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人族来说,他是个好帝王。”萧萧山风中,精卫第一次说出了对那个男人的赞美。
沙雁轻叹:“其实炎帝……他所作的一切,也是为了妖族。”
见精卫不语,沙雁自觉地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该想办法回去了。”
精卫抬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珠子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知道怎么回去?”
沙雁微微一笑:“当然,我掌握了某人不少的秘密。”
很快精卫就知道他说的“某人”是谁了,沙雁带她落下云头,降到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中,正对的,是黑沉沉的天和黑沉沉的海。只有海天交界处有一抹翠绿,宛若翡翠般,点亮了人心中无限的希望。
“北冥大荒,你是想去不周山。”精卫狐疑地看沙雁,“现在可是万年前,他连夜袭都没收呢,会理你这个‘徒弟’?”莫屹其人的存在六界几乎都知,也有不少人想借助他的大灵力,可是,对于这种有所图的人,莫屹从来不见,只让他们在不周山外的结界上碰得头破血流,然后自己怏怏回去。
“我有办法让他给我‘开门’”,但是看着黑海,沙雁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可是我们过不去。”这是是大荒,因为莫屹法力的关系,周围连一丝云雾都没有,他们当然不能驾云,难不成要游到黑海正中的不周山去?
精卫看着他对着茫茫黑海面有难色,忽然狠狠瞪他一眼:“算了,这次便宜你了。”
“啊?”不过沙雁很快反应过来精卫是打算让他占什么便宜了,只是须臾,一只金翅大鸟甩着华华丽的尾羽一翅膀打得他有些眩晕,还狠狠瞪着他:“呆了吗,还不上来!”
敢骑这脾气不好的公主殿下的,自己估计是第一人吧?沙雁对上那漾着小委屈的金红的漂亮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小心地爬上了精卫的背。
精卫别扭地抖抖翅膀,她也没背过人,只能凶巴巴地“威胁”道:“抓紧了,别掉下来——还有,手轻点,不准抓疼我——喂,别碰哪里,痒啊!”
沙雁无奈,小心地挪着身子,精卫更痒了,翅膀本能地去挠差点把他打下来……折腾来折腾去好一会儿沙雁才精卫身上找到了让两人都勉强觉得舒服的位置。精卫绕了绕脖子,翅膀一拍,直冲那翡翠般的不周山。
精卫飞得很快,那翡翠的绿点越来越大,精卫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山腰那个闪着金光的山洞了,难掩兴奋,翅膀拍得更欢。可就在在此时,黑色的海面下忽然漂过一抹黑影,沙雁眼角瞥见连忙大喊:“精卫,小心下面!”
几乎是在精卫偏转翅膀的那一瞬,那个黑影破水而出,原来是一只目光炯炯的大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翼,不知其几千里也。
大鹏伸展的翅膀几乎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精卫完全被笼罩在这片巨大的阴影中,可怕的压迫感让她双翼都有着颤抖。
沙雁安抚地抚摩着她柔软的背羽,看向大鹏:“我们有事求见原君,希望您能行个方便。”
大鹏开口,声如洪钟:“原君避居世外,早不理会六界之事,尔等还是速速离去!”
“可是我们……”沙雁还想说什么,忽然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歪,原来精卫飞速地闪到了大鹏的另一边,从翅膀的缝隙中钻了出去:“跟它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抓紧了别掉下去!”
沙雁伏在精卫背上,太快了,迎面而来的冽风刮得他脸都生疼,大鹏也很快追了上来,黑海之上,就见一大一小一金一黑两道身影飞快地划过。
“到了,快叫他开门!”精卫忽然大声喊道,沙雁抬起头,原来已经到了不周山,水晶般银蓝的银蓝结界溢出的正是官净月那熟悉的灵气。天柱果然威武,那流转着银蓝色光芒的结界中,各种灵木风姿摇曳,让人看了就心旷神怡。
大鹏也追来了,精卫只能带着它围着不周山一圈一圈地环绕飞行,还好大鹏身体庞大,转向不便,让精卫压力顿减,小公主略微舒了口气便立即向沙雁吼道:“还不快点!”
沙雁无语地看着忠心耿耿紧追不舍的大鹏,心中默默向师父再道了一次歉,终于深吸一口气,双手成筒状放在嘴边,大喊:“莫屹,你给我开门,要不然我就把你勾引鲲族公主引得驸马满水晶宫找奸夫的事情说出去!”
闻言,精卫翅膀一滞,差点掉下去,好不容易恢复平衡后嘴角还在不停地抽搐——不是吧,官净月那家伙……不至于吧?
“轰!”显然有人受得震动比她要大,可怜的大鹏一下子愣住,然后忘了拐弯——直直地撞到不周山的结界上。如果此时有人在结界内看,就会看见一张压扁的巨大鸟脸——那绝对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象。
见结界里还没有反应,沙雁再次沉了一口气,说道:“鲲族公主是共工大神的侄女,为了给侄女出气,共工大神连续三年在你带女人回来的时候往你床上放污水海藻烂泥!”
又一次轰隆声,这次不是大鹏撞得,而是结界本身震动了……那么一小小下。
“你还跟弥勒佛打赌打输了,替他西天去听了一千年的佛经,结果天天打瞌睡最后被佛祖封了个‘瞌睡佛’的称号!”沙雁再接再厉。
……不是吧,精卫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早知道了那位原君的个性,此时已经跟可怜的大鹏一样,无语凝噎,默默的收起翅膀回到海里去了……太让人幻灭了……
“然后弥勒佛过来问你千年佛经的真谛,你用兽语写了一万个‘瞌睡’给他,却被以兽身成神的谛听揭破,然后被困在经堂一百年把所有佛经都翻译成了兽语!”此次,沙雁话音未落,就被带着熊熊怒火的一团银蓝色的光球吸进了结界。
果然有用,不是吗?
依然是金光闪闪素雅高贵的山洞,共工白衣胜雪宠辱不惊;而莫屹,银蓝倾城,风华绝代,但是……笑得阴风阵阵咬牙切齿。
沙雁跟精卫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连忙恭恭敬敬地拜倒:“见过原君,见过共工大神。”
“免礼,”莫屹的笑容有多灿烂,心中的怒火就有多炽烈,“你们两个……倒是挺博学****的啊!”
沙雁当然不会傻到把这话正过来听,连忙在莫屹发火之前拉着精卫躲到避风港——淡然如水的共工身后。
共工给自己倒了一杯溢着清香的清茶,古井无波的瞳子淡淡地看着沙雁:“你们有事求原君,不是求我。”
“我是想说……”沙雁咬咬牙,心中再次对共工道歉,“这些事情都是您告诉我的。”
“我?”共工没有生气,反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如果我没弄错,这是你们第一次来到不周山吧?”
沙雁继续咬牙:“从时间上来说是第一次,但是从先后上来说不是。”
“这样啊……”共工玩味地看向莫屹,莫屹倒也不似刚刚那般怒气冲天了,银蓝的眸子将沙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是从未来来的?”
精卫立即答道:“没错,他是您在几万年后收的徒弟,我是……您的徒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此时,跟莫屹套近乎更重要。
倒是沙雁反驳了:“不是,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说着,还牵上了精卫的手。
……精卫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蒸熟了,一双含情带羞的眼狠狠瞪着沙雁。沙雁是向她求婚了,但是她可不记得她答应了啊,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了……