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奚双唇紧抿成倔强的弧度,眉头锁成挣扎的曲线。
手指微动,手探向他,碰到了他头发。
魅狄把她身形勾低,胡乱揽住,把脸埋进她的衣服,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哭泣。
他已被她逼的几近崩溃,他做什么都能成为她无情讽刺的理由。
她只是不想用现在这样一种身份再和他产生纠葛。
她只是想用最恶毒最淡漠的姿态赶走他。
明知是被她故意刺伤,还是做不到不介意。
又是何苦呢?说那样的话,是能折磨到他,但她心里就不难过么?
纳奚强忍住了心底酸楚,还有泪水。
他比她大三岁,可很多时候都像个情绪化的孩子一样。以前他会毫无城府地在她面前纵情的笑,现在他是无从控制地在她面前悲伤的哭。
他其实特别脆弱。
因为他脆弱,让她一度觉得,甩掉他的纠缠应该不难。
局面却刚相反。
他是怎么样都不要放弃的样子。
纳奚安抚地摩挲着魅狄的头发,低声道:“别去杀慕西里,别激怒首领,我虽然烦你讨厌你,但是还没到愿意看你惹祸上身的地步。”
魅狄是万变不离其宗,语声有点儿沉闷:“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的话从来都没分量,首领让我嫁给你,我也不能反对。如果你愿意每天重复这种被我折磨的日子,我也不介意每天折磨你。”纳奚推开他,“该说的我都说了,滚吧。”
“行!”魅狄觉得她态度已经有了一点点缓和,见好就收,收拾了一下心情,起身离开。
可是对于沙哈威,对于慕西里,他从心底自然是不能释怀。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就很难打消。
转过天来,在庄园内见到薇安,魅狄故作困惑地问她:“如果纳奚能够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对曾经伤害过她的沙哈威的恨意才能少一点儿;如果她总是利用她曾被****的事实来折磨我拒绝我,我想我早晚会对沙哈威大开杀戒。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会不会想杀掉慕西里?”
薇安扯出无害的笑,“我不是你。”
魅狄见她刀枪不入的样子,有些生气了,“那我什么时候把慕西里杀了,你不要怪我!”
“好啊。”他的痛苦显而易见,薇安听得出他语气中不乏赌气的成分,也就不跟他争论这件事。
局中人都要承认,慕西里在纳奚、萨伊琳受害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处理得不够漂亮,从而让人觉得他有着不能推脱的缘故。可是现在谁想杀害慕西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烨斯汀要杀谁,谁都拦不住;可他要想留下谁的命,也没人能更改。
魅狄觉得这样的谈话没什么意思,转而问道:“你怎么和慕西里的妹妹关系那么好?你有事没事就去看她,合适么?”
“要你管!”说起米维,薇安就不能一丝情绪也没有了,有些烦躁地挑眉道,“照你这话的意思,沙哈威就连一个好人都没了?我还不能有个沙哈威的朋友了?”
“能、能。”魅狄从本心而言,有个爱好——他乐于见到任何女孩子被自己逗得心烦生气,而薇安生气的时候又是特别有趣的一件事,会让他错觉看到了一只想咬人的小兽——漂亮的带着攻击性的小兽。这能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能回忆起以前的纳奚。
没错,薇安和纳奚,在有些性情上,是相似或相近的。
“你一个大男人,记恨沙哈威或者责怪慕西里,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不会自讨没趣地为沙哈威讲情。但是你不要迁怒米维,米维从来没伤害过谁,那些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关容易被威胁被伤害的米维,薇安不得不提前打好预防针,避免魅狄陷入偏激的情绪,由此,才有了这样一番警告。
魅狄半真半假地笑问:“我如果迁怒到米维身上呢?”
薇安似笑非笑地道:“你又不是没软肋,你敢伤害米维的话,猜猜我会怎么报复你?”
即使明知她只是这样一说,明知她不可能伤害纳奚,魅狄还是心生不满,也似笑非笑地还以威胁:“不管谁让我和纳奚过不安生,我都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嗯,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日子更难过。”
魅狄斜睨她片刻,笑了,“放心,米维和泰德之间不清不楚的,我不会伤害泰德。”
“知道就好。”薇安庆幸他看出了泰德与米维之间的关系。
魅狄笑了笑,用来化解之前些微的僵持气氛,之后一本正经地问:“你也是女孩子,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这个情况?——纳奚被人欺负过,你知道的,可是很奇怪,她不恨沙哈威,甚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劝我不要伤害慕西里和他的族人。她这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我,还是脑子出了问题?”之所以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他看得出,纳奚对沙哈威真的没有什么敌意,这件事太奇怪了。
薇安被问住了,她没办法回答,低声嘀咕道:“不记恨沙哈威是好事,可是……换了谁都会记恨的吧?”
“我是在请教你,不是让你把问题丢回来。”
薇安白了他一眼,“估计她就是要往死里折磨你——这一点你应该是猜对了。该!你就缺一个人这么收拾你!”昨日她缠着烨斯汀打听,知道了他和纳奚以前的事。虽然他是剿灭貘族的一大功臣,可是征战之前不告而别也实在是可恨。有什么是不能说清楚的?有些人总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弄出一大堆的麻烦事,着实的可恨。
魅狄没被开解,反倒被打击了,没奈何地瞪她一眼,结束谈话,去忙正事。
薇安去了后方。
她要在后院弄个单杠,之前和贝娜一起在两棵树之间绑了一个,但是绳子的质量不好,连续几日在暴雨、烈日反复的洗礼之下,很快松动直到断掉。烨斯汀没什么事,今天帮她重新弄了单杠,又亲手修缮马厩——他最愿意细心照顾的,除了薇安,就是那几匹生龙活虎的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