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所以便更加相信最初论断。
薇安将这三个人轮番地放到主谋的位置,可总是有着种种有力的事实将推测推翻:例如巴克要顾及布伦达;例如魅狄要顾及妻儿;例如撒莫在她离开之前的舍身相救。
最后一点,她是片段性失忆了,但是贝娜是像尼克一般用无害她之心的人,而且卷宗上也写明了——这必然也是让烨斯汀推翻或质疑他论断的一个有力的证据。
薇安只得再次细细阅读卷宗上的点滴记录,直到她看到一句话的时候,猛地坐起身来,抬手摇晃烨斯汀,唤他醒来。
烨斯汀被唤醒,见薇安神色沉凝,半坐起来,猛一摇头,初醒的慵懒便消失不见,倚着床头,他问:“什么事?”
薇安指着卷宗上的三个字:“妮卡,死——这是真的?”
烨斯汀这才意识到,忘了与她谈及此事,歉意一笑,“对,总也没顾上跟你说。”
“怎么死的?”薇安蹙眉,“我记得撒莫不是说,妮卡是背叛了他吗?”
“死亡、别离,从某种形式上,是违背诺言、背叛的一种。”烨斯汀觉得撒莫是这么想的,之后补充道,“他的话,从他当初从这里返回郦城起,我们就应该半信半疑,可惜发现地晚了。”
他那时太过忙乱,而她却是不愿意相信要失去一个好友。
“甚至于——”烨斯汀一面斟酌一面道,“我现在是对他任何一句话半信半疑。他说妮卡死了,我也不能相信。”
薇安想了想,苦笑,“撒莫现在是三个人中间唯一一个没有软肋的人,就算你有时间调查那件事,对他也是无计可施吧?”
“没错。他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我不见得会利用他们的软肋,但是像撒莫这样全无弱势,的确让人头疼。”
“而且,”薇安将手放入他掌心,“撒莫不同于别人,他是陪伴在你身边太久的人。软禁可以,可如果真要除掉他的话,不能动酷刑——没用,让别人看着也心寒,必须找到充足的证据给他定罪。”
太明白他的难处了。
三年来囚禁的撒莫、魅狄、巴克,不知有多少人有异议甚至心生不满。那三个人在图阿雷格甚至各族人眼中,都是为他烨斯汀创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自然,新人辈出、被烨斯汀重用,一些人必然要从另一方面庆幸他们被软禁对待。但是,时日久了,终究会看着恐慌,怕下一个被这般对待的人,是自己。
若是这般恶性循环,长此以往,谁还敢效忠烨斯汀,谁还愿意为他拼出一条命。
人心的确是最顽固,可有时也是最脆弱善变。
“放心。我从未想过要用寻常方式对待撒莫或是魅狄。终究是值得我尊重的人,不应该让他们狼狈。”烨斯汀把薇安揽到怀里,“慢慢来,抽丝剥茧,总能查清楚的。”
“我知道。”薇安想了想,征求他的意见,“我没事的话,可以去后面和撒莫聊聊吗?”
“当然。”烨斯汀下颚抵着她额头,温柔摩挲,“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凡事不用问我。”
“我现在每天都在后悔当初那么傻会误解你,所以才更要从方方面面去渗透、了解。你明白这一点吧?不是心急,而是不论和他们耗多久,也要查出真相。”薇安亲昵地侧头亲吻他一下,“你一定要了解这些,不要以为我还是在犯傻。”
“了解。”烨斯汀有些歉意,“你我现在,其实只有彼此,再聚如果还要多心误解,就真要遭天谴了。”
这男人,从不故意说情话,可每次不经意道出心绪,便是直指本质,令人动容。
别后第一次正式相见,不在撒莫意料之中。
昨夜宿醉,一早,他躺在软榻上,未睡,却也未打算起身。
薇安走进他所在的院落,先看到的是卡米尔,他的第二位妻子。
如今,说卡米尔是撒莫的贴身侍女更合适。
卡米尔正在给撒莫洗衣服。
侍卫先一步走进门来,低声知会卡米尔。
卡米尔无所谓地应了一声,继续洗衣服,仿佛那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
薇安抬手遣退侍卫,深凝了卡米尔一眼。
她看到的女子,容貌秀美,神色透着认命的麻木。
撒莫对他的两名妻子算是很公平,把两个人都毁了。
难为卡米尔在先前被那样虐待之后,还能心甘情愿地守在他身边。
薇安缓步走进室内,站在通往里间的门口,看到撒莫。
他闭目躺在床上,被脚步声惊动,眉峰微动,却未睁眼。
他脸色透着嗜酒之人惯有的苍白。
“撒莫。”薇安缓步走进去,坐到软榻一旁的椅子上。
撒莫当然没料到来人是薇安,闻言倏然睁开眼睛。他视线缓慢地落到薇安脸上,静静地定定地凝视着她。
墨黑墨黑的一双眸子,在这一刻,眼波柔和,含带的尽是温柔、释然。
他慵懒地坐起身,自然而然地取过中衣穿上,罩住赤着的上身。随即随意将叠在一旁的被子垫在背后,半躺着望向薇安,笑,“好久不见。”
“的确。”薇安视线落在他被子下的腿部,“腿伤痊愈了么?”
撒莫视线随之落在腿部,唇边笑意愈发温柔,“没事了。”
“那就好。”薇安发现这次过来只能和他闲聊几句,根本没办法按先前打算询问一些事、套问一些话。
撒莫问起她这么久在哪里停留。与她一样,不曾问及好不好。
不好,没有谁过得好,也没有谁能够过得好,这是一目了然的事。
末了,撒莫语声漫不经心:“过来要问我什么事?”
他有意不让她主动提及,她也便接下了他这份好意,“你该猜得出吧?我来问妮卡怎么样了——你娶过两位妻子了,都不能善待,很明显,是心里还放不下妮卡。”
撒莫微一沉吟,告诉她:“妮卡死了。他没跟你说?”这个他,自然是指烨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