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屹看着两个孩子,忽然笑了,这次没有带着怒意,所以灿烂得异常纯粹:“有点意思……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我会收黄帝的后人为徒呢?”
“我倒是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共工轻轻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若您真收了徒弟并把他们带到不周山,我肯定会用一些事实……提醒他们别对您抱太大希望。”
沙雁立即低头忍笑——事实上,共工就是这么做的。三年来,他不知听了多少官净月的囧事,对师父的脸皮的认识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当然,在师父的“熏陶”之下,他的脸皮也比三年前厚了不少。
“你这家伙!”莫屹恶狠狠地瞪他,捋起袖子似乎就要冲上来似的。不过沙雁很放心,莫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共工怎么样的。共工是他的挚友,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导师,更是他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共工当然很淡定,低头喝茶,甚至都没看莫屹一眼。
……这个家伙。莫屹吱吱磨牙。
精卫适时地凑过来,替莫屹解了想打但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的尴尬:“原君,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帮我们回到我们所在的时空去。您法力高强,一定可以的。”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对莫屹这种性格里有些闷骚的,适当的赞美能起到一定效果的。
果然,莫屹回头,高深莫测地看了看他们两个,忽然一手探向沙雁的额头,一丝银蓝如小蛇般扭着身体钻入沙雁的眉心。
精卫差点惊呼起来,他们对莫屹的个性是有一定了解,但是莫屹行事诡谲经常出其不意,难保他不会伤害沙雁……
“我没事。”沙雁示意精卫不用紧张,那抹银蓝冰凉沁爽,一点点渗入他的脑中,但是很温和,完全没有害人之意。
很快莫屹就收回了灵力,他已经确认了沙雁他们所言非虚。想了想,莫屹忽然问道:“是谁把你们送到万年前的?”
“是土神后土。”精卫和沙雁连忙答道。
“……好吧,我送你们回去。”莫屹随手一划,一道银蓝色的光门出现杂两人面前,“好了,趁着你们还没有打乱万年前的历史,快回去吧。”
精卫连忙拉着沙雁进去,但是一脚跨入光门后,沙雁忽然回头:“师父,各界之间的纷争,您都知道,对吧……”
莫屹微微怔了一下:“没错,我都知道。”
“那为什么不阻止呢?”沙雁知道,绝不是因为神界那一纸契约,莫屹遵守契约,只是因为他想要遵守,仅此而已。若他不想,天地之间也无人可以奈何得了他。
莫屹的笑容顿时变得飘忽得有些透明:“你可知道……其实在这世上,有能力扭转时间的,只有我一人。”甚至,就连怨罗也做不到。
沙雁一惊,本能地偏头往莫屹身后看去,但来不及看清共工的脸色,光门忽然狠狠合上。
银蓝色的光门一闭合,莫屹便恢复了那毫无形象的慵懒模样,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真是的,没想到我以后还会干收徒弟这种麻烦事。哎,还是黄帝的后人,我是不是没事自己找虐啊。”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共工放下茶杯,淡然离去,但走到门前却顿了一下,半侧的精致面庞在背光中显得有些晦暗,“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啊……”银蓝色的眸子含笑看他,美丽而无辜,“对了,你确实够对不起我的,居然自己独吞啊独吞,太不够朋友了!”玉手指了指刚刚那被清香沁人的茶,笑得好看得近乎妖孽,伸手似是要召唤什么宠物似的:“乖,过来,帮我倒杯茶,我就原谅你。”
哼,装模作样的家伙!共工拂袖离去,嘴角却挑起一抹笑容。
