地的颜色大体相仿。
再加上距离较远,费雍城中监视四下的人,根本无从发现异样。
蓝衣卫只需在趋近篝火时放缓速度慢慢靠近再越过,除此之外,不需忌惮。
照看篝火并负责瞭望的人,在颜色相近的情形驱使下,根本无从看出端倪。
看出端倪时,蓝衣卫已到了他们近前,猝不及防地出击令之毙命,随即火速换上他们的外衣,身姿笔挺地替他们站在原地。
如此,一行人得以穿过篝火,趋近城墙。
趋近城墙后,守在墙外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放倒,一只又一只飞爪声音轻微地飞到城墙上,一道又一道矫捷身姿火速攀上城墙。
三千暗卫逐一出现在城墙上,或以飞刀或以弓箭将守在城门楼或城墙下的敌军一击毙命,无声无息落地,火速融入费雍夜色,各奔目的地。
有人去了储存粮草之地;有人去了撒莫或可说是伊微特留在此地的手下的住处;有人去了人烟稀少处放火引发居民慌乱;而薇安,率领十名手下,去了撒莫所在府邸。
夜色中,她身形迅捷如豹,不时驻足打手势命众人止步或前行。主导众人,在她似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果只看她,蓝衣卫真的会怀疑自己就算再被训练几十年也不及她,之后自然是更加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