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纳奚正在洗衣服,说着话突然抖了抖正在洗的衣服,溅了魅狄一身的水。
魅狄轻哼一声,不为所动,嬉皮笑脸地道:“我知道你面冷心热,赌气也这么久了,是不是能答应嫁给我了?”
纳奚还是没好气,“我要嫁给你,是全城皆知的事情,这哪儿需要问我。”
“别人知道是别人的事,你不答应的话,我心里还是没底啊。”魅狄俯身,语声愈发柔软,“只需要你一句话,你答应我行不行?”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纳奚抬眼瞪住他,“我被沙哈威****过了!知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么?意味着的是我身体被人糟蹋过了,成了残花败柳!还不止被一个人****……”
魅狄眼中闪过痛楚,以吻封唇。他知道****的意思,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跟他解释那两字意味着的是什么。
他爱的女人,怎么就沦落到了这地步?
纳奚从心到身从内而外都在昭示着有多抵触被他或者说被男人碰触——她像一只受到了了威胁的小兽一般拼死挣扎着,手以蛮力掌掴他。
这样的情形之下,魅狄唯有退后,停止对她的……该说是示好还是侵犯?原本该是极为正常极为常见的行径,在今日,竟是不妥当的。
纳奚喘着气,双眼冒火地瞪着他,“现在来缠着我,以前你干嘛去了?以前是哪个混蛋要娶我却在成婚之前跑掉的?是哪个混蛋让我沦为了笑柄?现在又是何苦?怜悯、同情么?我不需要!你给我滚!我就是活的再卑贱再卑微,也轮不到你来伸出援手!那件事发生跟没发生没什么区别!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被沙哈威****过了也是一样,也不会允许你碰我!我嫌你脏!在我眼里,你比沙哈威还要脏!”末尾两句,她语声很轻,却充斥着厌恶、痛恨。
魅狄初时听完,几乎要被气疯了,眼中陷入宛若暗夜般的肃杀沉寂冷意,可是片刻后,他颓然后退,高大身躯忽然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上,满带痛苦地抱住了头,狠狠撕扯着头发。
她不能原谅他。
他又何尝能原谅自己。
原本是青梅竹马的眷侣,原本是定下婚事注定携手一生的人。可是,在沙漠陷入动荡的时候,在图阿雷格、在烨斯汀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他选择了戎马生涯,他在成婚之前几天离开了她,让她陷入了煎熬,让她成为了族人的笑柄。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后来又经历了最不幸的事情,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在意最珍贵的东西。
他发誓,在离开她之前、之后,他喜欢的只有她。
他一时离开,为的是要日后衣锦还乡去娶她,为的是先报血海深仇再成家。
他如何能料到日后情境逆转?
早知如此,他会先娶了她,哪怕婚事匆忙寒酸,也会先一步让她成为只属于她的女人——一生的唯一的妻子。
可是晚了,现在想这些、想说这些,都晚了。
她不会相信。
她不能相信,他不告而别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起,是因为怕她的坏脾气导致她要跟他分开、再无瓜葛。
而如今,什么都过去了,最坏的都发生了。
他已不能挽回。
他每天都会恨得想杀了自己。
可是不能。
没有他,他不管她,她这一生要如何度过?她本来就有些孤傲,不爱跟人来往,日后的日子,即便生活再富足,又如何能打发掉永无尽头的恨意、孤寂?
“我杀了他们!我去杀掉那些沙哈威!”极度的沮丧失落伤心之下,使得魅狄思绪走入极端。他站起身来,“我去杀了慕西里!他为什么不管好那个该死的杰理!他为什么不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我杀了他!”
看着他眼中的杀气,看着他紧握的双拳,让纳奚没理由怀疑他说的是气话。
她起身去追上他,撕扯住他的衣袖,“慕西里是首领无心惩处的人,你杀了他的话就是自找死路!首领可是救过慕西里的母亲,甚至为了那个人身负重伤,这些是传遍全城的事,你不要去胡闹!”
“我胡闹?你说我胡闹?”魅狄身形一滞,眸光一紧,忽然漾出冷酷笑意,语声亦是冷酷而笃定,“对于****你的沙哈威,你比我要宽容善良得多。你现在像个救世主一样,怜悯这个怜悯那个,独独不肯怜悯我。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我害得你变成了救世主,一定是这样。”
纳奚冷笑着点头,“对!就是这个原因!知道你自己是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最该死的是你,你没资格再杀害别人!”
魅狄沉默片刻,忽然挽住她的手,大踏步向外走去,“不把你安排好,我不能死。如果你能在慕西里面前说出刚才那番话,你能告诉他说你不恨沙哈威这个部族,那么以后我都不会再纠缠你,更不会娶你!”
“我本来就不恨沙哈威!我有什么不能在慕西里面前说的?”纳奚看着魅狄,冷冷地笑,“如果你觉得这种方式能够打动我、能够让我接受你,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这个该死的祸害!”魅狄从牙缝里磨出这句话,展臂捉牢纳奚,回身将她拎至门廊前,“为什么我连沙哈威都不如?是这样?是这样的话,我什么都不用顾忌!”
“你放开!”纳奚极力地挣扎,试图摆脱魅狄的束缚。
“不恨沙哈威,只恨不得我去死,”魅狄被纳奚这样的言辞彻底激怒了,“那你不妨更恨我一些!”
他扯着她,把她往室内带。
纳奚几度挣脱而不能之后,最后竟是配合地跟随他的脚步,讽刺的冷笑,“不就是要像那些人一样****我么,随你的便,我不在乎。”
魅狄的狂躁、震怒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在她主动往室内走的时候,情绪化为最深的殇痛。
他松了手,缓缓蹲下身去,坐在台阶上,垂了头。
纳奚漠然俯视他。
沉默良久,她看到一滴滴泪落在了台阶上,似一颗颗晶莹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