莫屹也不再看那清茶,而是放任自己倒在了床上,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玩起自己银蓝色的秀发。
回到诚誓之殿的沙雁和精卫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心就立刻提了起来——莫言不见了,而玉帝带着雷震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雷震子一张鹰目铁青,低着头一言不发。
玉帝抚着那抹小胡子,眼中的精光让人很不舒服:“黄帝后人和妖族公主,二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眼中的精光射向那卷羊皮卷:“该不会如我所想,是为了当年炎黄二帝的合约吧。”
沙雁藏在袖中的手指握拳,玉帝居然还特地带了雷震子舅舅来……绝对是来者不善。
“是我来偷合约的,他是来阻止我的。”精卫忽然上前一步,挺起胸膛,无畏地对上玉帝审视的目光,“他害怕我盗走合约之后妖族会向人族发难,所以特地来阻止我。”
“是吗……”玉帝看看两人,“确实是合情合理的事实啊,那来人,将妖族公主——”
“等等!”沙雁忽然挡到精卫面前,直视玉帝,“我只是带她来看看合约而已,这合约是黄帝陛下托女娲娘娘保管,但是还是人族之物,我不至于连看看都不行吧。”
“当然可以。”玉帝笑得很和善,但那笑容瞬间变成阴险的逼视,“可是为什么要带着妖族公主呢?这可不正常啊。”
“没有什么不正常的,精卫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想与她分开。”沙雁淡淡地说。
闻言,玉帝眸光一紧,雷震子也猛得抬起头,眼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就连精卫也愣住了,银牙紧紧咬着下唇——他傻了吗?自己是在帮他开脱啊,他为什么一定要卷进来……
沙雁忽然一把抓住精卫的手,紧紧握住:“我因为犹豫不决曾经失去过她一次,但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这话,既是说给玉帝听的,也是说给精卫听的。精卫抽了几次也无法把手抽出来,只能别过脸去,强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潮……这个傻瓜……
“呵呵呵呵,原来如此,这是大喜事啊!”玉帝哈哈大笑,拍着雷震子,“你这个舅舅还不快点准备些聘礼什么的,要珍贵些,人家可是堂堂妖族的公主殿下啊!”
雷震子被拍得全身僵硬,只得又低下了头。
“陛下,若没有别的事,我们便先走了。”沙雁捉起精卫的手就要离开。
玉帝岂是怎么好像与的人?那算计的笑容丝毫未变:“对了,既然人族和妖族要联姻了,那证明两界已经和好,那这合约,人族是否考虑过要拿回去?”
精卫顿时心中一沉——若是合约不在神界,那莫言他们便百无禁忌,就算是她也阻止不了他们向人族宣战的决心……
精卫焦急地看向沙雁,却见那清俊的侧脸上难得的居然浮现出一抹轻蔑,沙雁握着她的手更紧了:“难道陛下觉得,我该拿回这合约?若是这样,沙雁就敬事不暇了。”
玉帝显然没料到沙雁是这般的反应,一时间笑容僵在那里,诚挚之殿陷入了尴尬的沉寂,但暗中的暗潮汹涌让雷震子和精卫背后都冷汗涔涔。
玉帝看着沙雁的眼神越发高深莫测,沙雁却始终也清明无畏回应。
良久,玉帝拍了拍手:“真不愧是黄帝后人啊,这般的有胆有识。可是年轻人太过冲动不好,眼高手低更是办不成大事——所以这合约,还是放在天界最为安全吧。待哪****修为再进一步,再来天庭取吧。”
玉帝明显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沙雁自知此时绝不是他的对手,便很知趣地揖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沙雁一时冲动,还望陛下看在沙雁年幼无知的份上,别与我这个小孩子计较。
玉帝果然很满意,亲自伸手把沙雁扶起,两人间刚刚还僵持无比的气氛似乎荡然无存:“说的什么话,我岂是那种小心眼之人啊。好了一场误会而已,快带着你的未婚妻回去吧。莫言祭司应该很着急了才对。”说着昵了精卫一眼。
精卫谢过玉帝,带着他的未婚妻去了蓬莱仙岛,那里有取之不尽的宝物,食之不尽的美食,一对神仙眷侣,过上了神仙凡人尽皆也羡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